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牌101鉛筆”背后故事的主角吳羹梅

新中國成立以來，“中華牌101鉛筆”成了國人首選的繪圖工具，它的問世被稱為中國鉛筆制造業的里程碑。然而，在這支小小的鉛筆背后，有著一段崢嶸且艱難的歷史。早在1935年，我國第一家鉛筆廠——中國標準鉛筆廠在上海誕生，中華鉛筆也自此艱難起步，這蘊含著創辦人吳羹梅實業救國的雄心壯志及滿腔熱血。他排除萬難，勇往直前，在我國民族工業發展史上奮力寫下了不朽的一筆。

東渡日本只為學成報國

1906年，吳羹梅出生于江蘇常州武進。當地以梳篦業為主業，經營梳篦雖不可能成為巨商大賈，但源源不斷的利潤如同涓涓細流，滋潤著千家萬戶。吳羹梅的祖父也在梳篦巷開了一個手工作坊，因此吳家還算富裕。吳羹梅的父親吳師善一心讀書，是清末選拔的貢生。科舉廢除后，吳師善棄文從武，投奔山東督軍靳云鵬做起了幕僚。吳羹梅也隨父來到濟南讀書，于1922年秋考入上海同濟大學。作為學生會負責人之一，他積極參加學生愛國運動。1926年，他因參加抗議段祺瑞執政府制造的“三一八\"慘案的學生運動被開除，后前往北平加入中國共產黨。后來因北平中共組織遭到破壞，吳羹梅與組織失去了聯系。

吳羹梅早早結婚成家，同父異母的大哥幫他在銀行找到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他的新婚妻子是靳云鵬的親眷，吳羹梅沒費什么事就過上了優渥的生活。但他覺得這是一眼能望到頭的日子，很不滿意。一腔報國之情在胸中激蕩，他將目光投向了日本經過明治維新后的日本開始強大起來，他決定去那里尋找救國之道。1928年8月，他東渡日本，半年后考人橫濱高等工業學校（今橫濱大學）攻讀應用化學專業，希望學成之后振興實業，報效祖國。

他后來這樣描述自己的創業經歷：

我創辦鉛筆廠的念頭是在日本留學時產生的，我決定留學時就已抱定了學成回國辦實業的宗旨，但具體到辦什么，當時我并沒有固定的想法，只是注意力比較集中在中小企業。后來，在創辦華僑學校過程中，隨著社會交往的擴大，我的閱歷和社會經驗大大豐富，學到了許多書本上無法學到的東西，我逐漸確定了我的目標：制筆業。

……當時，鉛筆在中國的銷售量很大，中國政府每年都要為進口鉛筆花去大量的外匯。只要制成鉛筆，市場是不成問題的。另外制鉛筆的主要原料木材、黏土、石墨等在中國并不匱乏。只要經營得當，我想是可以成功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同郭振乾（吳羹梅的同班同學）談了，并商請他一道回國辦廠。郭振乾很感興趣，這既能保證他畢業后得到一個不錯的職業，補益貧寒的家庭，又能使他學有所用。因此在征得其兄的同意下，他決定學成回國，同我一道辦廠。

1932年3月，吳羹梅從橫濱高等工業學校畢業，憑著有限的知識，他感到此時回國做鉛筆尚不可行。為了學習專業知識，吳羹梅找到母校應用化學科教授橋本重隆，希望橋本重隆能介紹他到鉛筆廠實習。橋本先生對這位來自中國的學生十分熱情，在他的幫助下，吳羹梅如愿以償到神奈川工廠實習。

神奈川工廠專做彩色鉛筆，廠長益田三郎向吳羹梅傳授了全套產銷程序。后來吳羹梅建廠到日本采購機器、原料，就是借助益田三郎與有關廠家聯系。但是，益田三郎并沒有將該廠的關鍵性技術“鉛筆芯的制造\"特別是筆芯配方告訴他，吳羹梅只能在制造筆桿的車間實習，接觸不到筆芯制造技術。吳羹梅不甘心，這是最為關鍵的技術，不掌握這套技術，鉛筆廠怎么辦？他又找到益田三郎，益田卻勸吳羹梅放棄辦廠的念頭，回國當買辦，為該廠推銷產品，既賺錢又輕松，也沒有什么風險和壓力。他還有些傲慢地對吳羹梅說：即使到你吳鼎（吳羹梅學名）二世，你在中國也不會辦成鉛筆廠生產出鉛筆，還是買我們日本的鉛筆吧…

這番話大大傷害了吳羹梅的自尊心，他本來就是抱著發展民族工業的雄心來到日本的，一心想著學業完成后報效祖國。他沒有做更多的解釋，只是回了一句：“不，我一定要辦鉛筆廠?！?/p>

