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劇史實參考——宜豐縣“陶研會前會長”胡伏坤先生著作《真實的陶淵明》)
總策劃:康健
劇本編審:彭林
項目總監(jiān):黃文鋒
歷史顧問:熊仁井
編劇:樊蔚泉
宜豐縣文化廣電新聞出版旅游局
宜豐縣( 桃花源) 劇組
江西五色影業(yè)有限公司
江西· 阿圈“ 影視文化” 工作室
2024 年12 月6 日
* 陶淵明男50 歲許詩人/原為官員
* 翟氏女40 歲許陶淵明第二妻
范成功男50 歲許陶淵明二庚弟/縣丞
* 阿佟男18 歲許陶淵明第五子
老田男35 歲許李家長工
山寶男30 歲許農夫
李祖德男50 歲許陶淵明大庚弟
阿娟女16 歲許李家獨女
荷花女40 歲許李妻
蘭花女30 歲許范妻
孫夫子男80 歲許陶淵明之師
注:* 為歷史真實人物。
字幕:
“陶淵明‘始家宜豐,后徙柴桑’,一別宜豐二十余年,對故鄉(xiāng)思念深深……公元416 年冬,時年52 歲的陶淵明攜妻小暫離柴桑,宜豐故里行……”
片頭:
東晉宜豐秀溪村。
出片名:《陶淵明在宜豐》
字幕:公元416 年冬
河面,一葉扁舟緩緩……
陶淵明偕翟氏、阿佟在船上。
已顯老態(tài)的陶淵明立在船頭似喜非喜、似憂非憂四處顧盼……
阿佟:“爹。你這眼睛脧過來脧過去,看什么了……”
陶淵明:“……命攜童弱,良日登遠游……”
翟氏:“夫君游什么呀……你那什么遠游的詩,是酬劉柴桑的,在柴桑就吟過了……你現在不是什么游,是回故鄉(xiāng)……”
陶淵明:“喔。孩子他娘,此言甚是……是回故鄉(xiāng)……今日良日乎……良日臨故鄉(xiāng)……這里是故鄉(xiāng)的耶溪河……當年我陶淵明就是從耶溪河經錦江、走贛江、入鄱陽湖去江州學仕、出仕的……”
阿佟:“爹。我知道,你就是從那時開始做官的……”
“做官……”陶淵明被觸動……他仰天長嘆,“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此刻置身在這故鄉(xiāng)的耶溪河,好一似鳥戀舊林,魚思故淵……”
阿佟:“爹。什么戀呀思的……阿佟聽不懂……爹。你是不是又想作詩了……爹。我現在不想聽詩,想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老家宜豐……”
陶淵明:“啊。快了,應該快了……這地方,請問艄公這地方是……”
“鯉魚嘴。”艄公回答,“再過一個時辰就到清水橋碼頭了……”
衙役跟隨著身穿官服的范成功在檢查碼頭修復質量,他對旁側里小吏說:“碼頭修復的質量可以……春上的洪水太大了……哎,這地方是不是再加固一些,要防止更大的洪水……”
陶淵明拄根拐杖背著古琴與妻小離船登岸。
卻巧陶淵明正與范成功撞了個滿懷……
衙役:“老頭,怎么走路的……撞上縣太爺了你……”
陶淵明:“啊,失禮,失禮……”抬眼正視范成功,似識非識……
范成功卻眼亮,打量一番陶淵明,似乎認出,“你,你不會是陶淵明庚兄吧……”
陶淵明也認出范成功,“啊呀,是成功賢弟呀……剛才衙役說什么,你是縣太爺……”
老田在灑掃陶宅八九間草舍。
山寶經過,“老田,又給陶淵明養(yǎng)護宅子呀。”
老田:“啊。山寶,辦年貨就回來了。是這樣的,東家交待,陶淵明父母在這安城垴留下的老宅,平時呢小養(yǎng)護,過年大養(yǎng)護。年年如此。”
山寶:“難得陶淵明有個好老庚,那李祖德還真是有德。”
一駕牛車載著陶淵明與妻小走在鄉(xiāng)間道上。
陶淵明濁眼放光瀏覽故鄉(xiāng)似熟非熟的景物,心情悅然狀……
阿佟:“爹,咱們還真有福氣。下了船就碰上你那做縣官的庚弟我叫庚叔的,大大方方請了駕牛車送我們……瞧瞧,人家那官當的……哎,爹,你二十九歲在江州當的那個祭酒,那官比縣官大還是小……”
一聽說“官”,陶淵明立時陰了天,“佟兒。別,別說當官的事……到故鄉(xiāng)了,說老家的事,說老家的話題為好……”
阿佟:“娘,你看看……每次說爹當官、做官……爹就酸溜溜的……到底是為什么呀?”
翟氏:“傻兒子。知道你爹酸,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呀……”
陶淵明:“對對對。不提當官了,不提當官了……哎。孩子他娘,我們先去看看安成垴我父母居住過的那八九間老宅……再回南山陶家坪舊居去……”
翟氏:“你幾十年沒回來過老家……按禮數也應該先看看你父母留下的老宅……”
陶淵明:“說的是。”他拍拍駕車人肩膀,“車老板,我們先去安城垴……”
車把式:“好嘞……”
李家殷實富足的鄉(xiāng)紳擺設。
陶淵明同庚李祖德在寫桃符,年方二八妙齡俏麗的女兒阿娟在幫著父親牽拉著。
荷花系著圍兜過來,“祖德呀,我都快忙不過來了,等著老田當下手煎炒年貨呢。陶淵明那宅子還沒有掃完呀?”她似乎有些怨懣,“掃來掃去也不見陶淵明回老家來。哎,祖德呀,我在想,反正你和陶淵明是老庚,你做主明年把那宅子賣了,留下錢。他陶淵明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給他錢就是。省得年年養(yǎng)護,費事費神。”
李祖德:“荷花。你那是婦人之見。我那庚兄陶淵明如果回來肯定是要宅子不要錢的。”
阿娟:“可就是不知同年爹他老人家猴年馬月才能回到宜豐秀溪來。哎,爹爹,你說要是同年爹回宜豐老家,他會把五個兒子都帶回來嗎?”
李祖德:“柴桑到宜豐,數百里之遙,水路、旱路不容易……”
荷花頗有尖刻,“陶淵明現在窮酸。都回來,到哪去弄那么多盤纏。我看,要是他真回來,能帶上個把兒子意思意思就不錯了。”
阿娟,“娘,那同年爹會帶哪個兒子回來呢?”
荷花:“我哪知道,一般都疼小的……”
李祖德:“荷花說得對,庚兄要是回來,多半會帶那個最小的第五個兒子阿佟回來。阿佟今年十七八歲了吧……我去柴桑見過他,阿佟書讀得不怎么好,人倒是蠻機靈,長得也比他的四個哥哥有模樣。”
不知是什么特別心靈感應,阿娟聞言受觸,粉臉現出讓人不太容易察覺的羞紅。
李祖德發(fā)覺女兒心理細微變化,調侃道:“阿娟,怎么爹爹一說同年爹的兒子阿佟,你好像有點臉紅……”
阿娟忙掩飾:“沒沒沒,沒有呀……”
荷花:“祖德,你嘴上留點德吧。搭到哪去了,說冬瓜你扯葫蘆。阿娟連那阿佟的面都沒見上,哪來什么臉紅不臉紅的。”
李祖德:“快過年了,喜慶,說句笑話嘛。”
阿娟不知是向往什么,“說真的,我還真盼望同年爹能回來。”
李祖德不大明白女兒此言何意,更開玩笑地:“為什么,別不會是盼阿佟吧?”
