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導讀
宮澤賢治(1896-1933年),被譽為“日本安徒生”。他的童話就像打翻的彩虹顏料盒,把整個世界都染成夢幻的顏色。當你踏上這片童話原野,遇見會發光的天河石、會唱歌的蜂鳥時,神奇的事情便發生了一原來大自然就是最好的調色盤!
宮澤賢治總愛把故事種在山川河流里,讓它們在蒼穹下開出花來。他的文字像水晶一樣透亮,充滿了溝通天地的極致浪漫。在這個彩色王國里,暴躁的王子會變成溫柔的風,調皮的彩虹會逃跑,就連悲傷也讓萬物披上光芒。最奇妙的是,當你跟著顏料盒的指引,向自然媽媽敞開懷抱,就會收獲一顆寶石般的心。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霧氣深重的清晨。
王子趁著大家都不在的時候,從自己鋪滿玻璃的房間中“咻\"地跳到草地上,又匆忙戴上裝飾有蜂鳥的藍色大帽子,向遠方出發。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您在哪里???哎呀,王子殿下!”一位上了年紀的家臣大聲呼喚著,在王子的房間中一會兒往這邊一會兒往那邊地來回張望。
王子在濃霧中哈哈大笑,往前邁了一步,轉身離開了。他悄無聲息地握住劍鞘,咚咚咚地往大臣家的方向飛奔。
草坪上的草兒盡情呼吸著清晨的霧氣,顯得青翠又清冷。
大臣家有棵胡桃樹,在濃霧中顯得格外黑高大。胡桃樹下有個孩子的身影,他朝太陽的方向久久佇立著,透過遠處的霧氣專心致志地眺望著什么。
王子上前打招呼說:“喂,早啊。我過來玩啦!\"
那小小的身影嚇了一跳似的動了動,隨即朝王子這邊跑過來。這孩子是大臣的兒子,和王子同歲。
大臣的兒子顯得十分高興,臉漲得通紅,說道:“王子殿下,您早啊。
王子問他:“你早就在這里了嗎?你在干什么呀?”
大臣的兒子回答:“我剛一直在看太陽公公。如果不是因為霧氣籠罩,太陽光太刺眼就不能直接看了。\"
“嗯,太陽被霧氣遮蔽后,好像一塊銀鏡呢。\"
“是啊,也像一塊巨大的蛋白石盤子呢。
“嗯,沒錯。我有一塊非常大的蛋白石,不過沒有太陽那樣的光芒。下次我要去找一塊更好的蛋白石,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大臣的兒子顯得有些忸怩。
王子又問大臣的兒子:“哎,我問你,比我那些紅寶石罐子之類更好的寶石,你說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呢?\"
大臣的兒子回答說:“據說彩虹的腳下有紅寶石的顏料盒。\"
王子忙不迭地說:“喂,那我們趕緊去找吧,走!”
“現在就出發嗎,王子殿下?”
“是啊。不過,比起紅寶石,金剛石要更好呢。我有一塊不錯的黃色金剛石。下次我會拿更好的金剛石來給你看。對了,你知道哪里有好的金剛石嗎?”
大臣的兒子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金剛石應該是在山頂上吧。
王子點頭表示同意:“嗯,說得沒錯。我們去找找看吧!喂,一起去吧。
“不向國王陛下通報一聲嗎?“大臣的兒子撲閃著眼睛擔心地問。
這時,背后的霧氣中傳來了呼喚聲:“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您在哪里啊,王子殿下!“那是年邁的家臣們呼喚王子的聲音。
王子連忙抓住大臣兒子的手,急促地小聲說:“走,趕快出發吧!跟著我,快點兒!不然要被他們追上啦!”