這次不愉快的經歷對吳羹梅刺激很大，也讓他產生了逆反心理，他非要把這件事辦成不可。經過多方努力，他終于掌握了彩色鉛筆筆芯的配方。

與此同時，郭振乾在藤田鉛筆廠實習，這是吳羹梅實習的神奈川工廠員工幫其介紹的。藤田鉛筆廠專做廉價鉛筆，郭振乾來這里主要是為了學習制造黑鉛芯技術。三個月的實習結束后，郭振乾順利掌握了制造普通黑鉛芯的全套技術。

按說掌握了廉價鉛筆和高檔彩色鉛筆的技術，吳羹梅應該可以回國創業了，但他還不滿足，又瞄上了日本的另一個產品一—肥皂。肥皂也是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品，如果再掌握一門生產肥皂的技術豈不更好？于是，在鉛筆廠實習結束之后，吳羹梅又來到肥皂廠——吉琦石堿研究所。他在這里實習半年，一直在一線生產車間，將生產肥皂的原料、程序都默記在心，晚上休息時記在小本子上。他認為中國地域面積比日本大得多，各種物產也遠比日本豐富，制作肥皂的原料當然會更多。后來考慮到企業家范旭東早在1917年就造出了中國人自己的純堿肥皂，而且當時國內已有幾家肥皂工廠，再辦一家競爭壓力會更大，中國最需要的還是鉛筆廠，吳羹梅就放棄了造肥皂的想法。

雖然中國內地原來也有鉛筆廠，但是尚無創辦成功的案例，吳羹梅認為主要原因就是中國人沒有完全掌握鉛筆制作的核心技術。他知道自己面臨的困難肯定會更多，然而費盡心血得到的技術不能浪費掉，實業報國的雄心也不可能有絲毫動搖，除了回國創業，他別無選擇。

請杜月笙入股保障生產安全

1933年11月，吳羹梅回到上海。當時北京的中國鉛筆公司和上海華文鉛筆廠，由于缺乏技術，無力與外商競爭，先后倒閉。香港也有一家大華鉛筆廠，吳羹梅起初一籌莫展，想去大華求職，豐富一下鉛筆制作經驗，但是大華一口回絕了他。他手中無錢，只好去一家公司擔任文書，工作乏味至極。這時郭振乾也來到了上海，他的妻子春子是日本人，吳羹梅便給郭振乾換了個名字“郭子春”。不久，他們與一個常州籍年輕人章偉士一拍即合，開始了鉛筆廠的籌辦工作。

為籌措資金，吳羹梅變賣了家中房屋，并發動親友認股投資。他妻子的三姨是靳云鵬的妹妹靳云鴿，靳家便成了吳羹梅籌資的主要目標。起初，靳家不愿意幫助他，他們認為風險太大，前途不明，還是熱衷于購田買地、投資礦山之類。吳羹梅一而再再而三找到靳云鴿，好話說盡，并承諾安排她的親友進廠工作，最后才從她手中籌到四千五百塊銀圓，加上賣房款項，七拼八湊共籌得一萬多銀圓。

可資金到位后也無法順利辦廠，當時社會的方方面面都被各種權貴、幫派霸占，如不借助他們的勢力，根本無法在上海建廠。就在資金陸續到位、工廠初具規模時，一批批流氓前來敲竹杠。起初，吳羹梅花了一點小錢打發，但是他們并不罷休，一再上門。一天晚上，尚未開工的廠房突發大火，堆積了大量制作鉛筆的木料車間眼看要被焚毀，幸好看門工人及時發現并拼盡全力將木料小山推倒，將剛剛起來的火頭壓了下去，避免了一場火災。這起事件讓吳羹梅想想都后怕，他突然明白：想在上海辦廠，并不只是有資金和技術就可以，還要憑借關系，這個關系錯綜復雜，讓他頭皮發麻。但是已沒有退路，他必須迎難而上。而更多不利的消息陸續傳到他耳中，如果不尋求保護傘，他的鉛筆廠即便能順利生產，也很難長治久安。

吳羹梅為此急白了頭發。同學馬雄冠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去找上海灘的黑道老大杜月笙，請杜入股。杜月笙是上海灘最著名的流氓大亨，如果能請他當保護傘，以后必將平安無事。吳羹梅認為這個主意好，而且馬雄冠的父親與杜月笙打過交道，兩人相當熟悉，吳羹梅就請他向杜月笙介紹了鉛筆廠的情況。杜月笙很感興趣，請吳羹梅過去和他面談。吳羹梅當即決定在馬雄冠帶領下去見杜月笙。馬雄冠的父親指點他們不能空手，要拿著“門生帖子”登門。杜月笙雖然是黑道老大，但是沒有一點兇神惡煞的模樣。相反，他穿著長袍馬褂，看起來很是斯文。他拿著吳羹梅遞上來的招股書，細細聽著他的講解，連連點頭表示認可。最后他安排手下拿出三千塊大洋入股。這讓吳羹梅異常興奮。

