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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2025-06-20 00:00:00程善明
山東文學 2025年5期

當馬金花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我不由得一怔。我承認,如果在路上遇見,肯定不會認出她的。

前幾天,馬金花給我打電話,說要到省城來辦事,同時也來看望看望我這個老同學。當時,她打了幾遍我都沒有接。電話是老家地區的號碼,目前,與老家還有聯系的就那么幾個人,并且手機上也沒有存這個號碼。近兩年,這樣的電話,一天打進來不知道要有多少。估計對方也意識到我不接的原因,于是,執拗地一遍遍地打。當對方報出“馬金花”的名字時,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太遙遠、太陌生了。在我的生活中,這個人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盡管剛畢業那幾年,回老家時,一念閃過,還打聽打聽她的消息;同學相聚,有人也偶爾提起過她。畢竟三十多年過去了,三十年來,她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后來,漸漸地,也沒有人再提起過她。

馬金花是直接找到我辦公室來的。那天上午,十點鐘左右吧,馬金花一眼就認出了我。她還是原來的做派,大方地沖我笑著說:“老程,沒變沒變,還是老樣子,走在路上,還能認出來。”

“哈哈,早先老下了。”我一邊自嘲地用三十年前馬金花說我的話回答她,一邊極力在腦海中搜尋著馬金花年輕時的樣子。

說實話,對馬金花的到來,盡管思想上有準備,但是,真的見了面,還是令我大吃一驚。歲月真是把殺豬刀,怎么把她雕蝕成了這般模樣一一婀娜的腰身弓曲了;敷在骨骼上的面皮,像失去水分的樹葉,皺皺巴巴,發烏發暗;一雙渾濁的眼球像掉進爛泥塘里的石子;雙鬢的皺紋,又像折疊的紙扇,密密匝匝地擠在一起;頭發也跟著搗亂,無意中卻泄露了秘密,脖頸四周白白的發根猶如拱出地面的嫩苗探頭探腦。看著眼前的這個“老太婆”,無論如何也無法與記憶中的“公主”聯系在一起。那個留著一頭烏黑油亮的短發、忽閃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晴,水蜜桃似的白里透紅的馬金花哪兒去了?曾幾何時,那個百靈鳥似的充滿青春活力的馬金花,灼傷了多少男生的眼球,顛倒了多少男生的心魂,走進了多少男生的夢鄉?

紅粉佳人兩鬢斑。不知為何,我腦海里突然閃出這么一句話。

“不用看了,老得像巫婆了。”馬金花看我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游走,打趣地說

我張羅著給馬金花倒水,心里卻不免有些傷感。這些年來,不知道她生活中曾經發生了什么。我和馬金花是老鄉,一個縣的;也曾經是同學,高中時,都是在縣一中上的,不過不是一個班。那時的馬金花,不僅人長得漂亮、學習又好,還經常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一一文藝晚會,既當主持,又當演員。馬金花的舞蹈,尤其是新疆舞跳得最好一一頭戴小花帽,身著艷麗長裙,在音樂的引領下,壓腕、昂首、扭脖、立腰、聳轉、旋繞,柔軟舒展,輕快靈巧,猶如盛開的花朵。每次演出,都會贏得掌聲不斷。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一度認為,馬金花是新疆人。高考時,馬金花是我們縣的文科狀元,本來她可以上一所更好的大學,卻因為填報志愿的失誤,陰差陽錯地上了建筑學院。也許是緣分,我們倆又分在了一個班。

馬金花還像從前那樣,似乎到哪里都自來熟。我一邊招呼她喝水,一邊感嘆歲月的無情。但我發現,馬金花好像對我的感嘆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卻是我的辦公室。她一邊嗯嗯呃呃地應付著,一邊饒有興趣地四下打量一一看看碩大的辦公桌;瞧瞧書櫥里的書:端詳著擺在花架上的茉莉花,還把臉湊過去,閉上眼,深深地長吸一口氣,無限陶醉的樣子。不知為何,馬金花的眼睛濕潤了,嘖嘖感嘆道:“好,好,真好!”