大臣的兒子好像下了決心一般,勒緊手中寶劍上的皮帶,點了點頭。
緊接著,兩個人在濃霧中,像風一樣飛快地朝森林的方向跑去
兩個孩子一路跑進原野的霧氣中。遠遠的后面,家臣們的呼喊聲依然可以隱約聽見。
王子哈哈大笑,說道:“我們再跑一陣吧,直到他們誰都追不上為止。”
經過小小的樺樹下時,大臣的兒子巨大的藍色帽子被樺樹碰掉了。他趕緊撿起來,又趕忙拼命往前跑。
家臣們的聲音已經完全聽不到了,他們兩人也漸漸來到了原野上。
兩人終于停下來,一邊“呼味呼”地喘著氣,一邊“啪嗒啪嗒\"地踩著草叢往前走。
不知不覺間,濃霧已經“呼”地變淡了,太陽公公的金色光芒穿過濃霧灑下來。大概是因為風把霧氣吹散得差不多了,露珠閃閃發亮,狐貍尾巴似的草穗像波濤一樣起伏搖曳。
驀然遠望,白樺樹的方向,一道光彩奪目的彩虹在高空中發出璀璨的光芒,白樺樹的樹干如烈焰一般一片赤紅。
“是空中彩虹啊!我們快去拿紅寶石的 顏料盒吧!快去吧!\"
兩人又跑了起來。然而離白樺林越近, 越覺得彩虹像在不斷地逃跑……
兩人終于跑到白樺林,彩虹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已經看不到了。
“彩虹本來應該是在這里的呢!不知道紅寶石的顏料盒有沒有落在這里?”
兩人踏入煙霧般的褐色草叢中,撥開雜草尋找,但并沒有發現紅寶石的顏料盒。
“喂,是不是彩虹往那邊跑的時候,把紅寶石盒子也一起帶過去了?”
“我想應該是帶過去了。
“彩虹到底跑哪兒去了呢?”
“不知道…
“啊,在那邊!在那邊!竟然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啦!”
大臣的兒子向王子指的方向看去,在黑森林對面,彩虹高高地掛在天空中,仿佛一座巨大的夢幻之橋。
“原來在森林對面!我們過去看看吧!”
“又會逃走的吧?”
“先過去看看嘛。走,出發吧!
于是兩人又跑了起來,一路跑到了柏樹森林。
森林中黑漆漆的,散發著惡心的氣味。盡管如此,王子依然急匆匆地向前走著。穿過一小片灌木叢的時候,菝葜的鉤子鉤住了王子的衣服,仿佛要挽留他似的。王子拼命想脫身,卻怎么也脫不了身。
王子嫌惡地拔出寶劍,一口氣把這片小灌木叢砍掉一大片。
兩人繼續向前走著,踏過密密麻麻的苔蘚,路過背陰處的桂木,來到森林深處。
森林中的樹木交叉錯雜,看上去影影綽綽,此外的一切甚至連天空都被遮蔽得一片漆黑。樹影之間射入一道幽藍的日光,又很快消逝無蹤,卻讓他們看到一些模糊的東西正在靠近。
霧氣又升騰起來了。森林中很快白茫茫一片,令他們分不清來時的方向。
王子開始嘆氣。
大臣的兒子張望四周,發現濃霧四處彌漫,很快連眼前的樹木也變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了。兩人很是困窘,緊握住彼此的手站在原地。
這時突然出現一陣輕微的聲響,是誰在唱著什么歌的聲音:
破剎那,破剎那,瞬瞬,頓
森林之中所起的霧
螞蟻的袋子里,三角帽的,一寸法師的小小的煙
霧氣擴散,漸漸濃厚起來。
破剎那,破剎那,瞬瞬,頓
森林之中所起的霧
柞樹黑色的果實,柏樹堅硬的果實
它們冰冷的乳汁
霧氣忽地降了下來。隨后,一切又回歸寂靜。
“是誰?喂!是誰?唱這樣的歌曲,起碼有兩三個人吧?”
兩人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可是無論哪邊都看不到人影。
歌聲漸漸高亢起來,聽起來就像技法嫻熟的葉笛樂曲。
破剎那,破剎那,瞬瞬,頓
森林之中所起的霧
雨點正在慢慢變大
眼看水滴將要落下
霧氣漸濃,四面八方的樹枝上,此起彼伏地響起“啪嗒啪嗒\"的雨滴聲。
破剎那,破剎那,瞬、瞬、瞬
森林之中所起的霧
如今化成絲絲小雨
樹木披上綠色外衣
破剎那,破剎那,破剎那,剎那
霧氣轉化成小雨,唰唰地落下來。
大臣的兒子眼睛瞪得圓圓的,露出一籌莫展的神色。
“是誰?誰在唱歌?是你們讓雨降下的嗎?