從此以后，不但各路土匪流氓不再上門，還有一批名流入股吳羹梅的鉛筆廠，像當時上海灘的大佬錢新之、虞洽卿等。最后吳羹梅不得不婉拒了一些人，因為他有一條底線，創始人一定要控制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經過一系列創業磨難和技術攻關，1935年10月，中國內地第一家成功的鉛筆工廠——中國標準鉛筆廠正式開張，生產出的第一批普通鉛筆以“好學生\"“小朋友\"命名，隨后又生產了中高檔鉛筆。1937年，高檔繪畫繪圖鉛筆“鼎牌\"也自他們手中誕生。

面見蔣介石為民族工商業請命

抗戰全面爆發后，吳羹梅預感到戰爭不可能在短期內結束，而鉛筆制造是文化教育和宣傳必不可少的工具，他當即決定將鉛筆廠內遷。內遷大會召開時，日軍飛機數次從工廠上空掠過，在離廠不遠的地方兩次投下炸彈，令人心驚肉跳。就是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里，工廠員工爭分奪秒拆卸機器設備，僅用幾天時間就完成了全部機器設備的拆卸和打包。

內遷路上，火車行駛不暢，時開時停，擁擠不堪。黃浦江吳淞口已被日軍封鎖，長江航運不通，只能走內河到太湖抵達鎮江。內河吃水淺，大輪船不能航行，只能用木船載貨，用小貨輪拖運。好不容易在鎮江將機器裝上輪船駛往武漢，這時已是1937年11月中旬。剛到武漢他們就得知南京已淪陷，安慶、九江也相繼陷落，武漢危在旦夕。面對越來越嚴峻的局勢，吳羹梅臨時決定遷移到宜昌。武漢果然很快淪陷，宜昌離武漢不遠，危險迫在眉睫，內遷工廠在此無法安置，當局的工礦調整處通知所有內遷工廠繼續西遷，直達重慶。

去重慶走的是一條水路，全程約一千三百里，有七十多處險灘。吳羹梅租賃的船只因為過險灘時遭巨浪涌入，兩次翻覆，損失慘重。機器都是重物，落水即沉，當時也無法打撈，最后只好丟棄。歷盡千辛萬苦，他們終于在1938年底順利抵達重慶。吳羹梅選擇菜園壩街道十五號作為新的廠址，第二年上半年就全面復工。

在遷至大后方的工廠中，他們是復工最早的一家，也是唯一一家鉛筆廠。開工沒幾天，日軍就開始對重慶進行狂轟濫炸，一日之內少則一兩次，多則三四次。1940年夏季的一次大轟炸中，鉛筆廠的成品車間被擊中，房頂被炸彈掀掉，廠門也被炸毀，吳羹梅死里逃生撿了一條命。飛機一走，他馬上帶領員工清理廢墟，開工生產，并將一批批鉛筆專門運到延安，滿足延安軍民文化學習的需要。后來他也麻木了，日機來轟炸，他們就進入掩體躲避；日機一走，他們立馬開工生產。作為民族企業家代表，他們在原材料、技術、資金、銷售等各方面不利的情況下苦熬，與全國人民一起渡過難關，直到抗戰勝利。

然而，企業卻沒有像期望的那樣馬上好轉起來，反而陷入一種前途不明的困境。當局開始全面內遷，但缺乏行之有效的統一政令，內地大批工廠紛至沓來，重慶一夜之間成為全國重工業基地。重慶的民族工商企業歷經八年內憂外患的動蕩不安，此時大都瀕臨倒閉，在戰后恢復生產方面困難重重，眾多企業家走投無路，紛紛向當局求助，可當局的態度是能推則推。

據吳羹梅晚年回憶，1945年10月底，全國工業協會、遷川工廠聯合會和工協重慶分會聯合開會，組成工業復員協進委員會，協商解決當前存在的問題。他在會上發言說：后方工業的處境十分困難，如馬雄冠負責的順昌機器廠，不但月底無法發薪，就連第二天的伙食費都拿不出來。會場上一時群情激憤，紛紛要求政府解決危機。大會做出決定，要求政府繼續訂貨并發放緊急工貸，推出三十來人為代表，負責收集各方意見，向蔣介石提出整個工業界的具體意見。

結果只是時任當局行政院院長的宋子文出面虛應他們，實際問題根本沒有解決。他們堅持抗爭，最后不得不組織請愿團，終于見到了蔣介石。他們向蔣介石說明來意，提出九條建議，每一條都直面當下民族工商業面臨的困境。吳羹梅回憶說：

