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系統理論視域下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路徑

中圖分類號：J2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357（2025）05-0130-03

在當前全球化的背景下，文化多樣性與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保護與傳承尤為重要，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文化自信與美育培養的根基。2021年《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明確提出要構建科學保護、傳承發展、合理利用的非遺保護體系，并將健全傳承機制列為重點任務。目前，相關研究集中于：第一，采用個案研究法對某地區音樂類非遺或某特定非遺樂種進行傳承方式的探索；第二，研究音樂類非遺融入基礎教育與高等教育的方式。采用生態系統理論對音樂類非遺進行整體的多維動態研究較少，因而，本研究將基于此視角探索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路徑，旨在為其他非遺的相關問題提供新思路。

一、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現狀

聯合國《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提出的理論框架中，將音樂類非遺界定為“特定社區通過代際傳承的口頭傳統和表現形式，其中包括傳統音樂表演實踐、音樂知識體系及與之相關的社會習俗、儀式節慶等文化空間的總和”。以“音樂類非物質文化遺產”與“現狀”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等中文數據庫中進行檢索，發現目前對于傳承與保護現狀具體如下。

第一，傳承主體特殊，出現傳承主體斷層問題[]。音樂類非遺一般以傳承人的口口相傳來進行傳與承，對傳承主體的嗓音狀態、身體狀態有一定的要求，這種特殊性更加要求“傳人”與“承人”的及時延續性。但由于多種因素，許多非遺音樂品種常出現傳承主體斷層的問題，導致傳承內容不完整、無法傳承的問題。

第二，傳承方式單一，缺乏多樣化傳承方式的創新。目前，學界多聚焦于基礎教育與高等教育中音樂類非遺的傳承2，部分教師群體對傳承的關注度相較于其他群體更高，但覆蓋面較窄，僅為個別學校或個別教師在課程中的嘗試。僅以教育為主要的傳承方式，過于單一，忽視了社會系統中的其他元素。

第三，傳承內容缺乏體系化探索，地區間音樂類非遺傳承缺乏聯動。大部分學者運用個案研究法探索音樂類非遺，研究方法缺乏跨學科思維，大部分非遺音樂品種未形成體系化的理論基礎。此外，各地區音樂類非遺缺乏互相聯動，未形成音樂類非遺保護與傳承的互動性良好生態環境。

二、生態系統理論與音樂類非遺保護與傳承問題的適配性

美國學者尤里-布朗芬布倫納（Urie-Bronfenbrenner，1917一2005）提出的生態系統理論，在分析問題時會基于社會性的整體生態系統，且主張個體的發展是人與環境的函數，將與個體發展緊密相連的環境因素概念化，形成了具有邏輯結構的同心圓式理論模型[3]，學界常將其用來探索個體發展的整體生態影響因素。

與物質性質的環境（如家庭、學校、社會）中所經歷的活動、角色和人際關系模式，是與個體發展最緊密聯系的部分；中間系統是兩個及其以上的微觀環境或其中的人互動后產生的對個體產生直接或間接影響的部分；外部系統是個體未主動參與卻會影響個體及他們外部環境的部分；宏觀系統是前三個系統所嵌套的文化與社會背景，是最廣闊的部分。此外，還有一個部分是時序系統，即環境事件和生命過程傳遞的模式以及不同社會歷史環境下個體及生態的變化。

音樂類非遺的核心要素為活態傳承的音樂實踐、音樂認知體系、物質載體、社會文化語境，可見所有的環節是以人為主體，以非遺音樂品種為載體。生態系統理論強調生物群落與其所處環境之間的動態交互關系。生態系統理論的邏輯內涵與音樂類非遺保護和傳承問題具有一定的適配性。首先是整體性，即主張文化生態系統的協同共生；其次是層級性，即重視核心生態層與支撐層的功能分化；最后是動態平衡性，即注重結合時代特點優化傳統與創新的共生機制。

三、生態系統理論視域下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路徑

（一）整體性

整體性，即聯動各類非遺音樂品種構建“政府一社區一學界一市場”的保護與傳承共生機制。

生態系統理論作為生態學的重要理論，強調整體性與生態性的思維，強調個體處于一系列的環境系統中，各生態圈層間彼此協同聯動，使得系統中的多個元素彼此影響與制約[4。基于此觀念，結合音樂類非遺保護與傳承的現狀，可以將音樂類非遺置于生態系統中，將各圈層各元素相互聯合，發揮整體的作用。具體而言，將政府、社區、學界與市場這四個部分互動聯通，生成整體性的音樂類非遺保護與傳承共生機制，能夠更好發揮這四個部分在整體中的作用，具體思路如下。

如圖1所示，生態系統理論將個體置于系統中心，將個體周圍的生存環境劃分為四個系統，分別為微觀系統（Microsystem）、中間系統（Macrosystem）、外部系統（Exosystem）和宏觀系統（Macrosystem），每個系統由不同元素構成。微觀系統是指發展中的個人在一個具有獨特物理

首先，政府層面明確音樂類非遺專項保護條例，形成不同非遺樂種及相應傳承人的認定與保護機制，確保每一種非遺樂種及傳承人都進行了數字建檔，各地區的文化館有跡可查。此外，政府需要撥給一定資金下放到文化館及社區，為相關非遺樂種的宣傳提供經費。其次，在政府的引導下，文化館要帶領社區定期規劃非遺樂種的展演活動，促進非遺樂種的宣傳。再次，學界要積極關注文化館及社區中各類非遺的宣傳動向，主動申請非遺樂種的高校研究經費，從學術層面為非遺樂種的體系化發展做出貢獻。最后，從市場層面出發，非遺樂種演出內容與方式的市場化變革必不可少。各傳承人應該革新樂種表演形式，結合當今各地文旅發展特色，優化演出內容與方式，推動非遺樂種在市場上產出經濟效益，為非遺工作者增加收入，推動非遺樂種的持續性發展。