“爹!”這下,阿娟真的一陣嬌羞,“女兒是想見見我那有官不做只會寫詩的同年爹陶淵明。”
正如陶淵明后來詩中描繪:“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的江南村落勝景,雖是冬令,依然迷人。
字幕:宜豐秀溪村
扶仗而歸倦態(tài)不已的陶淵明身背古琴偕翟氏阿佟來至此,他久久凝視秀溪村,不禁喃喃自語:“秀溪,我回來了……陶淵明回來了……”
荷花在煎炸當地年貨忙得不可開交,見阿娟幫忙幫不到點子上,“這老田還不回來。哎!阿娟,你這嬌嬌小姐,也幫不上娘什么忙。跑趟路總行吧,快去叫老田回來。”
老田累得冒汗,清掃養(yǎng)護已近尾聲。
陶淵明一行至此。
陶淵明見八九間草舍整潔如初,不勝驚訝!又見老田還在忙乎,疑惑不已,“請問老俵……你這是……”
老田不識陶淵明以為是異鄉(xiāng)人,“啊,我不是老俵,我叫老田。”
陶淵明:“噢,你姓田。”
老田:“也不姓田。五代種田,代代種田,所以叫老田。”
陶淵明:“不姓田,叫老田,倒有些趣味。”
老田:“敢問三位,都快過年了,是路過秀溪村還是投誰家親戚?”
陶淵明:“不是路過,也不是投親戚。我,我是秀溪人呀。”
老田:“秀溪人?!”
陶淵明感慨萬分,“我是秀溪的游子陶淵明呀!”
老田驚喜萬狀:“啊呀呀,老田失禮了。你就是老聽人說起的陶淵明先生呀!我家東家可把你想苦了。”
陶淵明:“你家東家,你家東家是誰?”
老田:“就是你的同庚李祖德,他讓我年年為你養(yǎng)護你的老宅。他年年盼你回故鄉(xiāng)。”
陶淵明聞言為之動容,“祖德,我的好老庚!你可知道,我陶淵明終于回來了”
炭爐取暖。
范成功與妻子蘭花向火閑談。
蘭花:“陶淵明回來了……這倒是件稀罕事……終于衣錦還鄉(xiāng)了……”
范成功笑笑,“什么衣錦還鄉(xiāng),說寒酸窘迫都不為過……”
蘭花:“早就聽說陶淵明是求官離開秀溪老家的,而且也是做了官的……怎么,怎么……”
范成功:“我也不知道怎么……不管怎么,他是我的大庚兄,論發(fā)小的情誼,又是孫先生的同門……明天,我專程到秀溪去看望看望庚兄去……”
溫暖,豐盛的夜宴進行中。
李祖德一家為陶淵明接風洗塵。
李祖德舉爵動情地:“祖德一家以此酒歡迎你們回到故鄉(xiāng)秀溪。來,來,一起來,痛飲一爵!”
阿娟美酒下肚,臉顯紅云,煞是嫵媚動人,被阿佟瞥見。
阿娟發(fā)現,禁不住看了一眼阿佟,立馬有英俊少年的觸動。
荷花發(fā)現女兒關注阿佟。
陶淵明飲盡,習慣地嚎喊:“來酒也!”
阿佟聞言,也是習慣地疾速反應,抓壺要與陶淵明倒酒:“爹爹,酒來也。”
“阿佟。”翟氏制止阿佟的無拘,“這不是在柴桑家里。”
阿佟:“啊,不可以是吧,習慣了。”
李祖德:“沒關系,倒吧倒吧。”
阿佟執(zhí)壺欲斟酒。
阿娟眼尖手快,一把搶過酒壺為陶淵明斟酒,甜甜地,“同年爹,滿上一爵,酒來也!”
阿佟:“哎,阿娟,就學會了說‘酒來也’。在柴桑,我爹爹喝酒總要說……”學陶淵明口吻:“來酒也!”隨即,阿佟奪過阿娟手中的酒壺,“我就接著說,爹爹——酒來也!要是真的酒來也,爹爹就特別開心,可是常常酒不能來也……”
“阿佟。”翟氏覺著有點難堪,“小孩子,不懂事。”
阿佟不服,“娘,是常常酒不能來也嘛。”
“這孩子!”翟氏欲責阿佟。
陶淵明:“孩子他娘,別怪阿佟。在柴桑,我們家是貧……家貧,常常無酒也!”
李祖德見一時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忙圓場,“庚兄,今日有酒,今日有酒,今日痛飲。還記得嗎,當初念書你我得到先生夸贊的時候,得意非凡,二人對飲,醉了,就在南山草坪上打滾。不過,我總是喝不過你。來,敬庚兄一爵。”
二人對爵。
陶淵明飲畢回味無窮,“啊,故鄉(xiāng)的好酒!來……”他想說“來酒也!”意識不妥,忙收住。
“酒來也!”阿娟說著為陶淵明斟酒,“同年爹。”
陶淵明見阿娟乖巧,臉上有了點微笑向李祖德夫婦,“庚弟呀,你們夫妻好福氣,生個阿娟如此聰明伶俐。”
荷花見夸高興,“同年哥,你那阿佟看過去也挺討人喜歡的。”
“是啊!是啊!”李祖德附和。
陶淵明:“謬獎,謬獎。教子無方,見笑了。”
李祖德:“謙虛謙虛。庚兄,說起來,真是個巧。昨天我到孫夫子家去……”
“孫夫子。”陶淵明立即引起注意,“你是說我們倆,還有范成功三人同門的恩師。前輩應該八十有余了吧。”
李祖德:“對對,高壽健康,精神矍鑠。”
陶淵明:“好,那就好!”
李祖德:“庚兄,也不知道是什么靈犀。我去孫夫子家的時候,他老人家還正讀你的《歸去來兮辭》呢。他說,他有一種感覺,你遲早會回秀溪故鄉(xiāng)一趟。看看,老夫子果然言中。”
陶淵明:“太思念恩師了。只是愧對恩師。哎,庚弟,恩師何以有我的拙作《歸去來兮辭》呀?”