在交談過程中，蔣介石一面聽，一面用一支紅筆在小本子上畫著，偶爾說一聲“好，好”，表示在聽。他曾對我們發放工貸的要求提問說：“如果一下子發放這么多工業貸款，會不會引起通貨膨脹？”我詳細解釋說：“這筆錢主要用在生產而非消費上，不會刺激物價。”蔣介石不置可否地又說了幾個“好”。

吳羹梅等人領頭的重慶大后方工商業者的抗爭在輿論界引起強烈反響，中共的《新華日報》甚至海外的《紐約時報》《泰晤士報》駐重慶記者都紛紛對此進行報道。面對巨大的壓力，當局通知全國工業協會，決定發放工業貸款五十億，解決企業當前面臨的困難。他們的抗爭總算取得了初步勝利。

“中華牌101繪圖鉛筆\"成為 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人首選繪圖工具

1945年8月，身在重慶的吳羹梅見到了來重慶進行國共談判的中共領導人毛澤東。9月17日，吳羹梅得到通知，毛澤東要和幾位工商界人士座談，邀請了他和劉鴻生、潘昌猷、胡西園、章乃器、范旭東等。他們一行來到曾家巖張治中將軍的住宅桂園，毛澤東已在那里等候。毛澤東仔細詢問了大后方工商業界的情況，耐心又風趣地回答了他們的提問。這次會見給吳羹梅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他們告辭出來后又聚在一起商談了很長時間，大家被共產黨人的寬廣胸懷和執政理念感動，愿意與毛澤東再次聚會協商。吳羹梅向五位有影響力的工商界人士胡厥文、李燭塵、吳蘊初、胡西園、章乃器提出宴請毛澤東一行的想法，大家一致同意。

那時，重慶國民黨對民眾與中共的任何接觸都很敏感，特務如影隨形。吳羹梅等人主動宴請共產黨領導人，需要極大的勇氣。不久，毛澤東又在更大范圍內邀請重慶工商界人士舉行座談會，分析國內外形勢，闡明共產黨對民族工商業的基本政策，以及對民族資本家的期望。吳囊梅也參加了此次座談會，更進一步了解了共產黨的政策和策略。

在毛澤東的影響和啟發下，吳羹梅越來越熱心于政治。于是，他作為發起人之一，創立了民主黨派中國民主建國會。他在回憶這段往事時這樣說道：

民族工商界對政局的關心與日俱增，特別是抗戰勝利后，經過八年的戰亂，我們備嘗艱辛，創巨痛深，已覺疲憊不堪，渴望此后能有一個長期的和平環境休養生息。而蔣介石卻肆意挑起內戰，國共兩黨之間軍事沖突不止，內戰危機四伏。面對這種局面，我們急切地奔走呼號，呼呼制止內亂，實現和平、民主。那時，在我們為爭取生存而提出經濟要求并進行越來越激烈的斗爭時，也不斷提出自己政治上的要求和主張。

一個以工商業者為主體的政治黨派在吳羹梅等一幫重慶企業界人士心中漸漸成形。其實這個建議最早是由教育家黃炎培先生提出的，那時他們三天兩頭聚會。經過四個月的精心籌備，中國民主建國會后來在重慶白象街西南實業大廈舉行成立大會，創始人為黃炎培、胡厥文、章乃器、吳羹梅等，這一天是1945年12月16日。

吳羹梅在中國民主建國會成立大會上被選為常務理事，他回到上海后即投身鉛筆廠的復建工作。彼時，上海即將解放，吳羹梅接到了共產黨邀請他參與新政協籌備的邀請函，他和幾位朋友就處理公司、勞資關系等一系列問題提出具體建議，派人送往當時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他自己也積極行動起來，于1949年初攜家眷繞道香港北上，抵達北平。

1954年3月，吳羹梅的鉛筆公司成功研制了“中華牌101繪圖鉛筆\"向國慶獻禮，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人首選的繪圖工具，甚至被稱為中國鉛筆制造業的里程碑。上市后的鉛筆深受歡舞團中版歇參數國黨觀迎貨全商建社二 成站 川迎，之前流行的美、德、日等國的繪圖鉛筆，從此在中國市場銷聲匿跡。6月，經中央工商行政管理局核準，中國標準鉛筆廠的產品正式定名為“中華\"牌。10月，他的中國標準鉛筆廠和上海鉛筆廠、長城鉛筆廠合并，成立中國鉛筆公司，吳羹梅任公司經理。其中，中國標準鉛筆廠改為中國鉛筆公司一廠，1955年6月，更名為中國鉛筆一廠。

1958年2月，吳羹梅被調回北京民建總部工作?！拔母铩焙?，他積極參政議政，為我國制筆工業的發展獻計獻策。1983年，輕工業部任命吳羹梅為中國制筆協會名譽會長。

1990年6月，吳羹梅因病逝世，享年八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