大臣的兒子若有所思地對王子說:“呃王子殿下,您的衣服上全是草的種子。
王子的黑色天鵝絨上衣里,接連不斷地長出綠色的山螞蟥種子。
王子立刻大叫起來:“是誰?誰在唱歌?快點兒給我出來!
令人驚奇的事發生了:王子與大臣的兒子頭上戴著的藍色大帽子上,兩只裝飾用的羽毛光亮的藍色蜂鳥拍打著翅膀,飛到兩人面前。
兩只蜂鳥齊聲說:“好的,請問有何貴干?”
“剛才唱歌的就是你們???為什么要讓雨降下呢?”
蜂鳥們用婉轉如葉笛一般的聲音鳴叫著:“親愛的王子殿下,我們共同的尊貴主人,我們只是眺望著天空忍不住歌唱而已。當我們眺望天空,感覺到了霧氣轉變為雨,僅此而已。
“那你們又為何要歌唱,為何飛了起來?”
“因為這個地方是能夠讓我們歌唱和飛翔的地方。讓我們做您的向導吧。
淅淅瀝瀝的雨越下越大,鳥兒們一邊說,一邊向遠處飛去。也許是因為蜂鳥們的背上和胸腔中有細鋼針的緣故,飛翔的姿勢多少有點兒奇怪。
于是王子他們緊緊跟在蜂鳥后面,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周圍變得明亮起來。淅淅瀝瀝的小雨也一下子變成傾盆大雨,嘩嘩落下。
蜂鳥如同水中的青魚一般,流暢地在兩人頭頂盤旋飛舞,散發著溫和的光芒。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下雨啦,下吧下吧
陽光下的雨
黃水晶,藍寶石,金剛石
鳥兒們這樣歌唱著。這時,周圍的一切變得有些奇怪,雨滴化作冰雹,“啪嗒啪嗒”地落下。兩人來到被森林環繞的草原上的山丘頂。
就在這時,眼前出現了令人震驚的景象!
本以為是冰雹,沒想到仔細一看,漫天落下的竟是黃水晶、藍寶石和金剛石!天啦,這場寶石雨多么璀璨奪目、五彩斑斕??!
雨另一邊的天空透著淡淡的綠色,在熾烈陽光的照射下,映得這一邊的寶石雨如同一道小小的彩虹。
寶石雨落到草叢中,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響,那真是相當悅耳的脆響。
龍膽花由破碎的天河石與裂開的天河石組成,葉子由光滑的硅孔雀石拼成。
黃色的草穗變成了耀眼的貓眼石;一整片梅花草的花瓣變成了反射著小彩虹的乳色蛋白石;龍膽的葉子變成了碧玉,花蕾變成了紫水晶。
在這片姹紫嫣紅中,最有氣派的莫過于那小小的野玫瑰了。野玫瑰的枝丫化作茶色的琥珀,被略帶紫色的冰雹擦得明亮,它的果實則變成了火紅的紅寶石。
如果把山丘的黑土挖開的話,下面一定是綠銅與琉璃。
兩人呆若木雞,愣在原地淋著光之雨。
蜂鳥們幾次被落下的寶石擊中,飛得搖搖欲墜,卻依然不停地來回飛旋。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下雨啦,下吧下吧
陽光下的雨
光之云朵無法忍受
蜂鳥們這樣唱完,雨聲變得更大了,又一陣大雨落下。
然后,蜂鳥們終于減慢了速度。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停下吧,停下停下
陽光下的雨
天空是打磨過的綠松石
伴隨著蜂鳥們的歌聲,雨一下子停了。兩塊鉆石閃耀著璀璨光芒,從打磨過的綠松石的天空掉落,成為寶石之雨的尾聲。
“哎,這些龍膽花比父王王宮中最好的杯子還要精美!里面都是黃水晶呢!”
“嗯嗯,的確精美!