李祖德:“不瞞庚兄說。當朝,我有遠房親戚,你的境況我一直在關注中。其實,你在彭澤縣任上不想見的那個督郵,是我的親戚……”
“啊!”陶淵明驚異,頗有失態(tài)。
李祖德:“庚兄,不必驚訝!說起來,當初你不見督郵也罷,后來辭去彭澤縣令也罷。我倒是明白,既不是沖著督郵來的,也不是沖彭澤縣令來的,而是……”
陶淵明:“打住,打住……”
李祖德:“庚兄,你我什么交往。我深知你的為人,光明磊落,不趨炎附勢,獨善其身。五回做官,雖不如意,那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不過,你怕是……另有隱情吧……”
“唉!”陶淵明感從中來,“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李祖德見觸及陶淵明的心事略感不安,“對不住,對不住。庚兄,時過境遷了,不必過于感傷。來,咱們換個話題飲酒罷。回到故鄉(xiāng),多住些日子。”
翟氏:“多承美意。在故鄉(xiāng)過個年,我們打算出了元宵就返回柴桑。”
李祖德:“呃!如此,那好好在故鄉(xiāng)過個年。讓荷花備些年貨,過幾天讓老田送過去。”
雜草叢生的墳塋已被陶淵明偕阿佟清理將畢……
翟氏備好祭品在等候……
當墓碑露出——陶敏名字時,陶淵明撲嗵一聲跪下,“爹,娘……不孝之子淵明回來了,終于回來了……”遂聲淚俱下……
翟氏慌忙跪伏在地……
阿佟呼喚著:“爺爺,奶奶……”跪地,磕頭如搗蒜……
翟氏奉上祭品……點燃香燭。
陶淵明聲嘶力竭,“爹,娘……一去三十年……慚愧呀……”長跪不起……長哭不止……
阿佟一聲聲“爺爺……奶奶……”
老田來到相勸,“好了。淵明先生,行過孝道就可以了……范縣丞前來探望,已經在老宅等候了……”
陶淵明婉拒范成功贈予的錢袋,“成功庚弟,心意領了,錢萬萬不可收……”
翟氏:“多謝,多謝范大人,不能收,不能收你的接濟……”
范成功:“那,就不算接濟……同年嫂,還有阿佟庚侄,第一次見面,總要奉上一份見面禮吧……在老家過年,添點年貨吧……”
李祖德:“好。不說接濟的話了……淵明庚兄,成功庚弟說得在理,就收下吧……”
“不不不……”陶淵明再次推辭。
范成功:“庚兄。知道你的為人,也知道你認為我現在在官……這錢可是干凈,是俸祿中的節(jié)蓄……”
李祖德:“哎,對了對了。淵明庚兄,不必有戒心……不是我說奉承話,成功庚弟在咱們宜豐縣可是廉潔奉公、勤政為民的好官……他的這點心意收下吧。”
范成功:“收下吧,淵明庚兄,在故鄉(xiāng)過一個高高興興的年……”
一堆年貨,阿娟在裝竹籃。
阿娟:“娘。太好了!這么些年貨,同年爹一家可以高高興興過個好年了……”
荷花:“是的是的,就是要讓他們在故鄉(xiāng)高高興興過個好年……年貨都裝好了,現在你就送過去……”
阿娟:“哎。我這就去同年爹家……順便看看同年爹是不是又在寫詩……”
陶淵明展紙欲寫什么,執(zhí)筆思考狀……
阿佟旁側研墨……“爹,你想什么了……還想不出來呀……這墨我都磨半天了……”
陶淵明:“提筆難就……”
阿佟:“什么就啊就,我聽不懂……你就直接說了, 想寫什么寫不出來… … 我給你幫幫忙……”
陶淵明苦笑,“你也幫得上忙……你和你留在柴桑的四位阿哥一樣,不讀詩書……汗顏,汗顏……真對不起祖宗……雖有五男兒,總不好紙筆……”
阿佟:“爹。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最不好紙筆……但話還是聽得懂的……爹。今天掃墓回來,你就神神叨叨地,你是不是想寫給爺爺、奶奶掃墓的事……”
陶淵明一拍阿佟的腦袋,“好你個阿佟。紙筆不好,詩書懶讀,人倒是聰明機靈……爹爹苦思冥想就是想寫首掃墓有感的詩……”他突然眼睛發(fā)亮,“有了,詩興來了……”他揮筆并口中吟出——“久去山澤游,浪莽村野娛。試攜子位輩,披捧步花噓。徘徊丘隴間,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朽株……”
阿佟:“爹爹。還寫呀……你到底要寫多長呀……磨墨磨得我手都酸了……”
山寶率一眾鄉(xiāng)親送來年貨,有臘肉、臘禽、花生、葵花籽一應果品,以及壇裝水酒。
走著,遇上老田。
老田:“山寶。你們這是……”
山寶:“鄉(xiāng)親們給陶淵明送點年貨去……哎,對了。老田,陶淵明是做過官的,見了他,我們是叫陶大人,還是叫陶先生……”
老田:“我看還是叫陶先生或者淵明先生合適……這幾天我聽他說話,淵明先生好像很不樂意提那個官字……”
山寶:“那是陶淵明官沒做好……明白了,老田。”
身板硬朗,一派儒雅的孫夫子在接受李祖德送來的年禮,“多謝多謝!祖德呀, 年年過年,你年年送禮,實在不敢當。愧領,愧領。”
李祖德:“區(qū)區(qū)土產,不足掛齒。恩師呀。我來,有一個好消息告知。”
孫夫子:“什么好消息?說來一聽,是不是阿娟許了人家?”
李祖德:“不是不是,那丫頭遠的近的高不成低不就,都沒看上。我是說咱們常念叨的我老庚陶淵明回來了。”
孫夫子:“噢!和淵明已經見過面了。剛走一會,要不然我們師生三人可以一起敘敘。坐,坐。祖德呀,我看淵明神色有些抑郁,話不太多。他彭澤縣辭官在柴桑隱居十二年才想到回故鄉(xiāng),不知他回來是何意圖?”
李祖德:“我也未來得及細問。聽他夫人說,好像過完年出了元宵就打算回柴桑。看來他們三個人也就是到老家轉一轉的意思。”
孫夫子:“以當下他的處境,淵明回故里宜豐那是倦鳥歸林的意味。”
李祖德稱許,“言之有理。恩師,我一直想把淵明在官場五次做官,屢做屢敗,屢敗屢做的坎坷曲折盡我所知全告訴恩師你。可我覺得難以啟齒。庚兄已是如此,說它何益。反倒讓恩師平添惆悵……”
孫夫子:“不想說還是不說吧。淵明復歸故里,心情復雜,你我也只能靜觀其變。但愿他一番苦心歸來,會有意義,會有收益。”
一堆年貨,非常豐富,翟氏與阿佟在分揀歸類,數壇水酒很是引人注目。
陶淵明望之對翟氏:“你呀,怎么送來多少就收多少。當然,酒倒是可以來者不拒。其它年貨就推辭掉一些嘛。”
翟氏:“你這宜豐老家,人情好。我怎么推都推不掉。”
陶淵明:“我的故里宜豐,民風向來淳樸!”
