本篇的故事情節設置撼人魂魄。媽媽把“我”交給爸爸,留下紙條和錢袋默然出走;媽媽此前所有關于去看爸爸的提議全是謊言。難道媽媽真的這么狠心?
請注意一個細節:媽媽出走的前一晚,特意和“我”一起睡,她把“我”摟得很緊很緊……這個細節的內涵充盈著豐盛的藝術想象空間,足以讓讀者自發地去獲取情感信息。在這個過程中,讀者會慢慢醒悟媽媽摟著“我”睡這個細節的炸裂感,它如巨大的催淚彈一般震撼。
或許有讀者不會明白這個動作的深切含義。試問:你希望這個細節很隨意地按照時間線索設置,還是讓它深具不可言說的象征意味?當然要選擇后者。這個具有厚重情感的細節,一定要設置于媽媽臨走的前一天晚上,而不是任意一個睡夢中,而且還必須摒(bǐng)棄媽媽的獨白,回避敘述者的文字解釋。這種看似很單調的、沒有別的文字輔助的故事情節講述,讓它率先成為“我”的生活日常,最后才演化為帶“我”回望的情感空間和藝術想象空間。
之所以又提到藝術想象,是因為媽媽摟著“我”睡作為一種伏筆,足可以悄悄沉淀在讀者內心,讓它靜靜地平躺,待到故事結尾,當“我”恍然大悟之時,那種沉淀的情感突然爆發,空間的回望和情感的回望變得急不可耐,似乎有一種踩中地雷或點燃鞭炮的感覺。這是一種突如其來的炸裂,沒有聲音,卻如潮水一般在你的心河里肆虐、回蕩。
小紙條和小袋子,作者安排得也很巧妙。小袋子就是錢袋子,這個不必掩飾,但袋子里有多少錢依然是個秘密;至于小紙條,作者肯定讀過媽媽寫下的文字,但卻不告訴讀者,作者想要把它當作藝術空白,等待讀者來填充,以免故事結尾被塞得太滿而顯得擁擠,使讀者失卻想象的機會。
由此可見,我們在講述故事時,有必要在適當的時候設置藝術空白,留給讀者更多想象的空間,而不是爆滿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