她仰起臉羨慕地說:看起來,這些年生活得挺滋潤啊。

瞎,清水衙門。不過,心不累。

憑感覺,馬金花不像生活得很滋潤的樣子。

時間長了不見,話都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好了。我想了解馬金花來的真實意圖,也想知道這么多年她是怎么過來的。可是,又怕哪句話說錯了會傷害到她,所以不敢貿然開口,想等著話從她的嘴里先說出來。可是,不知為什么,馬金花突然像變了個人,一下拘謹起來,好像她也在等待著話從我的口中先說出來似的,眼睛始終町著浮在杯里的茶葉。一會兒,輕輕地吹一下,呷一小口,沖我笑笑;過一會兒,又輕輕地吹一下,呷一小口,再沖我笑笑。馬金花笑得有些勉強,也有些尷尬。她“端”紙杯不是一只手,而是用兩只手捧著。她那白皙而修長的手,每一根指頭都伸不直,里外都是繭皮,看上去就像樹枝做成的小耙子。

我感到,馬金花來,絕不是僅僅為了“看望看望”。

當初,馬金花沒畢業,讀完大三就退學了。高中的同學說,退學后,馬金花去了深圳工作。這些年,她一直在深圳,通常不回來,只在最初的那幾年,她父母去世的時候,才帶著孩子回來過兩回。

已經續過三次水了。

水杯在馬金花手里慢慢地轉動著,轉動著。馬金花眼晴下垂,像若有所思,又像有什么事難以啟齒。我們倆就這么沉默著。沉默了好長時間,我覺得再這么僵持下去總不是事兒,于是,沒話找話小心翼翼地先開了口:當初為什么要退學,至于嗎?

馬金花微微皺了皺眉頭。她沒有正面回答我,像一切都無所謂的樣子,說今天再談這個話題,還有意義嗎?

尷尬了。沒想到,話剛開了個頭,卻被馬金花堵死了。房間里又安靜了下來。我們倆再次陷入了沉默。正當我不知所措時,馬金花卻打破了沉默,她像鼓足勇氣似的,臉憋得通紅通紅的,仰起頭對我說:和同學有聯系嗎?

你說的是一一馬金花問得有些突然,也有些模糊,我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個或者是哪個群體的同學。

崔元慶啊。馬金花語調輕柔,聲音上揚。出乎預料,我不知道馬金花怎么會提起他。

看他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唄。

當“崔元慶”三個字一出口,馬金花像卸下了千斤重擔,瞬間,精神起來,眉宇間也舒展開了。我仿佛一下捕捉到了馬金花年輕時的感覺一一樂樂呵呵,風風火火。無論什么事,她都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就像要請崔元慶吃飯,首先考慮對方是否方便。馬金花人緣好,誰有事,她都樂意伸手相助。那時的她,那么招人疼、招人憐、招人愛,有時又讓人覺得那么沒心沒肺。都在一個城市,聯系還是有的。不過,崔元慶現在是大老板了,錢有了,腰板直了,相互間的距離卻慢慢疏遠了。近年來,除了同學間的偶爾小聚,我從沒主動聯系過他。

我猶豫了很長時間才給崔元慶發了信息。因為一是我有個極不好的習慣,無論同學、同事、朋友,誰一旦當了官或者發了財,我都不會主動聯系對方。不是我心眼窄,我有自知之明。我這個設計院的工程師幫不上別人什么忙,同時,也不愿意讓別人害怕我沾上他或借什么光。這樣雙方都舒服,都坦然,見了面還有話說,還有朋友做。二是我不明白,馬金花為什么非要見他,難道他倆還有聯系?同學們都知道,上大學時,很多男生追求過馬金花。我們班的,其他班的;比我們年級高的,比我們年級低的,甚至還有其他系的。他們以不同形式主動接近馬金花,有遞紙條的,有送鮮花的,還有心細的,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馬金花的生日,送蛋糕的。可是,對于送來的紙條,馬金花總是一邊跟同學開著玩笑,一邊團巴團巴,手一揚,扔進了紙簍;送來的鮮花,遇上誰過生日了、誰有高興的事了,隨手送了出去,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了,送給同學,擺在宿舍里,大家也跟著高興。至于送來的蛋糕嘛,則便宜了同學,算是給大家打了牙祭。馬金花曾多次在不同的場合高調宣布,大學期間絕不談戀愛。