翟氏:“是好民風……”
陶淵明眼睛有些濕潤:“孩子他娘,記住了,鄉(xiāng)親們一片深情厚意。”
正說間,阿娟挎籃來到,“同年爹,同年娘,老田挖來一些冬筍,爹娘讓我送點過來。冬筍炒臘肉是過年的一道特別好吃的菜。”說著,將冬筍籃子遞過。
翟氏接住,“難為你爹娘想得周到,多謝多謝。”
阿佟拿起一只冬筍,似乎在找話說:“哎,阿娟,冬筍炒臘肉真的特別好吃嗎?我們柴桑好像沒聽過。”
阿娟也似乎有點喜歡與阿佟語言交流,“柴桑沒竹子嗎?沒聽過,現在聽。我們這毛竹多,一說吃冬筍炒臘肉,都會掉口水哩。”
阿佟:“是嗎?娘,一會就炒來吃吧,我現在就掉口水了。”
翟氏:“饞鬼!那是過年吃的。”
阿娟對阿佟做個鬼臉:“真是個饞鬼。”她向陶淵明、翟氏禮貌告別,“同年爹,同年娘我回去了。”她又向阿佟:“同年哥,還有兩天過年,等著掉口水吧!”說畢輕盈地飄然而去。
陶佟有點傻愣愣地望著阿娟離去。
翟氏見阿佟望得出神,肩上拍了一掌。
阿佟回過神來,話里有話:“秀溪好,回老家真好!在柴桑跟幾個哥哥爭著回來,爭對了。”
翟氏:“為什么?”
阿佟:“這里山好水好……”
翟氏:“還有人好。”
阿佟忙接話:“對,對!”
翟氏:“指誰?阿娟?”
阿佟:“阿娟?對對,娘,您是說阿娟好。”
翟氏:“阿娟是個好姑娘,阿佟,可是你沒那么大的福氣,要是你能娶上她……”
“孩子他娘。”陶淵明正色制止議論,“不可挑起這話頭。我說過多少遍,貧不議婚!記住了,阿佟,貧不議婚。”
阿佟嘟囔著:“我也沒說……沒說那個意思……”
陶淵明:“沒有那個意思就對頭。研墨!我來寫桃符,把老宅子貼得紅紅火火,喜喜慶慶在家鄉(xiāng)過個好年。”
鞭炮,龍燈,嗩吶,采茶燈一派過年喜慶景象。
陶淵明與翟氏、阿佟在觀賞,其樂融融。
透過紅紅的桃符,我們看到陶淵明在家痛飲,多年的陰影似乎暫時掃卻,他臉露笑顏,不斷嚎喊:“來酒也!”
阿佟不斷應著:“酒來也!”忙不迭為陶淵明續(xù)酒。
陶淵明縱酒,不亦樂乎!
翟氏自然勸止不住,“夫君,不可狂飲,會喝醉的……”
陶淵明已有醉意:“醉……醉便醉……醉倒在家門口,人生……人生一大樂事!”他更放縱地嚎喊:“來酒也!”
正月暖陽。
李祖德愜意地在一張竹制躺椅上曬著太陽看著書。
荷花在一側洗滌。
阿娟似乎有所妝扮,俏麗撩人。她向父母招呼:“爹,娘,我去趟同年爹家里。”
荷花:“一個大閨女,一個人跑陶家去,不害羞?”
李祖德:“阿娟到我老庚那去,害個什么羞。哎,阿娟,你倒是說到陶家去有事嗎?”
阿娟:“過完年了,我去看看同年爹同年娘家吃用缺什么嘛?”
李祖德:“喔!這倒是。去得有理,去得有理。去吧,去吧!”
“哎!”阿娟高興應聲出門,俏皮地丟下一句話:“要是趕不上回來吃飯,別等我,我就在同年爹家吃了。”
李祖德明怨暗喜,“這么個瘋丫頭,什么時候才能嫁得出去?”
荷花:“哎哎哎,不是說好了,咱一個寶貝獨女,不嫁,得招個郎回來。”
范成功便裝穿戴一新備上禮物,準備出門。
蘭花:“都正月初六了,才想到去給你庚兄陶淵明拜年……”
范成功:“不是才想到……而是早想到了,做不到……正月拜年,家族上下,左鄰右舍,親戚朋友……應酬太多,算給庚兄拜晚年了……”
陶淵明曬著太陽看書。
翟氏走近,“年過得差不多了……夫君。你看我們是不是出了元宵就回柴桑去……”
陶淵明:“回柴桑……不著急吧……”
早春,桃花報春、鬧春……
陶淵明領著阿佟瀏覽——讀書堂、洗墨池、陶家坪舊居、舒嘯臺、醉臥石、南山……
父子倆一一景點說笑,其樂融融……
李家進午膳。
阿娟:“好些天沒見著同年哥了……”
荷花:“我聽說了……陶淵明領著阿佟到處轉悠……”
李祖德:“庚兄是在尋找記憶……離開故鄉(xiāng)三十年,鄉(xiāng)愁深深,鄉(xiāng)情濃濃……”
阿娟:“既然鄉(xiāng)情濃濃,同年爹他就住在老家養(yǎng)老唄……那樣,豈不天天可以鄉(xiāng)情濃濃……”
陶淵明的詩稿中讓我們看清楚了內容:陶淵明吟誦《歸園田居》
少無適俗韻,
性本愛丘山。
誤落塵網中,
一去三十年。
羈鳥戀舊林,
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
抱拙歸園田。
方宅十馀畝,
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后檐,
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
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
雞鳴桑樹顛。
戶庭無塵雜,
虛室有馀閑。
妙句中陶淵明的眼前出現情景畫面。
陶淵明頗感得意,遂喊:“來酒也!”
無人響應。
陶淵明再喊:“來酒也!阿佟——”
阿佟與阿娟陶醉在桃紅柳綠李白宜人的風景中,二人漸生愛意,禁不住似乎眉目傳情。
陶淵明左手擎爵,右手執(zhí)筆,他似在醉態(tài)中將“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一揮而就,并大聲吟誦。
陶淵明吟畢,遂喊:“來酒也!”
翟氏進來,“夫君已經醉了,不喝了吧。”
陶淵明似醉非醉,非醉似醉,“啊,真的醉了。那,孩子他娘,取琴來,彈一曲吧。”
翟氏取無弦琴遞過,“我娘家陪嫁的這把琴,卻不知你為何要拆了弦來彈, 變成一把無弦琴……”
陶淵明撫無弦琴,吟詩道:“孩子他娘呀!但識琴中意,何勞弦上音。你不大懂,世人亦不懂。實際上,我的詩,世人又有幾人能懂……”
李祖德與孫夫子在品味《歸園田居》詩。
孫夫子:“《歸園田居》,好詩,是淵明回到故鄉(xiāng)宜豐首篇佳作。”
李祖德:“那寫景的詩句寫得太絕了。您看,那‘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我天天看得到,怎么就寫不出來。”
孫夫子:“淵明的詩,弦外有音呀!你當他真是在寫田園嗎?他是在寫他的身世。他若不是離開故鄉(xiāng)三十年,坎坎坷坷,是斷然寫不出《歸園田居》的,斷然寫不出‘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的心靈呼號!”
書案上靜靜擺著陶淵明《歸園田居》詩稿,“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的詩行似乎韻味悠長。
陶淵明與妻兒在用午膳。
陶淵明飲畢爵中酒,喊:“來酒也!”
