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方
袁皓:出生地通常與童年聯系在一起(當然也有例外)。而一個人能不能成為作家、成為怎樣的作家,往往被認為是由童年決定的(似乎有些夸大其詞)。在你身上,具體是一種什么情況呢?
符二:我想說,我現在是一個杠精。怎么變成杠精的不知道,只是察覺的時候已經是了……
回答你的這些問題,會使用到我非常討厭的省略號。但是非用不可。因為這其間顯示了一些延宕、沉思或失語。
出生地與童年……一個人能不能成為作家,往往被認為是由童年所決定……我想,這是什么話?誰說的?當然我也知道,有一些作家,他們的童年是在墨香四溢的書房里度過。不過我更喜歡另外一類野生的作家,雷蒙德·卡佛、理查德·耶茨那一種。那些失意、灰暗和苦苦掙扎的童年經歷,讓我心痛,并由此對他們的寫作生出敬意。
至于我自己,我只記得一些很少的童年片段。比如,在雨水豐沛的夏天,我和我姐姐去后山采漿果,不止一次走丟。所以我的情況是,童年習慣性的迷路,與我后來寫不寫作關系不大,但注定我幾近一生迷失。
袁皓:故鄉是用來離開的。在離開之后,故鄉會被放大、拉長,以至于它無處無時不在。一旦被放大、拉長,故鄉就不是真實存在,而是變形出現。故鄉對你的寫作有何影響?
符二:不同于別的作家。我在寫作中,除了早期有過一兩首詩,寫過小時候的一些記憶和碎片,從此所有的文字,再不涉及故鄉。
因為,故鄉是一種隱痛。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故鄉對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但我一開始就背叛了它。我在很早的時候,不超過十歲,就暗自下定決心要離開。我為什么能準確無誤說出這個時間節點,是因為二、三年級我就讀了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和《哭泣的駱駝》。我想我也應該去到遙遠的地方,過一種很燃很飛揚的生活。于是后來,我便頭也不回,非常無情地離開了。其實我一直在想,或許應該換作“無恥”這個詞才對。
而現在,我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回到故鄉去。
袁皓:曹雪芹寫到過大荒山、無稽崖、太虛幻境、賈府,蘇童寫到過香椿樹街、河岸,莫言寫到過高密東北鄉、高粱地,雷平陽寫到過云南的基諾山、烏蒙山,葦岸寫到過華北平原,梁鴻寫到過梁莊……威廉·福克納聲稱他一直寫“郵票那么大的一個地方”,門羅寫加拿大小鎮,威廉·特雷弗寫愛爾蘭農場,埃德加·李·馬斯特斯寫匙河鎮……輪到你了,你寫什么地方?
符二:我只能寫一點關于某座城市的小說。上海,西安,南寧,蘭州,成都……以及別的很多,我頻繁往返的地方。
我也會多寫幾個以昆明為背景的小說。里面出現一些街道,以及一些真實的場景。
因為,我是如此抗拒這里,但我卻又是如此無法逃脫這里。
袁皓:在埃德加·斯諾眼中,城市和地域有中心與邊緣、傳統與現代之別(但并非涇渭分明),你覺得文學是否也存在這種現象?你如何理解“邊地寫作”或者寫作的地域性?
符二:但是斯諾上個世紀70年代就去世了。
世界日新月異。如果他活到今天,我覺得他會部分修正自己的某些觀點。
在當下,寫作已經嚴重同質化。我覺得那種著手邊地或地域寫作的作家,是非常聰明的。他們太清楚這么做意味著什么了。
但又不是每一位作家都可以走邊地寫作這條路。
我就行不通。
但我想說,所謂中心與邊緣、傳統與現代,對于寫作,這種二元對立的劃分非常簡單粗暴。文學跟人類學、社會學、歷史學、哲學對問題的切入角度和思考方式完全不一樣。無論什么題材,關鍵是看你有著怎樣的文學觀,你將怎樣去激活語言,并且尋找到那種獨一無二的、非此不可的文學表現路徑。
袁皓:加西亞·馬爾克斯中篇小說《惡時辰》故事發生地,是一個小鎮,他給了它國家的配方,具備一個完整的國家形態;長篇小說《百年孤獨》故事發生地,馬孔多的河床堆滿史前時代的鵝卵石,那兒不僅有冰塊和磁鐵,而且還有教堂和實驗室。你將寫作安放在一個地方,如果本身就是一個小地方的話,你會開出怎樣的世界配方?