馬金花食言了。我知道,她不談戀愛的主要原因,是對上這所大學一直耿耿于懷。馬金花的志向是考研究生,上更好的大學。平時,她不參加任何社團活動,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圖書館。那些對馬金花賊心不死的,慢慢發現了異常。那時,馬金花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埋頭看書。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一個高大健碩的男生成了馬金花的“陪讀”。男生一到,聚精會神的馬金花,再也聚不起精神看書了,他們拿書本遮著臉,說悄悄話,一說就是半天。這時候,那些暗戀者、追求者們不高興、不舒服了。后來,他們常常比馬金花先到,在馬金花經常坐過的位置占下座位,可是,馬金花往往會再換個位置,而且那個位置的旁邊,永遠會被“另一個人”的書包或者水杯霸占著。時間一長,他們明白了,原來,不是那個人主動找馬金花,而是馬金花提前為那個人占好了座位,恭候著他的光臨。

細心的人經過縝密偵查發現,來圖書館之前,馬金花往往先去操場看男生打籃球,說是看打籃球,實際上是看打籃球的“那個人”。馬金花的目光始終跟著那個人滿球場里跑。那個人跑到哪里,她的目光就追逐到哪里。那個人進了球,馬金花立刻像桃花一樣綻放出了笑容;那個人一旦被別的男生碰倒或不小心摔倒了,她馬上緊張得不知所措,恨不能沖上去,一把把那個人拽出場來。

看完籃球,馬金花就去圖書館占座位去了

然而,這不但沒有阻擋住其他男生對馬金花的追求,反而使得他們變本加厲。

有一次,學院組織籃球比賽,身為前鋒的那個人的球隊與另一支球隊經過激烈的交鋒后,那個人所在的球隊最終獲勝。正當主持人為獲勝球隊祝賀的時候,馬金花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她一把奪過主持人的麥克風,興高采烈地對那個人大聲表白:崔元慶,我愛你!崔元慶,我愛你!馬金花的表白,像打雷一樣在球場上空炸響,震蕩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膜。你知道,那個年代大學生談戀愛,都是偷偷摸摸的,恐怕被人發現,還從沒見過這么明目張膽在大庭廣眾之下示愛的。當時,喧囂的操場一下鴉雀無聲了。在場的人都蒙了,就在大家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馬金花快步跑進場,給那個人送上了鮮花一

那個人就是崔元慶。他比我們高一級,是管理系的。

寫信息時,余光中我看到馬金花一直町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緊張和期待。直到我編輯好信息,拿給她看時,馬金花才流露出了笑容。

在等回信息的過程中,我沒話找話地回憶著上大學時發生的一些事。馬金花雖然嘴里應付著,目光卻不時膘向掛在墻上的表。有時,一件事已經說過了,她會冷不丁地又提出來。

我意識到,馬金花對我所說的話毫無興致,崔元慶已經把她的心填滿了。

等待信息的過程備受煎熬。雖然我和馬金花是老鄉,也是同學,但是,之前我倆說過的話能掰著指頭數過來。我承認,上大學的時候,我的確也暗戀過她,可是,我清楚,我和馬金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把我比作路邊的小草,那么她就是天上的星星,只能仰慕,只能思念,卻永遠不會得到。上大學的第一年,我還能給她當當“伙計”(寒暑假回家的時候,幫她提提行李和需要帶回去拆洗的被褥),后來,連“伙計”也讓崔元慶搶走了。當時,馬金花開玩笑說,程大叔(我長得又黑又老)你這個伙計下崗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馬金花幾次催促我給崔元慶打電話。我連續打了三次都沒人接。馬金花幾次擔心地問:他不會不見我吧?馬金花把我問住了,我也拿不準崔元慶會不會見她。心想,三十年前,他都會那個樣,三十年來,也從沒見他提起過馬金花。但是,我怕馬金花傷心,便安慰她說,不會不會,畢竟老同學了。不過,他是大老板了,工作實在太忙了。

