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五年,山西和陜西藥商商定在譙郡關帝廟正門北墻后建一座戲樓,專供山陜藥商聚會時看戲所用。
關帝廟正門北墻墻面為磚雕,為與之相呼應,戲樓全部用木材建造,且為木雕,不使用一根鐵釘。
戲樓搭建在內門樓之上,向北延伸凸出,東、西、北三面雕《三國演義》戲文十八出,包括《長坂坡》《七擒孟獲》《擊鼓罵曹》等。
圖紙設計好后,就在當地找來了一幫能工巧匠。
正當工匠們緊鑼密鼓地準備木料時,一位銀須白發的老翁走過來,拱手向正在忙活的木匠們問好。大伙兒一時愣住了。有個小伙子看老翁衣衫襤褸,身背一只破舊簍子,以為是乞丐,就要攆他走。老翁說,我不是要飯的,是來幫忙的。小伙子疑惑道,你能幫什么忙?走開。旁邊一位中年木匠看老翁沒有要走的意思,直起腰,說,走吧,這里真不需要你幫忙。你也知道,今年生意蕭條,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個活兒,妻兒老小都等著我們掙點兒銀子回家買糧食下鍋呢!若再分一份給你,我們的老婆孩子不就填不飽肚子了?老翁說,我不要你們一分錢,只要有個地方歇歇腳,管頓飽飯就行了。
小伙子和中年人看攆不走老翁,就從里面叫出一位富有同情心的長者。長者聽了原委,說,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你們看他這么大年紀,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就留下他吧。不過,這戲樓的活兒都是根據每個人的特長分工到人的,容不得別人插手啊……長者說著環顧四周,見墻角有一碩大的樹根,就對老翁說,你把那個樹疙瘩劈劈砍砍,弄成板板塊塊,興許建樓時用得上。老翁滿口答應了。
老翁被安置到一間放雜物的屋子。幾個雜工把屋子收拾一番后,應老翁的要求把樹疙瘩搬進屋,放在屋子中央。老翁找到長者,要來了戲樓的全部圖紙,關起門來看了三天三夜。把圖紙歸還后,老翁就閉門不出,并交代廚師把飯菜放到門口,不許任何人敲門打擾,更不許任何人進去。
有時廚師把飯送來,老翁顧不上吃,廚師來收拾碗碟時,一看飯都涼透了,就端回去熱熱再送來。如此幾次,廚師就不耐煩了,干脆連盤帶碗收回廚房,老翁只得餓肚子。
二十天后,老翁終于走出屋來。他背著破爛的工具簍,向在外面忙活的木匠們嘿嘿一笑,見到長者也只說了一個字“榫”,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此時,戲樓工程已挖好地槽,正要安置木質底的圈梁。東、西、北三面地圈梁鑿好卯眼后,還需要砍些榫頭加固。別看卯眼、榫頭不起眼,在不用鐵釘的情況下,卻能起到關鍵的固定作用。老木匠都知道榫頭的重要性,一般都親手制作。
那天負責制作榫頭的老師傅外出,一個不知深淺的徒弟拿起斧頭就砍,一連砍了三個都不能用,不是大了揳不進去,就是小了留有空隙。長者走過去,把徒弟推到一邊,準備親手制作,可剛揚起斧頭,他就想起老翁離開時說的話,莫不是這老翁忙活二十天就是在做榫頭?快快,都跟我來。身邊的木匠愣怔了一下,急忙隨長者走進老翁借住的雜物間。只見那個樹疙瘩基本保持原形,只是表面光滑、有棱有角。長者傻眼了,自言自語道,看來是我高估了他,他臨走時對我說“榫”,我還以為他在搗鼓榫頭呢,原來什么都沒干。一個木匠氣得踢向樹疙瘩,沒想到樹疙瘩迅疾松散,散落一地的榫頭。眾人都驚呆了。長者彎腰撿起幾個榫頭,只見上面寫著左一、中右二、上中三……個個不重樣。長者嘖嘖稱奇,這不就是咱戲樓要用的榫頭嗎?快快,先拿幾個試試。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幾個榫頭揳進卯眼里,均嚴絲合縫!長者咧嘴一笑,馬上對木匠說,快快,快去追趕老前輩,請他回來……
可哪里還有老翁的影子!
戲樓蓋好后,老翁用樹疙瘩制作的上百個榫頭,全都用上了,且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恰到好處。
再后來,長者四處打聽,終于摸出那個老翁的一點兒實底兒——原來他是木匠鼻祖魯班的后裔,姓姬,具體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沒人說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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