符二:我非常喜歡中國的城鄉結合部。
我一直想寫一個小說,故事發生在一個小地方,小到只有一條主街道。街上塵土飛揚,遍地垃圾。那里有一群人,過著亂七八糟、雞飛狗跳的生活。
不知為什么,我一直向往那樣的生活,雜亂、粗糙、熱烈、荒蕪、真實。
我為什么想這樣寫,是因為我常常觀察某一類群體。我發現,很多人,他們表面上過得很體面、很精致,可他們從來沒有擁有過真正的生活。我覺得他們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人絕對不應該這樣虛假地活著。應該去愛,去受傷,去被別人笑話,去要死要活。應該全部身心投入到生活,發自內心熱愛生命。而不是整天搞人設,發精致的朋友圈。
二、時間
袁皓:在陳子昂《登幽州臺歌》、張若虛《春江花月夜》那兒,時間在匯合。在路易斯·博爾赫斯《小徑分叉的花園》那兒,時間是一座迷宮。在馬塞爾·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那兒,時間意味著一切。在威廉·福克納(《喧嘩與騷動》)那兒,時間被打亂了。在你這兒,時間是什么?
符二:時間是永恒的秘密。時間也是奇跡。
時間殘酷無情,時間也非常溫柔治愈。
我迷戀時間。我常常覺得,人的此生絕對不會是一個孤立的片段。既然時間在開始之前就開始,在結束之后從未結束。那一定還有什么,是我們根本所不知道的。一想到這點,就讓我非常著迷。
袁皓:貝奈戴托·克羅齊認為,“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你寫作,如何看待過去、現在和未來?你怎樣在文本中呈現時間?
符二:所有敢于呈現“時間”這個概念的寫作者,都非等閑之輩。世界上,只有極少數作家中的作家可以做到這一點。
我呈現不了。太難了。
我的寫作非常任性、狹隘、偏執。
但,我也從未想過要去寫什么時間之書。
袁皓:你最感興趣的“時間之書”是哪一部?
符二:《紅樓夢》。
袁皓:某些聲稱為時代書寫的作品,時代仍在演進,作品卻失效了。你是否保持警惕?相反,過去作家寫他們時代的作品,比如維克多·雨果《巴黎圣母院》、塞萬提斯《堂吉訶德》,后世作家寫過去時代的作品,比如歌德《浮士德》、奧爾罕·帕慕克《瘟疫之夜》、伊斯梅爾·卡達萊《夢宮》,時代早已結束,但作品一直有效。這些經典之作,是否會激發你的文學愿望(野心)?你如何看待時代與個體生命的關聯?如何以寫作介入時代?
符二:既然說“聲稱”,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為時代書寫?這個寫作者他難道得了失心瘋嗎?
你指名道姓點出這些作家,就可以看看他們到底都是些什么貨色。
我沒有任何文學野心。我只是為了自己的心而寫。可想而知,我這樣胸無大志的寫作者,能成什么氣候。
但我想說,我其實一直是一個閱讀者。職業的閱讀者。
個體生活在時代中,大多數人被時代的浪潮席卷、裹挾,隨波逐流,身不由己。我看到普通人卑微地服從于命運,活得很艱難。
因此,作家不該苛責命運、嘲諷人生。但是,如果美化,那將是對他自己生而為人、對他作為一名作家的身份,毫無廉恥的羞辱。
袁皓:詹姆斯·喬伊斯《尤利西斯》用了80萬字(中譯本篇幅)來寫一個人的一天,余華《活著》用一個中篇容量來寫一個人的一生。他們都是時間的魔法師,一位讓時間膨脹,另一位讓時間收縮。他們是兩個極端,而在絕大多數作家那兒,作品中的時間與現實中的時間一樣正常,這種例子比比皆是。對此,你怎么看?