我正準備給馬金花安排午飯的時候,崔元慶回信息了。他說他正在外地出差,5天后才能回來。同時,他囑咐我好好招待馬金花。我把信息讀給馬金花聽,聽完,她不相信似的又勾過頭查看我的手機。我索性把手機遞給她,馬金花端詳著手機上的那幾個字,看了好半天。我注意到,馬金花的手有些微微顫抖,眼圈也紅了,臉上卻綻放出了笑容。這是我今天看到的她最燦爛的微笑,這微笑已經三十多年不見了。

馬金花像經過了陽光雨露的滋潤,一下活泛了起來。我再三挽留,讓她吃完飯再走,她表示,還有事要辦,并且說有機會再來。

馬金花走了。她邁著輕盈而自信的步伐,看上去,與上大學的時候絕無二致。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酸楚。

看得出,馬金花說來看我,只不過是借口。實際上她是奔著崔元慶來的。

我為馬金花感到難過。一個下午,馬金花的影子總是在我腦海里浮現,揮之不去。令我無法理解的是,她為什么要見崔元慶?敘敘舊?還是重續前緣?

大三那年初夏,同學們發現,一向愛說愛笑的馬金花突然話不說了,也不笑了,就像一朵枯萎了的“花”一一蔫了。同時大家還注意到,圖書館里陪讀的那個人不見了;學校林蔭小路上跟她手牽手秀恩愛的那個人不見了;食堂角落里,給她嘴里送飯菜的那個人不見了。馬金花像一只掉隊的孤雁,孤獨而寂寞。

那場令人心碎的告別演出我至今還記憶猶新。一天晚上,天空中飄著零星小雨,學校的大操場上,馬金花如彩蝶一般翩翩起舞。沒有音樂,沒有道具,只有同學們陣陣的喝彩和掌聲。后來,隨著喝彩和掌聲一浪高過一浪,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看得如醉如癡。可是,看著看著,卻看出了異樣。馬金花一支接著一支跳,有古典的,有民族的,有現代的,《貴妃醉酒》《仙女下凡》《花之舞》《巴郎仔》《荷花舞》《黑走馬》一一舞與舞之間從不歇息。所有的人都感到,馬金花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摧殘自己。及至后來,雨越下越大,有的人跑回了宿舍,也有的人聞訊后從宿舍跑過來。馬金花同宿舍的女生來了,全班的同學都來了。大家紛紛相勸,但無論怎么勸,都無法阻止馬金花停下舞步。再到后來,馬金花支撐不住倒下了,她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繼續跳;又倒下了,再爬起來一一馬金花不停地跳,同學們則不住地哭

第二天,馬金花不見了。后來大家才知道,她退學了。走的時候,她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我越來越覺得,馬金花成了一個謎。她見崔元慶到底為了什么,敘敘舊?不可能啊,真要敘舊,那是兩個人的事,為什么要叫上我?重續前緣?更不可能!當初兩個人分手的時候,大伙兒還摸不著頭腦,可是,不久真相就浮出了水面。崔元慶很快結婚了。女方和崔元慶是一個系的。據說,當年崔元慶能夠留校,全靠了女方在學院當領導的父親。這些年,崔元慶要風來風,要雨得雨一一想留校,留了;想當官,當了;想掙錢,掙了。正值房地產業興盛的時候,崔元慶從建設廳處長的位置又一頭扎進了房地產公司。他現在是當地響當當的地產老板了。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無論家里還是公司,老婆說一,他從不說二。僅從這點考慮,崔元慶也沒有“重續前緣”的膽量。話再說回來,現在的馬金花也不再是三十年前的那個金枝玉葉了。她既然通過我來找崔元慶,本來就說明他倆之前沒有聯系。如果有聯系,還通過我這一層干什么!

想了一個下午,也沒有理出個頭緒。

臨下班,我收到了崔元慶微信:聚友茶社見。聚友茶社?我蒙了。聚友茶社是崔元慶公司接待客人和洽談業務的地方。不是五天后才回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難不成真的有情況?

