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記(組詩)

李天奇，2002年生于河南安陽，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作品見于《人民文學》《詩刊》《星星》《作品》《草原》《飛天》《草堂》《江南詩》等刊。

去洛陽的路上

列車以三百公里的時速運行，此刻

母親的眼睛盯著窗外

這里的景色與我家鄉的不同

黃土坡是其間常見的景色，此外

還有坡上閑散的紅藍頂房屋

也足夠可愛

這是我第一次用稿費請母親旅游

今天的母親

比以往年輕了許多

她輕輕地用手扶在窗邊

然后又與阿姊聊生活的幸福之處

我記得送我去讀大學那年

母親也是這樣看向去往武漢的風景

她的眼睛明亮

日光模糊間，我看到

一個愛旅游年輕女孩的身影

因生活變得白發蒼蒼……

洛邑古城

今晚月色澄澈，路旁的小吃攤

自一下車就簇擁上來

我們穿過人群時候，洛邑古城

凸顯出一種格外的莊重

它在月光下變得清靜，它變得潔白

它像一個古樸的唐朝士大夫

正靜候我們喧鬧著來襲

古城中的燈火明亮，五彩的光

混雜關于洛陽三彩的故事來聽

頗有一番詩的雅意

姐姐說想試下漢服的雅趣

我認可這一想法的同時

又想起母親也沒穿過，便認為

這樣的華麗她也應當體驗

在唐朝舊日東京的夜里

我們來到一棵彩帶飄揚的神樹下

小心翼翼地掛上生活的祈愿……

漢服夜游

這是母親第一次穿漢服

在應天門附近她轉了許久

才最終選擇一處角落里的小店

看著那些霓虹色的服飾

她有些害羞

在我和姐姐的勸說下決心嘗試

春日里，店家為她選了一身輕柔的衣服

紗狀的衣服像紗狀的云

而優雅的妝容在她的面容上剛好

被撫平的皺紋

像被撫平的歲月

在夜晚靜謐的風中消散

妝好后，母親對著鏡子看了很久

好像要將臉上的妝容完全記住

我這才發現，母親的心中

也有愛美的思緒存在

她轉起身，又伸展雙臂

在應天門前廣場的夜色里

她像一個仙子

讓這平靜的夜晚變得華麗……

應天門

應天門下，人們的身影渺小

明亮的攝影燈像弱小的星

在夜晚的車龍中，顯得略微吵鬧

此時最宜站在城門上

保持靜默。隔音耳機是最好

此外，還有心緒的寧靜

最適合以旁觀者的視角看這世界

料峭的風中

說出些粗糲的詞句，最適合

像個游走人間的詩人

以沉靜的目光丈量天空的寬廣

那些寂靜的樓宇如模型

許多人的一生

正是在這般平凡中度過

最忌諱，假以歷史者的眼光

給這繁華的夜晚以批判，世界

在每段歲月的緯度里

都應保持自然

洛陽夜景

走在洛陽夜晚的燈光中

感覺影子變得輕松，手掌間

風也變得輕悄

這寧靜的夜晚里最適合作畫

順便，為明堂再涂些油彩

高聳的樓宇頗適合青年人觀看

功名混合歷史的面紗

讓遠處的樓宇變得些許模糊

而透過淚霧

我依然從迷亂中

看清理想線條奔走的足跡

在這城市的夜晚，我看

牡丹色的路燈光連接成線

變為一支青春的箭矢穿過夜空

穿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