阿佟似受命般地抓壺:“爹爹,酒來也!”他發(fā)現壺中已無酒,“啊,爹爹,酒不能來也!”
“噢,無酒可飲了。”他苦笑,“那就意飲一爵。”他把無酒當有酒喝,而且喝得煞有介事,有滋有味,“啊,好酒,好酒!”
阿佟:“爹爹,你哄誰。也就你才喝得成這空酒。在柴桑常常意飲,到老家還意飲呀!哎。”他突然想到,“爹爹,你等著,我到同年爹家借點酒來給你喝。”
翟氏攔住,“別去。借了我們拿什么還呀!夫君,帶來的五銖錢已經不多了。本來過完元宵就應該返回柴桑,你又不肯。捱了那么多時日,該動身回柴桑了。”
陶淵明無奈又似不舍,“是啊,過了元宵都快兩個月了……是該走了……”
阿佟別有用意,“不不不,爹爹再住些時間,故鄉(xiāng)好寫詩,爹爹能寫出更好的詩來。我這就去向同年爹借酒去。”不由分說,奪門而去。
陶淵明有點云里霧里:“這阿佟怎么一下子這么懂事?”
翟氏:“你呀,悶在葫蘆里。他是想多和阿娟在一起。”
陶淵明:“是這樣的。還是那句話,阿娟雖好,家貧不議婚。”
翟氏:“議個什么婚呀!你庚弟什么家境?我們陶家什么家境?想議婚,也議不成。這事不說了。現在要說的是,我們必須盡快啟程回柴桑。夫君,我也知道你戀故鄉(xiāng),可在這里,我們生活無著,絕非久留之地……”
“生活無著……”陶淵明重復此言,陷入沉思、無奈、搖頭興嘆,取過無弦琴撫弄著,茫然一片……
薄薄的陰云。
陶淵明在村外小徑漫無目標走著,突然發(fā)現一株孤松,不禁撫之,隨口吟出:《擬古其八》
“青松在東園,
眾草沒其姿。
凝霜殄異類。
卓然見高枝。
……”
陶淵明冷冷地干笑,“孤松即我,我即孤松……”
陷入深深的遐思。
孫夫子與李祖德在議陶淵明的詩。
孫夫子:“淵明題為《擬古》詩作一共寫了九首,其八就是以松喻己。而其五,表達的就是想留在故里宜豐終老之意。祖德,你再讀讀這兩句,體味一下。”
李祖德念詩:“愿留就君往,從今至歲寒。恩師分析得對,庚兄是有留在故里終老的愿望。”
陳與荷花在商議。
荷花:“你那庚兄要留在老家,靠什么過日子?我們的幫襯也有限。他總不能把寫詩當飯吃吧。他應該知道,家無田產,度日艱難……”
“家無田產……”李祖德似受啟發(fā)……
李祖德與孫夫子商議。
孫夫子:“好!祖德,你有雅量。當年,淵明外出求仕需要花錢,變賣田產,是你央求你父母高價買下陶家田產,讓陶淵明手上多點錢打通關節(jié)。如今,你無償歸還一半田產給淵明經營。你倒是有雅量。不過,你妻子荷花恐怕難同意。再說,淵明也未必同意……”
陶淵明與李祖德在商議。
陶淵明搖頭不已,“多承美意,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庚弟呀,當年你花高價買陶家田產已經讓我一直不安,愧無報答。此次萬萬不可,倘若弄得你們因此事夫妻不和,豈不罪過。我是想留在故鄉(xiāng)終老……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容我自己再想想辦法。”
李祖德與荷花在商議。
荷花:“對啊,讓陶淵明自己想辦法去。他留居故鄉(xiāng),與我們何干?說老實話,沖著他是你的老庚,我們已經接濟得夠可以了吧!告訴你,給他一半田產,你想得出,我可辦不到。”
李祖德:“再商量,再商量。荷花,我知道你是賢惠的……”
荷花:“別給我戴高帽子說好聽的。一半田產,還不剜我心頭肉……你別勸了,我聽不進去!”說完氣沖沖出去。
李祖德一時無奈。
李祖德思考著走著,突然他發(fā)現阿佟與阿娟親密走來。
李祖德似有了主意……
李祖德與荷花又在商議。
荷花:“就你看出來咱們阿娟與阿佟有相好的意思。告訴你,我早就看出來了。按說阿佟是還可以,和阿娟也說得上般配。可你不想想,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陶淵明這么寒酸的家境,能給兒子娶媳婦嗎?哎……”她似有察覺,“我說,你今天怎么好好地扯上了阿娟阿佟的婚事……”
李祖德與孫夫子商議。
孫夫子:“你是說,你探好了荷花的口風,讓阿娟和阿佟結成對沒問題。再進一步說,你的意思是如果議了親,李陶兩家是姻親,歸還一半田產就順理成章了,是不是?”
李祖德:“是這個意思。”
孫夫子:“意思明白,事情難辦。”
李祖德:“為什么?”
孫夫子:“我好象聽淵明說過貧不議婚的話。他即便想給兒子娶媳婦,那也是有心無力。因此,淵明會堅決拒絕。”
李祖德:“那,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孫夫子:“辦法嘛,我這么想,不知道行不行。”
李祖德:“什么辦法?”
孫夫子:“淵明有五個兒子,你們一個獨女,若是變通一下,你們李家招阿佟為上門女婿,豈不是兩全其美。”
李祖德:“哎,對呀,荷花一直就是希望阿娟招郎。”
孫夫子:“但,事情還有難處。”
李祖德:“喔……”
孫夫子:“此舉,淵明夫婦不知意下如何?”
陶淵明、翟氏、李祖德在商議。
翟氏:“我倒是贊成。第五個兒子阿佟當上門女婿,還有四個兒子在身邊哩。”
李祖德:“是啊,是啊。哎,庚兄還沒說個態(tài)度,是不是覺得阿佟做了我們家的上門姑爺,辱沒了陶府門庭?”
“倒沒有這個意思。”陶淵明,“看眼下陶家何等處境。還談什么辱沒不辱沒。哎,庚弟呀,我就不大明白,你怎么就這么熱心起阿佟和阿娟的姻緣來?”
李祖德:“這個嘛,很快就會明白的。你沒看我們家阿娟和你們家阿佟挺投緣嗎?”
翟氏:“是投緣,阿娟每次到家來,叫起我來總是甜甜的。”
陶淵明:“我說過阿娟乖巧,叫我也是甜甜的。祖德,你是一番美意,不知荷花樂意嗎?”
李祖德:“庚兄沒看出來,荷花早就看好阿佟了。只是阿娟嫁你家,她說……”
陶淵明:“荷花說什么?”