有意思了。

下班后,我直奔聚友茶社。

進了包間,崔元慶已經滿屋里轉圈了。一進門,他急頭白臉地劈頭就問: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給崔元慶打馬虎眼。我知道他問的是馬金花,可是,我想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快急急火火地趕了回來?

別裝傻,她怎么來了?

老相好找你重續前緣!我看崔元慶著急,故意給他上眼藥。

拜托了,拜托了!崔元慶軟了下來,他雙手合十不停地給我作揖。

不做虧心事,干嗎著急回來?我將了崔元慶一軍。他還沒回答我為什么這么快就趕回來了呢。

原來,崔元慶根本沒出發,一天都在公司里待著。只是不知道馬金花為什么要見他,所以,沒有貿然行事。

我把上午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

崔元慶皺著眉頭一遍遍地問。馬金花為什么來、來干什么、為什么要見他、說了些什么、說話的語氣、情緒、精神狀態等等,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問,每一個細節翻來覆去地問了好幾遍。崔元慶不停地抽煙,煙霧始終籠罩著他。“不對頭啊,多少年都不聯系了,怎么一下找上門來了呢?”

也許就是聊聊天,敘敘舊。我說。

崔元慶終于停下了腳步。他站在那里思索了一會兒,然后很鄭重地囑咐我: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她來,就說我出差了。

出門時,崔元慶又說,如果生活上遇到了困難,可以接濟她,但絕對不能見面。

接濟?笑話!崔元慶還是不了解馬金花。馬金花是什么事都扛得住的人,如果是為這事而來,那還是馬金花嗎?

小題大做了。崔元慶自己都說,多少年都不聯系了,那還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上學期間談了個戀愛嗎,不就是后來沒有娶她嗎?可談戀愛是你情我愿的事,不至于連面都不見了吧,更不能一點情分也不講了吧?

馬金花是很性情的人,我想她此次來,也許是一時興起,或者突然做了個夢,夢見了舊日情人,想再重溫一下年輕時的感覺吧。

本來想給馬金花打個電話的,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總不能說崔元慶不愿意見她吧,總不能把已經愈合的傷口撕開再撒把鹽吧?

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吧。

五天后,馬金花果然來了。看得出,這次她做了精心準備。頭發梳理得光光亮亮的,連發根的白發也不見了;臉上涂了淡淡的粉黛。身著合體的藕色的絲綢上衣,淡青色的褲子,三十年前的馬金花又回來了!

馬金花的這身裝束,反而給我增加了壓力。老實說,我知道她此時的心情,但是卻實在不愿意與崔元慶沆瀣一氣欺騙她。可是一一瞞過一時算一時吧!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遇到了困難,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你做點什么?

他不見我?馬金花很敏感,一下警覺起來。

不不不。雖然我一再給馬金花解釋,鄰市有個地產項目,崔元慶投標去了—一我感到心像被刀子扎了一下,撒謊的時候一點底氣都沒有。

馬金花也像被刀子扎了。剛進門時的那股精氣神瞬間消失了。她身子萎頓下來,眼圈也隨之紅了起來。

我們倆都沉默了。辦公室里靜得連墻上鐘表走動的聲音都能聽到。

鐘表走動的聲音狠狠地砸在我心上,讓我坐立不安。我感到愧疚,如果我把崔元慶的真實意思告訴了馬金花,也不會使她來回跑冤枉路,可是,一旦告訴了她,馬金花又會怎樣呢?

我擔心馬金花真的遇到了困難,便嘗試著與她溝通。但是,我注意到,每當涉及家庭及生活方面的話題,馬金花都像駝鳥似的把自己緊緊地包裹起來,不是吧嗒吧嗒地掉眼淚,就是搖頭,一句話也不說。仿佛一不留神泄露出點什么,就會受到傷害似的。

和上次一樣,我沒能留下馬金花吃飯。馬金花是含著淚走的。

這個事該到此為止了。馬金花這個高傲的公主,是不會低三下四地祈求別人的。可是錯了,馬金花還是來了。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馬金花在電話里說,她已經安排好了酒店,讓我和崔元慶下班后直接過去。

擢下電話,我愣了很長時間。馬金花訂的酒店在建筑大學附近。這是個老酒店了,上大學時,同學們偶爾小聚,有時也去那個酒店。可見,她要倒逼崔元慶“出山”了。可是,讓我為難的是,崔元慶已經連續兩次“出差”了,只要他不出山,無論我再怎么說,她還能相信嗎?