符二:這問題問的……《尤利西斯》和《活著》,那完全不是一種寫法啊,放在一起怎么比……
我覺得是不是換一個說法,加西亞·馬爾克斯寫了《百年孤獨》,若昂·吉馬朗埃斯·羅薩寫了《河的第三條岸》,羅薩用一個人的孤獨對抗馬爾克斯一個家族的孤獨;用一個區區幾千字的短篇抗衡一部洋洋灑灑數十萬言的長篇。如果非要對比,我想應該是這樣。
其實在絕大多數作家那里,作品中的時間真的不是現實中的時間。這個不管是大作家還是小作家,只要他寫作,他就天然會處理這種虛構的關系。因為這個是基本功。連這點都處理不了,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進入到寫作。
三、閱歷
袁皓:對寫作者而言,閱讀經歷也許比現實經歷更隱秘、更有效。談談你的秘密書架吧。
符二:秘密書架是啥?難道有誰的書架是見不得人的嗎?哈哈哈。
我沒有什么秘密書架。
但有一次,好幾年前了,我竟然在書柜里,發現了一本神奇的書。書名現在忘了,大概是“如何一招快速致富”吧。我的第一反應是,當場就要吐出來。知道嗎,和那本書一排的,盡是《山月記》《十一種孤獨》《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心是孤獨的獵手》《2666》《卡瓦菲斯詩集》《萬物靜默如謎》……這樣的書。我氣得大呼小叫,像個小瘋子,揚著那本書厲聲審問家里每一個人:說!究竟是哪個混賬動了我的書房,為什么會跑進來這樣一本鬼迷日眼的書……一圈下來,都說,就你那個爛德行,誰吃飽了撐的進你房間……我細想,是沒有人會亂翻我的書架的。所以我至今依然百思不得其解,致富發財的書為什么會出現在我書架上。即便當場撕了個粉碎,依然覺得玷污了旁邊的那些小說和詩集。
但如果要說閱讀經歷,也是可以談一談的。
閱讀確實是一個大工程,需要高人指點,入門方正。但如果沒有高人引路,那么大抵讀經典,也是沒有錯的。我一路的閱讀經歷,得益于科班的訓練。我本科讀的是中文系,碩士專業是中國古典文獻學,博士專業是文藝學。一路走來,作品的閱讀幾乎與文學史保持同步并進。30歲之后,閱讀的視野更加開闊一些。直到現在,日常的閱讀和研究即是我的本職工作。
但我想說,理解文學是需要時間的。20歲的我和40歲的我,閱讀的是同一本書,但根本不可能是同一本書。
我現在,會優于過去的自己。
袁皓:徐霞客、楊慎、趙翼有多重身份,他們關于云南的書寫,有各種不同的呈現方式,有文章、詩歌、也有紀實。趙翼的《檐曝雜記》,有人視之為史料,有人視之為筆記體小說。你的主要創作方向是什么?是否嘗試過跨文體創作?你認為跨文體寫作難度在哪兒,可能性在哪兒?
符二:三人中,我對楊慎的作品最為熟悉。因為好巧不巧,我碩士論文,研究的正是楊慎在云南期間的創作。
《檐曝雜記》屬于那種跨文體的寫作,怎么歸類都有道理。難的是,無論你怎么界定,都是以偏概全。好的文體就是這樣。
所以,好的作家首先是文體家。不是每一個作家都是文體家。我可不可以說,就文學而言,文體至高無上。
我天性喜歡筆記體小說,對中國古代筆記體評價非常高。小品文和筆記體,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文體。
當下的寫作已經非常多元化,寫作的定義甚至面臨重新界定。跨文體是必然。我其實已經在開始跨文體的寫作。
袁皓:伊塔洛·卡爾維諾創作《看不見的城市》受到過《馬可波羅游記》的啟發和觸動。你如何看待文本的再次轉化和呈現?