李祖德岔開話,“她說,我們娶阿佟,招郎阿佟,樂意得很。”
陶淵明:“明白了,既如此,就這么定親了。”
李祖德沒想到“招郎”之事如此順利,想到下一步棋,喜不自勝,“既如此。咱們便是一家人了。庚兄剛才不明白,現在該明白了。姻親相贈,一半田產可以接受了吧。”
“原來如此。”陶淵明頓悟,“好你個祖德,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套。如此美意,不勝感激。謝謝庚弟。”
李祖德:“既為姻親,咱們該改口了。親家不必客氣。”
“親家。”陶淵明大笑,“哈哈哈哈!是親家了,是親家了。有了庚弟你這個親家,我便可以終留老家,亦耕亦文,亦文亦耕了。”
范成功與蘭花交談。
蘭花:“真的陶家與李家結為親家了……”
范成功:“今天我去陶家,見淵明庚兄心情格外地好,原來有這么一件好事……如此,庚兄淵明就堅決地留居故里安度晚年了……”
蘭花:“這倒真是件好事。哎,我說,我們該給陶淵明你庚兄幫助點什么嗎?”
范成功:“夫人賢德。正要與你商量哩……”
蘭花:“商量什么?”
范成功:“湊點錢,送給淵明庚兄,讓他添些農具,以備春耕……”
蘭花:“春耕,牛是關鍵。多湊點,給陶家買頭牛吧……”
陶淵明與陶佟趕牛耕田。
荷花與翟氏一起侍弄菜蔬,氣氛和諧,談笑風生。
翟氏對荷花:“親家母,讓你受委屈了,交了陶家一個窮親家。”
荷花:“不說這個,你不怪我們吧,搶了你們陶家一個兒子當上門姑爺。”
翟氏:“說笑話了,緣份緣份。”
荷花:“真的倒是緣份。我第一眼看阿佟的時候,就覺得有苗頭哩。”
藍天白云。
陶淵明一家插秧……
桑蔴長勢良好。
陶淵明陷入遐想,口中念念有詞吟道“野外罕人事,窮巷寡輪鞅。白日掩荊扉,虛室絕塵想。時復墟曲中,披草共來往。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桑麻日已長,我土日已廣。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
這時,山寶來到。“陶先生又作詩了。”
陶淵明:“桑麻長得好,我與村里人也熟了。心情好,隨口吟幾句……”
山寶:“陶先生,哪天我請您喝壺酒,您可一定要多吟幾句給大家聽聽……”
阿娟、阿佟陪著陶淵明在小溪非常快樂地欣賞美景。
但見溪水清澈。
陶淵明陶醉不已,試著洗腳,漸漸進入作詩的狀態(tài)。
陶淵明邊洗腳口中吟道:
“悵恨獨策還,
崎嶇歷榛曲。
山澗清且淺,
遇以濯吾足。”
……
阿娟:“你看,你爹爹到底是個大文人,洗腳的時候還在吟詩呢?”
阿佟:“爹爹夢里還寫詩呢。經常睡到半夜起來,喊一聲‘來酒也!’送酒到他跟前,爹爹就瘋子一般。寫詩喝酒,喝酒寫詩,寫到得意處,那筆都要飛起來,三壺酒都不夠喝。來酒也,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
山寶與數位農夫聚在樹蔭下,簇擁著陶淵明一起飲酒作樂,眾笑勸著酒。
陶淵明甚感愜意,“好。吟幾句給大家聽聽……”他吟道——
“故人賞我趣,
挈壺相與至。
班荊坐松下,
數斟已復醉,
父老雜亂言,
觴酌失行次,
不覺知有我,
安知物為貴,
悠悠迷所留,
酒中有深味。”
眾擊掌叫好。
陶淵明笑容滿面,輕輕拱手,“列位,獻丑了,獻丑了”
范成功送來甜瓜。
孫夫子:“你公務忙,還專程送瓜來,真是過意不去……”
范成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幾只甜瓜,先生解暑,不足掛齒……好了,先生,我走了,順道去會會庚兄陶淵明……”
陶淵明一家在收割。
范成功來到。“庚兄,干得慣嗎?”
陶淵明:“少小耕讀,重操舊業(yè),何言慣不慣……”
范成功:“慣就好。我也是耕讀出身,至今常常務務農事……今日陪庚兄一起干。”說著,熟練而就……
菊圃。
陶淵明心境平和在采菊,“秋菊有佳色,秋菊有佳色……”遂引發(fā)詩興,他口中吟道——
“結廬在人境,
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
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
悠然見南山。”
……
陶淵明一家三口在愉快晚餐。
陶淵明喝得得意,連呼:“來酒也!”
阿佟忙不迭地應對,“酒來也!”
翟氏:“今天呀,陶家坪舊居修復入住,阿娟娘荷花送來了一壇新酒。”
陶淵明:“是嗎?該不會是阿佟找你丈母娘給爹討來的吧。”
阿佟不置可否笑笑,“你說是,那就是吧。”
陶淵明:“你個小精靈,在柴桑我說回老家宜豐帶一個兒子,你是搶著陪歸。這下好,陪出個阿娟來了,你說你這是什么造化呀!弄得爹還沾了光。哎,我說讓你去請了你老丈人來,今晚一起到舊居來痛飲幾爵,他怎么沒來?”
阿佟:“同年爹到京都建康探親去了,說是一個親戚有什么喜事?”
陶淵明:“噢,賀喜去了。”
李祖德與孫夫子在飲酒閑談。
孫夫子:“當今皇上可能要淵明出山?此話當真,祖德呀,可開不得玩笑。”
李祖德:“假不了吧,這次我在京都建康親耳聽我那親戚說的。他說當今皇上劉裕代晉以來重視知識,重視人才。潯陽三隱中的周續(xù)之早已被皇上征用,在建康城東郊開了學館。”
孫夫子:“是這樣的。”
李祖德:“如此重大消息,我不敢貿然告訴庚兄,所以先來請教恩師。”
“讓我想想。”孫夫子思考有頃,“我看,這個不確定的消息還是不告知為好。眼下他已經平定下來潛心在寫作。我料來淵明將來詩作必有大成。”他拿出詩抄,“這兩天,我仔細研讀了淵明回到故鄉(xiāng)后的詩作,深入淺出,清新脫俗,有些詩句是話中有話,弦外有音。”
李祖德:“聽聽恩師的舉例分析。”
孫夫子:“你看《歸園田居其五》中,淵明寫道:‘山澗清且淺,可以濯吾足’。表面看去,淵明好像是說,它可以用山泉洗干凈自己的雙腳,實則不然。淵明這兩行詩句的意義是洗凈了官場一段不堪。再有就是隱喻鄉(xiāng)村的環(huán)境自然而淺顯,但沒有了官場陰暗。如此,便和《歸園田居其一》中‘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相呼應。因此,我在想,即便當今皇上要起用淵明,淵明從不從命還是個疑問。”
李祖德:“那,那不確定的消息還是別向庚兄透露……”
“對。”孫夫子:“以淵明現在充沛的寫作激情,不擾亂他的心緒為好。前天夜里淵明來,我們徹夜長談,他告訴我說他正在醞釀《飲酒》系列,打算寫二十首。”
李祖德:“二十首,算得上鴻篇巨制了。”
孫夫子:“是啊是啊。東方不亮西方亮,淵明做官不如意,作詩可是得意。保不定哪天秀溪會出個大詩人陶淵明哩。”
李祖德:“但愿庚兄有大造就。哎,恩師,最近可有空閑,我教習的那些蒙童很想聽您授一課,不知可否讓孩子們高興高興。”
孫夫子欣然地,“可以,我就給孩子們講講淵明在故鄉(xiāng)寫的詩。”
眾蒙童齊誦《歸園田居其五》
“結廬在人境,
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
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
悠然見南山。”
……
孫夫子:“好好,就念到‘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剛才先生把《歸園田居其五》詩里所說的意思都說清楚了,又讓你們吟誦了一回。為什么吟到‘悠然見南山’就打住了。因為,詩人陶淵明對南山一往情深,他寫過‘開荒南野際’、‘南山有舊宅’。南山,悠然見南山,可能詩人心里還有另外一個南山的意思……那個意思,你們太小了,不容易明白……現在只要記住剛才先生給你們講解的詩是誰寫的?”
