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在他對面,才發(fā)現(xiàn)
我們之間已缺失太多同一語法的
交談。消瘦如薄薄紙板,仍可供涂鴉
作為禮物的畫筆——給我,擦出石墨
柔軟圖案。輾轉(zhuǎn)回身間,他的身體
模糊成旋轉(zhuǎn)酒杯,倒置,粘連
離心叫停引力,顧不得墜落,只好懸浮
像一片輕盈的枯葉。我明白:
在我頭頂萬里晴空的隔壁,另一間屋內(nèi)
他成為水蛭,獨自吮吸彌散在兩個年節(jié)間漫長的
潮濕。空空,丟失了后蓋和指針
停擺如我的表盤邊,他武裝自己
——載滿能收集到的各類電池
叫頹老指針,無休止地轉(zhuǎn)圈
原來時間漫長于另一場時間,原來交談
誕下羸弱的無言
冬至
在一棵下雪的樹內(nèi)部
你說我們是雪下的樹。
重重披著的也許是還沒燃盡的火,
也許是被早早殺掉的鵝。
姐姐,冬至節(jié)。
我們躺在冰層底下,天地間的雪花向上涌成流動的云,
它們不見蹤跡,但沒關(guān)系,
我們之間的沉默都很安全。姐姐,
晦月后的每一天,都有銀白色的谷子被輕輕掃成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