（二）層級性

層級性，即構建“核心層一支持層一輻射層”的音樂類非遺傳承人保護立體框架。

生態系統理論強調層級性，主張每個圈層發揮的功效不同，應該運用微觀到宏觀圈層的各要素，形成縱向的支撐體系。著眼于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現狀，可以將非遺傳承人置于生態系統的中心，調動各層級要素促進非遺傳承人的延續性。具體而言，第一，核心圈層要構建傳承主體金字塔，即在政府支持下，形成大師、骨干、新秀的梯隊培養計劃。政府給非遺傳承人發放“帶徒津貼”，非遺傳承人與各地文化館合作，設立青少年傳習所，對青少年進行教學，培養出年輕的骨干。再由這些骨干以參加校園匯演或各類演出的形式繼續將非遺樂種進行推廣。第二，支持圈層要完善制度技術支持系統，即政府要推動建設民間音樂知識產權的完善，保護一切非遺樂種在媒體及各平臺傳播的版權，實行集體版權與傳承人署名的雙重模式，保護非遺樂種的傳播。第三，輻射圈層要以傳承人鏈接為中心，完善社會、高校參與輻射網絡，實現傳承人與高校學術研究、社區實踐的雙向賦能。

（三）動態平衡性

動態平衡性，即運用多元的數字化手段設計音樂類非遺的“采集一轉化一輸出”可持續路徑。

生態系統理論強調橫向與縱向各圈層的物質動態循環原理，主張要從縱向的時序系統出發，結合社會歷史背景分析生態系統的各圈層。因而，應該站在當今數字化的背景下去探索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問題。

基于此，應該著眼于數字化技術，來構建“采集一轉化一輸出”的可持續路徑。首先，運用數字化3D采集的方式，將非遺樂種資源進行轉化。非遺樂種種類繁多，且表演形式多樣化，單聲道音頻采集無法將非遺樂種完整立體地保存下來，采用3D沉浸式音樂錄音的方式進行采集，能夠豐富作品的表現力，讓后輩傳承者和觀看者能夠有身臨其境地沉浸式體驗[5。其次，運用光電技術將非遺樂種轉化為各地文化館或藝術館中的當代藝術裝置，激發觀賞者對非遺樂種的興趣，實現創造性價值的再生。最后，建設國際傳播與輸出平臺與網站，將中國音樂類非遺資源上傳，并制訂線上與線下的中國音樂非遺演出計劃。同時，收集各國的非遺樂種資料，通過線上線下的交流與演出，輸出我國的非遺樂種，借鑒與學習各國的音樂類非遺保護與傳承方法，在文明交流中拓展非遺的國際生態位。上述的采集、轉化、輸出需要用到多樣的數字化手段，各種技術手段相互配合，能夠形成可持續性的音樂類非遺保護與傳承路徑，促進國際化音樂類非遺生態的發展與優化。

此外，在人工智能技術不斷成熟的當下，學界應該從國際化視角看音樂類非遺保護與傳承問題。如歐洲強調文化主體與數字技術的共生關系，通過“數字人文”項目的方式使得社區能夠參與非遺資源的構建。再如西安音樂學院獲批的文旅部項目《基于生成式AI賦能下的西北非遺音樂數字化重構與活化研究》，通過AI（人工智能）對非遺音樂進行視覺化再現與沉浸式展演設計，突破了傳統傳承依賴口述與現存曲目的局限，推動了原創作品的規模化生產。諸如此類使用人工技術的方式有很多，今后在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中也可從此思路出發。

四、結束語

本研究基于生態系統理論站在非遺樂種、傳承人、數字化時代背景的角度，為音樂類非遺研究提供了生態系統分析框架。未來在研究此類問題時，學界應該采用跨學科的視角，秉持生態動態循環發展的觀念進行多元化的思考。具體而言可從兩個方面著手研究：第一，探索國內外非遺保護與傳承方面的數字文化治理比較研究。如日本主張對非遺文化進行精細化的數字建檔，韓國則側重K-pop與非遺元素的融合與傳播，我國可基于此開展跨國的比較研究，形成我國特色化的非遺保護范式。第二，非遺教育生態數字化轉型。國內現有的數字化教育未關注到非遺文化，且多停留在資源庫建設階段，未形成完整的教育生態鏈。未來可圍繞非遺“數字師徒制”平臺構建、AI反饋系統遠程非遺技藝傳授展開研究。

綜上所述，本文為音樂類非遺研究提供了生態系統分析框架，其他種類的非遺也可以從此思路入手進行保護與傳承方式的探索。期待更多學者從數字化、治理、教育等維度進行深化研究，共同構建具有全球示范性意義的非遺保護“中國范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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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張業茂，周莎莎.生態系統理論視角下農村留守兒童音樂學習的影響因素與支持策略（上[J].中國音樂教育，2023，(02)：5-10.

[4]陳亮，商一杰.一流學科生命生長的要義指向與實踐策略——基于生態系統理論的視角[J].教育發展研究，2023，43(05)：9-18.

[5]高杰.3D沉浸式音樂錄音傳聲器陣列技術發展綜述[J]電聲技術，2022，46(07)：17-22+27.

[6]職茵.基于生成式AI賦能下的西北非遺音樂數字化重構與活化研究[N].西安日報，2025-3-11(002).

（責任編輯：胡軼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