符二:這個問題比較危險。——對不起,為什么一開始就說,我是杠精附體。因為我在非常認真地思考并且回答這些問題。但我通讀下來,發現有一些邏輯不是太周延。多年的專業訓練,要求我必須論證嚴謹,邏輯縝密,因此我無法忽視這其中的一些邏輯漏洞或概念偷換。
希爾頓和卡爾維諾的例子,是不足以引導到文本轉化這個問題上的。什么是文本的再次轉化?這說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情。
每一個作家,不管有多寂寂無名或是聲名顯赫,都有師承,都會受到別的作家和作品的影響。誠實的作家會大方承認這一點。但不明言,也不能說不誠實。不想過多將自己寫作的秘訣公之于眾,就像不愿在公眾場合大談特談自己的隱私。無論怎么的做法,都應該被理解和尊重。
但寫作,完全不受別人影響的作家,完全沒有閱讀來由的作家,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不知道他是誰。
袁皓:哪位(幾位)作家、哪部(哪幾部)作品對你的影響較大?以至于,你想成為像誰那樣的作家,渴望寫出像哪部作品那樣的作品?
符二:我青春期閱讀村上春樹,直到現在,村上一直沒有被我拋棄。我知道,比村上春樹優秀的小說家比比皆是,但我依然很喜歡他。我除了喜歡類似《挪威的森林》和《且聽風吟》這樣的小說,我更喜歡他的某部分性格,那種為人的謙遜低調,和作風的純粹疏離。像一個老品種,讓我懷念。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純粹的寫作者,都讓我尊敬。因此我很不喜歡每一年的諾獎頒布之前,說他陪跑之類的言辭。那甚至對我都是一種傷害。那種情感很微妙。
但喜歡的作家和作品,受到的影響之大,實在太多了。比如黑塞。對我生命的覺醒,有很大的啟發。
我不想成為任何作家的樣子。不僅僅因為一個人無論如何只能做他自己,怎么能夠癡心妄想成為別人;還因為復制別人,成為別人的影子,其實是非常無聊的一件事。
袁皓:請你分享自己特別喜歡、推崇,并細讀、精讀的一部中短篇小說、一篇散文或一首詩歌。
符二:我有一門課程,叫《短篇小說名作精讀》,專門就用文本細讀的方法,解讀世界范圍內的短篇小說名作。
喜歡的太多了,根本沒有辦法取舍。
隨便挑一個的話,那就我剛剛講完的,中島敦的《山月記》吧。
袁皓:云南自然與人文景觀十分豐饒,非物質文化遺產豐富,是世界地質“博物館”、動植物“王國”、民族學人類學“寶庫”,這些會成為你的寫作素材或資源嗎?
符二:不會。我對這類題材完全沒有興趣。
袁皓:你的寫作日常是怎樣的?有沒有特定的創作環境或時間安排?
符二:我的日常,幾乎所有閑暇時間都在看書。我太喜歡看書了。那些詩詞,唐傳奇,西方現代小說,塞內加,叔本華,尼采,抓到什么讀什么。什么書都讓我津津有味。
真正投入到寫作的時間倒不多。
所以這就是很大的一個問題。你讀了那么多書,知道文學的天花板在哪里,所以你很容易認清楚一個殘酷的真相:大多數人的寫作都是無效的,像一個巨大的笑話。這對一個寫作者來說,是非常要命的。
大多數時候,我在一種很悲傷的情況下開始寫作。愛倫·坡在快樂和傷心的時候寫,我不一樣。心情好的時候我膚淺得要命,只想四腳朝天,躺在沙發上喝一整天的咖啡,吃一整天的垃圾零食,看一整天的電影。
如果我開始寫作,就意味著我又不對勁了。我現在就在寫小說。手頭有三個要完成。
袁皓:寫作需要一間自己的房間。在現實生活當中,你擁有這樣一間房間嗎?你如何處理生活與寫作之間的關系?