眾應:“陶淵明。”
李祖德微笑拍拍手贊許。
陶淵明與孫夫子在交談。
陶淵明:“恩師,實在是讓學生惶惶不安。抄送給您的拙作是請恩師指教的,未必成熟,怎么好講與孩子們聽,豈不誤人子弟……”
孫夫子:“不是誤,而是化。是教化、感化、化合。淵明呀,其實要讀懂你的詩不易,我愧為你的先生也未必全懂。也許讀得懂你的詩的,只有一個人。”
陶淵明:“誰?”
孫夫子捋捋胡子笑笑,“就是你自己!”
“我!”陶淵明受觸,“恩師,何出此言?”
孫夫子,“淵明,今天我就點破你一句話吧。”
陶淵明:“學生恭聽教誨。”
孫夫子:“不是教誨,是我的感受。你的詩卓然不群,是詩品與人品融合。你不僅僅是在寫田園,而是在寫你的身世,或者說以田園寫身世。那當中隱藏著深深的哀怨,怒號,甚至是吶喊!”
陶淵明內心被激奮,他動情地,“恩師。我……學生慚愧,慚愧呀……”
阿佟與阿娟在此。
阿佟:“這是我爺爺奶奶的墓。我看我爹爹每次到這來,都是眼淚鼻涕一大把,總說慚愧慚愧……”
陶淵明:“恩師,的確慚愧!當年先生激勵我外出求仕……”
孫夫子:“不,是激勵你和祖德還有范成功你們三老庚。當時你們三個才華不相上下,算是我的得意門生。本來學而優(yōu)則仕,也是正道。可是,當時的情形,官場門閥制度森嚴,不求官不跑官做不了官。人各有志,祖德認為雖然他朝中有人,但是勢力不大,所以不求官,安心在故鄉(xiāng)教教蒙童度日。范成功倒是走了好運,先入宜豐縣衙,后被擢升為宜豐縣丞。而你不一樣,祖父做過大官,父親陶敏做過安城太守,你是出身官宦家庭。因此,你少懷高趣,心有大志。一方面希望官場施展抱負,大濟蒼生;另一方面希望揚陶氏家族聲望。你的‘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的詩句就是言此志的。”
陶淵明:“是的是的。疇昔苦長饑,投來去學仕。當時,我是鐵了心變賣了家中田產也要外出求仕。”
孫夫子:“一番求官跑官,后來還是朝中的關系起了作用,讓你做了江州祭酒官職。那年你應該是二十九歲吧。”
陶淵明:“是。”
孫夫子:“當個祭酒,掌管士子的教化,也算不小的官職。我就不明白,你為何就不堪吏職,少日解歸?”
“……”陶淵明無語。
孫夫子:“不久,你又州召主簿不就。再之后,你做過三度參軍。34 歲做桓玄的參軍,39 歲做劉裕的參軍,40 歲做劉敬宣的參軍。做參軍,那是相當于幕僚的地位。論說,權力也不小。可你在官場不但沒有騰達,反而不能善終……”
陶淵明驚訝:“恩師何以這般清楚?”
孫夫子:“不是我清楚,是你庚弟祖德清楚。
淵明,你在官場,任你行得正,走得端,但你身處亂世中。桓玄在江州刺史任上,權位在高端,你做他的參軍。桓玄叛逆劉裕討伐,后來劉裕代晉,又成了當今皇上。如此,說句不雅的話,你是上過賊船的。這其間的是非曲直終究是你心中拂不去的陰影。”
“唉!”陶淵明吁嘆,“是道不明,說不清。”
孫夫子:“所以,你在彭澤做縣令時,心理總是一個郁結。顧不得你做彭澤縣令還是你朝中叔叔陶夔費力舉薦的。當督郵要到彭澤視察時,你以‘不為五斗米折腰’為由,拒見督郵并且辭官回到柴桑。不久,還寫下了《歸去來兮辭》,表述了你離開官場耕隱的歡欣,實際上承受更深層次的痛苦,因為那時節(jié)你還不是真正想做隱士。”
陶淵明:“恩師一番話令學生耳根發(fā)熱。前番與恩師一夜長談,怎么只談詩作,沒有提過半句剛才所說的話。”
孫夫子:“想說,但覺得不是時機。淵明,恕為師的直言。你在官場不得意有三個原因。其一,你性情有所孤傲;其二,官場陰暗險詐;其三,你在官場周旋乏術。有此三點,命數中你就注定做不成官的。”
陶淵明:“精辟之至。”
孫夫子:“淵明呀,先生知道你以鳥喻己寫過有八九首詩吧。你《歸鳥》寫得最為出色。你寫飛鳥是說步入仕途;你寫羈鳥是說停留仕途;你寫倦鳥是說厭倦仕途。你回故鄉(xiāng)又想終老故鄉(xiāng),應該是倦鳥歸林。你說是這樣嗎?”
陶淵明:“是是,游子回鄉(xiāng),倦鳥歸林。”
孫夫子:“所以我看你的歸宿是在文不在官了。你在故鄉(xiāng)已經作成的《歸園田居》、《擬古》、《飲酒》寫得好!是故鄉(xiāng)給了你靈性、靈氣、靈感。淵明。官不成,詩成、文成。你有快感乎?應該有。我認同你詩中寫過的——‘若復不快飲,空負頭上巾。’為師看好了你,發(fā)奮下去,終將大成。”
陶淵明似有徹悟狀。
范成功與蘭花交談。
范成功:“夫人。聽孫夫子說,陶淵明庚兄回到故鄉(xiāng)后寫出不少詩作佳品……我明日休假,去一趟陶家坪庚兄家,謄抄一些他的詩作回來細細鑒賞。”
蘭花:“好。我也聽說了,正好也想欣賞欣賞陶老才子的佳作。”
柳枝搖曳。陶淵明在此徘徊,他口中念念有詞:“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字,宅邊有五柳樹……”
陶淵明似乎有了靈感,急奔回家。
陶淵明研墨,喊:“來酒也!”
阿佟急至,“酒來也!”
陶淵明狂飲,奮筆疾書《五柳先生傳》,隨即又喊:“來酒也!”