“好嘞,我拿手帕裝些黃水晶吧!不過金 剛石好像比黃水晶還好看呢!”
王子拿出手帕開始撿拾。這塊寶石太過 耀眼,竟似乎有種嘲笑王子這種行為的感覺。
這個時候,起風了。龍膽花隨風輕柔地向天河石花盞彎下身子?;ㄐ牡狞S水晶源源不斷地掉下,落到下方鈴蘭花的葉子中,閃閃發著光,一直滾到草叢下面藏了起來。
不久,龍膽花開始“嘀哩哩\"地發出聲響,仿佛是在嘆息般地歌唱:
黃水晶上的露珠,光華流轉
一顆顆散出光芒,閃閃發亮
我們住在光之山丘,為什么還如此悲傷
碧藍的天空,蜂鳥飛翔
嗡嗡,嗡嗡,嗡嗡地叫
在兩個人類與龍膽花的上方來回飛翔
“龍膽花為什么這么悲傷呢?“王子說道。他一邊撿起黃水晶用手帕包著,一邊擦了擦臉上的汗。
“唉,我們怎么知道。
“真是不明白,在這么漂亮的地方有什么不開心的呢?你看,這邊的梅花草簡直就像小彩虹呢,此起彼伏地涌上彩虹的色彩。啊,有一顆鉆石露珠掉到里面去了。\"
梅花草左右搖擺,身姿搖曳,花叢中有一顆鉆石散發著橙色、綠色等美麗的光芒,映得花瓣也熠熠生輝,無比華麗。
這時又吹來一陣風,令梅花草彎了腰,鉆石露珠“啪嗒”一下掉出來。露珠帶著青色的光,掉到綠葉下面去了。
梅花草直起身子,重新散發出光芒。金剛石那強勁的光粉有些依然殘留在花瓣上。這時,在天空中盤旋飛舞的蜂鳥突然發出高亢的鳴叫,梅花草的花瓣與花萼也像跳起來一般尖聲唱道:
閃耀吧,光芒
光明的恩惠
彩虹搖晃
陽光如織
悲從中來
藍天如此古舊
光芒瞬間粉碎
風聲這般刺耳
陽光如織
悲從中來
野玫瑰的枝丫上,從紅色果實到水晶露珠,都里啪啦地溢出,安靜祥和地唱道:
彩虹起伏
陽光如織
光之山丘哦
如此寂寞
冰川的那邊
盲眼的魚兒
光之山丘哦
如此寂寞
山丘發出沙沙的聲音,草與花全都斜著身子搖電擺動。它們上面那些光芒四射的寶石露珠叮叮咚咚、叮叮當當地立起來,齊聲對著高空大喊:
十力的金剛石今天也沒有來
恩惠的寶石今天也沒有落下
如果十力的寶石不落下
光之山丘也只是黑暗的夜
兩個人手挽著手,像木樁一般久久 呆立原地。后來,王子才像恢復了意識似的微微彎下身子。
“喂,你們為什么都這么悲傷呢?“王子這樣問野玫瑰。
野玫瑰的紅色光芒折射到王子臉上,它回答道:“正如我們剛才所說,因為十力的金剛石依然沒有來的緣故。\"
在王子對面,鈴蘭花的根不時映出耀眼的金黃色光芒。王子一邊用手遮擋,一邊問道:“十力的金剛石到底是什么樣的呢?\"
野玫瑰興奮地晃著身子說:“十力的金剛石可不是那種只會不停閃著刺眼光芒的金剛石哦。\"
碧玉的鈴蘭花閃耀著百月之光一樣的光芒,在對面插話道:“十力的金剛石有耀眼奪自的時候,也有微弱渾濁的時候;有淡薄如微弱陽光的日子,甚至也會像洞穴一樣漆黑一片。\"
光芒柔和的天河石的龍膽花,迫不及待地像要跳出來似的沙沙地移動著身子,一邊調整聲音一邊說:“十力的金剛石比春風還要溫柔,有時是圓形,有時是雞蛋形。它由比霧氣還小的顆粒組成,充盈在天空中,大地上,無所不在。\"
散發著彩虹光,洋溢著笑容的梅花草這樣說道:“在一瞬間的工夫,成百上千的顆粒可以分散開來,也可以聚為一體。”
蜂鳥飛旋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只聽得到“嚕嚕嚕?!钡镍Q叫聲,只看到模糊不清的藍色光圈在來回旋轉。
野玫瑰也激動起來,一邊發出“嘀嘀嗒嗒”的聲音一邊叫道:“十力的大寶石有時埋藏在黑色肥料的濕氣中,將月光賜予花草樹木,進入它們的經脈,并讓人類的孩子們蘋果般的臉頰上閃耀著光輝。\"