符二:我住在頂樓。我的房子不是電梯房,需要步行爬7層樓梯。當初買房時,所有人都勸我慎重考慮,但我一意孤行。因為屋頂有一個花園,將近60平米,我一眼相中。我想,如果我能擁有一間寬大的書房,并且還是和生活空間隔離開來的,別說區區7樓,就是讓我爬700樓,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事實上,現在,我就在這間書房,一個兩米乘以一米五的工作臺上,回答這些問題。窗外,我種了一株桃樹。桃花此刻正在風中搖曳,灼灼其華。這世上還能有什么比春天的桃花更美。
對于我,寫作不是別的。寫作就是我的生活。
但我還想特別強調,其實上一個問題也說了這層意思。讓·熱內說,寫作是背叛之后唯一的自救。除了深以為然,我還有另一層意思,對于我,寫作是背叛之后,最后的背叛。
我之所以寫作,是因為我在現實生活中,一次背叛接連一次背叛。不過不要緊,因為我知道,最后一次背叛之后,我還可以再用寫作救贖我自己。
袁皓:“看法總是要陳舊過時,而事實永遠不會陳舊過時。”這是美國作家艾薩克·辛格的哥哥教導他的話。這位哥哥也是一位作家,很早就開始寫作,只是后來被人們遺忘了。因為艾薩克·辛格,《傻瓜吉姆佩爾》《盧布林的魔術師》作者,20世紀短篇小說大師,197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這句話流傳下來。面對現實和生活寫作,你是否認同這句話?怎樣解讀它?
符二:關于寫作的金玉良言,聽說過的實在太多了。這話我毫無感覺,因此就談不上認不認同。
只有龐德的一句話對我而言振聾發聵。龐德說:精準的表達是使用語言唯一的道德。
另外契訶夫說了相同的意思:正確的詞和差不多的詞之間的區別,就像閃電和螢火蟲的區別。
袁皓:康德說,“世界上唯有兩樣東西讓我們的內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們頭頂浩瀚燦爛的星空,二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則。”你將文學安放在一個什么樣的位置上。
符二:生命中最熱愛、最重要的事物之一。
但是,我在現實生活中,從不談寫作。我身邊幾乎很少有人知道,我一直在寫小說。
我一直覺得,我擁有兩個不同的世界。這一點為我所珍視。
四、作品
袁皓:2019年,2018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奧爾加·托卡爾丘克發表的受獎演講題為《溫柔是愛最謙遜的形式》(也譯為《溫柔的講述者》),“溫柔能捕捉到我們之間的紐帶、相似性和同一性。這是一種觀察世界的方式,在這種方式下,世界是鮮活的,人與人之間相互關聯、合作且彼此依存。”2024年,當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韓江發表的受獎演講題為《愛是連接我們心靈的金線》,她解答:“愛在哪里?它在我跳動的胸腔里。愛是什么?它是連接我們心靈的金線。”她發問:“現在能否幫助過去?活著的人能否拯救死者?”“過去能否幫助現在,死者能否拯救活著的人?”中國傳統文學觀念也注重“溫柔敦厚”。文學肯定是有準則的,“溫柔”“愛”或許是眾多準則之一。你的文學準則是什么?
符二:愛是慈悲和寬恕。我的意思是,要去原諒生活。
我沒有什么文學準則。如果非要回答,我想說,一個人,在真實的生活中成為什么樣子都可以。但如果寫作,永遠都不要違背自己最初的心。
袁皓 1979年出生。云南省作家協會主席團委員。工作之余從事文學創作研究,作品散見于《中國作家》《邊疆文學》《云南日報》《作家通訊》等,主編有《歲月回響·云南文學年度報告(2006-2015)》《云南文學藍皮書(2019-2020)》《云南文學年度選本(2019詩歌卷、2020-2022文學理論評論卷)》。
責任編輯 包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