飲畢再寫,再喊,再飲再寫。
酒喝完了,喊不來酒了,遂意飲狀。
翟氏正在做飯。
阿佟:“娘,娘,爹爹快瘋了,寫東西寫得快瘋了,酒全喝完了,快瘋了……”
陶淵明進入寫作最佳狀態(tài),看過去確實似有癲狂模樣。
陶淵明喊:“來酒也!阿佟,來酒也!”
無人應承。
陶淵明意飲一番,寫就:“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隨口吟誦一遍。又喊:“來酒也!”
無人應。
陶淵明意飲:“酒來也!”
又吟誦一遍,遂哈哈狂笑,“先生何許人也……”
孫夫子與李祖德在評陶淵明《五柳先生傳》。
孫夫子:“先生何許人也,先生陶淵明也!祖德呀,這《五柳先生傳》最經典之處就在于‘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淵明詩文已是一個巔峰了。從行文看,《五柳先生傳》是在一種極度亢奮的心境下寫就,淵明現在應該平靜下來了。”
陶淵明與翟氏在鋤豆苗。
陶淵明:“你看看老田沒幫管的事,我們就管不好。”他隨口吟道:“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今天,你我恐怕要忙到天黑才可以收工了。”
阿佟在田中抓泥鰍,阿娟陪之。
阿娟:“好了,抓不少泥鰍了,天快黑了,回去吧。”
阿佟意猶未盡,“再抓幾條吧,爹爹最喜歡藠頭炒泥鰍下酒哩。”
彎月。
陶淵明與翟氏扛鋤收工回家。
陶淵明:“孩子他娘,你看我說了要天黑才可以收工吧,月亮都上來了。”他吟道:“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翟氏:“你呀。什么事到你嘴里就成了詩。什么時候我把夢里的好事告訴你,看你能寫成詩不?”
陶淵明:“夢。夫人,我最近做過幾個好夢。夢見了我曾經走過的湖南桃源苗寨、潯陽廬山的康王谷,還有湖南的武陵……那幾個地方好象都有洞口、有桃花、有田地、有人居住……奇怪,怎么老做那樣的夢……”
翟氏笑笑:“你這個夢那個夢……怎么就沒做一個新皇上要用你的夢!”
陶淵明:“做過,也做過……當今皇上要起用我。”
翟氏揶揄地:“你還真是會做夢……皇上會起用你?”
范成功吩咐衙役,“皇上起用陶淵明。你速速前往秀溪陶家坪陶淵明府上,送上朝廷征陶淵明為——著作佐郎的詔命……”
李祖德與荷花在交談。
荷花:“真的,皇上要起用你老庚?”“那還能假?”李祖德:“皇帝的詔命都已經下來了。”
荷花:“那你老庚去當個什么官?”
李祖德:“著作佐郎。”
荷花:“佐郎……佐郎……佐郎是管什么的?”
李祖德:“著作佐郎,就是編撰國史的,說你也不懂。”
荷花:“是不懂。那郎呀郎的,是官嗎?”
李祖德:“怎么不是官,比個知府還要大得多。”
“啊呀——”荷花驚叫,“那你老庚一做官,我們李家就不如陶家了,你說阿娟和阿佟的婚事會黃掉嗎?”
李祖德:“胡亂扯!我庚兄就不就這個皇命還不知道哩。”
荷花:“天下八斤半的傻瓜,有官還會不當?”
李祖德:“人家彭澤縣的縣官還不是辭了不當。”
荷花:“那是嫌縣官官小。現在是京官,你不是說比知府還大嗎?也真是,老了老了,還走運,皇帝會想到用你老庚。”
陶淵明緩緩飲酒思索。
翟氏在陪:“劉裕皇上大人大量,沒有計較你與桓玄那一段。看來,是真心要用你,夫君應該可以考慮到京都建康赴任……”
陶淵明飲酒,未置可否。
孫夫子與李祖德對飲交談。孫夫子:“以我所讀淵明在故里所著的詩文看,他是有做隱士之意的。淵明可能效法先祖,‘臨寵不忒’,堅守‘寵非己榮’。他真的學古人,做隱士,守窮節(jié),傳千載也未可知?”
李祖德:“可是,對于曾經‘猛志逸四海’自謂是羲皇上人來說,不知庚兄會作何選擇?這個應詔‘著作佐郎’的機遇也實在是太難得了。”
陶淵明與翟氏在議事。
翟氏:“這個機遇實在難得,夫君三思,不可錯過……”
陶淵明吟:“魴鯉躍鱗于將夕,水鷗乘和以翻飛。”他喊:“來酒也!”
翟氏為之斟酒。
陶淵明飲盡,“夫人呀,難煞淵明。以吾志向機會不可多得;再入仕途又恐復陷官場不堪。不就征命,違了皇命;若就征命,隱士不成……”
陶淵明陷入矛盾之中,又喊一聲,“來酒也!”但聲音乏力。
翟氏續(xù)酒,發(fā)現空壺,“無酒可飲了。”
陶淵明無奈,接過壺,空壺斟酒,意飲一杯,“進亦難,退亦難……難難難……”他喊,“阿佟,取琴來……”
阿佟應聲遞過無弦古琴與陶淵明……
陶淵明撫無弦琴, 難解他心中要表述什么……
孫夫子與李祖德、范成功在議談。
孫夫子:“……朝廷征命,就與不就……勸淵明就還是棄……你們二位誰先說說……”
范成功:“祖德庚兄先說吧……”
李祖德:“我是教書的夫子,論做官的事還是成功庚弟你先說……”
孫夫子笑笑,“知道你們二人為難,都不想先說……我說幾句,不知對路不對路……”
范李二人:“先生一定有高見……”
孫夫子:“未必高見……我是這么想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作為官宦之后的讀書人陶淵明,未達……壯志來酬……暮年歸鄉(xiāng),故里寧靜田園生活使之心靈得到了撫慰,便以詩文反省人生……心遠地自偏,漸漸地,淵明已經遠離世情,遠離塵世……曾經在名利場中奮力的陶淵明,已然蛻變成了看破紅塵、不慕榮利的陶淵明……于是,淡泊寧靜,終老故里便成了淵明人生的歸宿……不料,卻來了個大驚大喜的皇上詔命……就與不就,利害兩存,淵明當然難以定奪……我看,我等三人勸與不勸,都屬多余……既如此,還是讓淵明自己定奪為好……”
陶淵明撫無弦琴,痛苦、矛盾的思考中……
翟氏在側縫補衣裳。“夫君,不必太作難了,我收回勸你就征命的話……”
陶淵明:“孩子他娘。淵明此生對不住你,你跟著我半生貧苦,你從無一句怨言……若是此番進京,清貧的生活還是可以改觀一些……”
翟氏:“說到此,當然好。可我看你糾結的是——又入官場……”
陶淵明:“又入官場,或許又是……塵網……”他搖首興嘆,撥拉無弦古琴……
……
字幕:
“暮年陶淵明留居故里宜豐四載有余……帶著就不與就皇命的兩難,于公元421 年春,留下五子陶佟在宜豐,偕翟氏踏上前往柴桑之途……”
(劇終)
江西·阿圈“影視文化”工作室
二〇二四年十二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