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山高路遠,那僅存留下紙張的跋涉
還是讓我一次次抵達語言的峭壁
不必說“遠山楚云隔”
也不必說“遠山眉黛長”
白云,多么無意的裝飾
她的眼睛,于淡去處保持著美
我在重山之中乘桴多日
在巖石上,尋找浪花
在草木的耳鬢
尋找模糊的象形或表音文字
我沉入墨色石階,而雨點
把我淹沒于遠山
——這充滿神秘的載體
無限包容的虛構
飛雪帖
透過路燈高懸,雪花的骨骼
便清晰起來
我想起一種破碎
我也曾用相同的方式看見過自己
膝蓋的軟骨組織
一張張膠片在光的補充下
顯現著我深藏體內的惡疾
它讓我飽受撕裂之痛
讓我懼怕跳躍、懼怕寒冷
而這個冬夜,窗外飛瓊
有人在紙上尋找雪跡,也有人
受寒在回家的路上
寒潮帖
月亮冷過海岸,潮汐冷過現象
生物性質的肉體冷過反光警戒線
而使我們快速沉入樓閣的
是肉眼所見的夜晚嗎?
見一輪寒月,就足夠
讓我們回到鐵器時代
在白夜中各自堅壁清野
見北風、蔓延而來
穿過陰山,也穿過燕山
穿過唐宋,也穿過明清
見海平面不斷抬升到
高于我們的生活
其實,那有關倒影與溫度的秩序
連同虛無的冷,我們依然深困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