我知道,這將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見我來了,馬金花激動地站起來,她伸長脖子向門外張望。我知道,她是熱切期待著崔元慶的到來。張望了好一會兒,馬金花用疑惑和不安的目光望向我。或許看到了我無動于衷的樣子,她像明白了什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瞬間,崩潰了。她無聲地哭泣起來,兩肩一聳一聳地,淚水順著臉頰潸然而下:“萬萬沒想到,他連面都不見我。”

該過的坎終歸要過。我不能再欺騙馬金花了,否則,不僅良心上過不去,馬金花也會因此遭受到更大的打擊。我將餐桌上的紙巾遞給她,馬金花的淚水像開了閘門一樣流個不停。過了很長時間,我問,我能幫你做點什么?馬金花憂郁地看著眼前的水杯,輕輕地搖搖頭。一會兒,她聲音低緩地說了起來,像自言自語。

馬金花說,這輩子她最虧欠的是兒子。從小到大,她對兒子的陪伴太少了。兒子從小逆反,經常與同學打架,也不好好學習,高中沒畢業就輟學了。現在,兒子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不交往,不工作,也不談戀愛。所有這一切,兒子把責任全部歸咎于她。

馬金花又說,這些年,她經常想,如果重新再選擇一次,她不知道會不會還這樣做?至今,她也沒給自己找到明確的答案。

我聽得很認真,除了給馬金花杯子里加點水,從不打斷她。馬金花說得很平靜,不像是在說自己,而像是說別人的事。

馬金花還說,這些年,她擺過攤,開過店,干過推銷,賣過保險,當過老板,做過保姆,干過的行當數也數不過來。三十年來,她哭過、笑過,苦惱過、快樂過,但是從來沒有后悔過。馬金花說,這些年,她就像只陀螺,一刻也不讓自己閑下來。她說,只有忙,才充實;只有忙,精神才不會被摧垮。

馬金花講得有些凌亂,有些啰嗦,有的我清楚了,有的,還是沒弄明白。其實,有些事,從第一次跟她見面,我就明白了個七七八八。譬如,同學們說,馬金花退學后去了深圳工作。你想,一個在外地工作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其口音怎么會不受影響呢?可是,從馬金花的話語中,我聽到的完全是我們家鄉的口音,始終沒有聽出一絲南方的語調來。

到底,我也沒弄明白,馬金花為什么要見崔元慶。

我隱隱地覺察到,有些事,馬金花并沒有說。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事情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弄明白能怎樣,弄不明白又能怎樣?時間還能倒流?我想。

馬金花說了一個晚上,抹淚的紙巾堆得像座小山,而桌上的飯菜卻一筷沒動。

我是開車送馬金花到火車站的。一路上,我倆都陷入了沉默。我覺得再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分別時,馬金花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說了句后來我才弄明白的話,她說:“過去的一些事,他都忘記了。”

馬金花的手在顫抖。雖是初秋時節,但是,我感到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馬金花走后的一段時間,她經常在我腦海中浮現,不知道回去后她的生活和精神狀態如何。時間一長,因忙于雜七雜八的事務,漸漸地也把她放下了。

兩個月后的一天上午,辦公室突然來了個三十歲左右的小伙子。小伙子長得人高馬大,他沖我喊程叔叔。我感覺小伙子有些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曾經在哪里見過。顯然他也看出了我有些茫然,便自報家門說:“程叔叔,我是馬金花的兒子。”原來,馬金花回去后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馬金花患病很長時間了,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了盡頭,便瞞著兒子,借到省城來治病的名義找到我,讓我幫忙找到崔元慶,見他一面。

小伙子激動地說:“程叔叔,我爹是誰?請你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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