隨后,大家又一起噻著:
十力的金剛石今天也沒有到來
那十力的金剛石依然沒有落下
啊,充斥天地之間的十力的恩惠
請賜給我們吧
接著,蜂鳥們一下子彎起背上鋼針做的骨骼,用盡所有力氣尖聲大叫。兩人嚇了一跳,看了過去。只見天空煥然一新,散發著新生的光芒。蜂鳥回到兩人的帽子上,與此同時,兩顆寶石從天而降,光芒一閃,落到兩人的藍色帽子前面,隨即又掉落到花叢之間。
“來啦來啦!啊,終于來啦!十力的金剛石終于落下來啦!\"花兒們像是要飛起來一樣高聲尖叫著,閃耀著熠熠光輝。
所有花草樹木一起齊聲高唱起來:
毀滅的火焰進射而出
大地與生命之間彼此相連
所有的根與葉都是奉獻
光明的人看到來時的路
充斥著光芒的天與地
很快,聲音就像去了別的世界一樣,漸漸聽不到了。
不知何時,十力的金剛石覆蓋了整片山丘。一切花、葉、莖都好像突然醒來,變得氣勢如虹。天空之上傳來陣陣微弱的響動,光芒、芳香與清風的贊頌,源源不斷地落到山丘上。
不知為何,鈴蘭的葉子一下子變成了柔軟的綠草,微微散發著光芒。梅花草坦率而真誠地開了花。
隨后,十力的金剛石進入了野玫瑰的紅色果實中,滲透一個個微小的細胞。
這十力的金剛石才是真正的露水啊!
然而十力的金剛石又不僅僅只是露水!
碧藍的天空、拂過光之山丘的清風、芳香的花瓣和花蕊、柔軟的青草、承載這一切的山丘與原野、王子他們二人身上的天鵝絨的外套、飽含熱淚的眼眸…這一切事物中,都有十力的金剛石。那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十力的寶石?。∧鞘Φ淖鹳F的舍利?。∈Φ谋举|到底是什么呢?
我終究只是聽過它的名字而已,而這兩人也只是知道了這個名字而已。
像蒼鷹一樣英氣的兩位少年無比恭敬地在原野上跪拜著,雙手心悅誠服地放在膝蓋上。令他們做出這樣舉動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在光芒的遠處,森林的對面,傳來了正在尋找二人的家臣們的聲音。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請您快點兒過 來這邊吧!請您過來這邊吧,王子殿下!”
兩人重新站了起來。
“喂喂,在這里呢!
王子想要放聲大喊,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微弱。
兩人那閃耀的黑色眼眸望著蒼穹下森林的方向,安靜地慢慢走下山丘。
森林中的家臣們走上前,雀躍地笑著來迎接二人。
王子正想呼喊著跑過去,忽然被一根菝葜的藍色鉤子鉤到了腳。這一次,他靜靜蹲下身子,輕柔地撥開了它。
(本文選自《銀河鐵道之夜》(果麥經典),宮澤賢治著,張杰譯,云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11月出版)

上期任務
我會請皇家工匠打造一面銅鏡,在鏡框上雕刻月亮的陰晴圓缺。每當月亮升起時,鏡子里就會出現一個小小的月亮分身,而且會隨著真實月亮的圓缺而變化。我要告訴公主:“月亮姐姐一看到這個‘收集器’,就會派分身妹妹來陪伴你。它和月亮姐姐可是雙胞胎哦!”
——晗晗的摘月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