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研究脈絡、 理論框架及未來展望

摘 要： ［目的／ 意義］ 隨著社會結構復雜化和信息渠道多樣化， 單純依賴政府的重大突發事件應對模式正面臨諸多挑戰。 公眾是應對和治理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 公眾在線參與可以有效增強應急管理效果， 并成為圖書情報學、 信息科學和傳播學等學科共同關注的重要議題。 因此， 本研究通過整合相關文獻， 對重大突發事件中公眾在線參與研究進行了系統性綜述， 以揭示該領域的研究脈絡和理論框架及潛在的研究方向。 ［方法／ 過程］ 本研究在概念溯源的基礎上， 對公眾在線參與研究的時間演進、 理論基礎、 方法論和事件類型進行了梳理。 同時，重點分析了公眾在線參與的前因、 過程及結果機理， 并構建了公眾在線參與的理論框架。 ［結果／ 結論］ 基于對前人文獻的梳理與分析， 本研究站在新的立足點探討數智賦能時代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研究的潛在發展方向， 以期為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研究增進學術對話， 為中國重大突發事件管理提供可借鑒的新視角。

關鍵詞： 重大突發事件； 公眾在線參與； 行為機理； 協同治理； 綜述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 ／ ｊ．ｉｓｓｎ．１００８－０８２１．２０２５．０７．０１４

〔中圖分類號〕 Ｇ２５２.０； Ｇ２５２.８； Ｄ６３ 〔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１００８－０８２１ （２０２５） ０７－０１５４－１３

重大突發事件頻發對社會產生的不可忽視性影響， 已成為我國社會發展過程中面臨的重大挑戰之一。 無論是自然災害、 公共衛生危機還是社會安全事件， 其突發性、 群體性、 危害性和系統性特點常引發大規模經濟損失和社會混亂， 伴隨不可預測的連鎖反應， 威脅人民生命安全和社會穩定［１］。 其影響不局限于某一地域， 還可通過社交網絡和媒體迅速擴散， 引發公眾關注和輿論波動［２］。 因此， 如何高效遏制和應對重大突發事件的負面效應， 是政府、 公共組織、 企業和社會各界共同面臨的關鍵挑戰。

重大突發事件的應對在傳統上由政府主導， 并通過制定預案、 組織救援和統籌資源等形式統一協調治理［３］。 同時， 政府宣傳部門還利用輿情引導和權威發布等方式穩定公眾情緒， 還包括遏制網絡謠言、 虛假信息等。 然而， 在風險社會的背景下， 各種突發事件層出不窮、 相互交織， 且隨著大數據、人工智能、 物聯網等新興技術的發展， 非傳統領域的突發事件與安全風險也在不斷滋生和疊加。 因此，突發事件的耦合性和關聯性對由政府所主導的應急管理體系提出巨大挑戰。 公眾作為重大突發事件的直接影響者， 既是 “受害者”， 也是關鍵應急治理資源。 研究表明， 公眾通過社交媒體快速分享和傳播事件信息， 可以為應急部門提供實時數據。 此外，公眾集思廣益， 自救自組織， 積極響應政府決策并提供互動反饋［４］， 凸顯出公眾在線參與在重大突發事件管理中的積極作用。

作為信息科學的重要分支， 圖書情報學的核心內容聚焦各種情境下的信息獲取、 組織、 加工和管理， 其理論與方法為重大突發事件應急管理提供了堅實基礎［５］。 重大突發事件的信息傳播與決策需要快速、 精準， 圖情領域的數據挖掘、 可視化等技術，可以有效推動突發信息的智能抽取、 集成和傳播，進而提升應急信息處理效率和決策支持能力。 此外，信息科學和傳播學在研究信息擴散、 輿情演變及公眾參與模式方面， 揭示了重大突發事件情境下公眾在線參與的動態過程和內在機制； 同時， 人機交互領域則通過探究如何優化系統交互界面設計以增強公眾使用相關應急管理系統的用戶體驗。 這些學科的研究不僅在理論上形成了對重大突發事件應急管理的多維融合， 也在實踐中不斷回應和體現了公眾在線參與在危機響應中的關鍵作用。 因此， 重大突發事件中的公眾在線參與成為圖書情報學、 信息科學、 傳播學以及人機交互等多個領域共同關注的重要議題。

鑒于此， 本研究在全面梳理國內外相關文獻的基礎上， 對重大突發事件中的公眾在線參與研究進行系統性綜述， 旨在揭示該領域的研究脈絡、 理論框架和潛在發展方向。 具體而言， 首先分析公眾在線參與的時間演進、 理論基礎、 研究方法及不同事件類型； 其次， 通過主題分析揭示公眾在各類事件中的角色、 參與形式、 動機及影響因素， 并探討其對應急管理效果的影響； 最后， 基于前人研究， 探索人工智能時代背景下， 公眾在線參與研究的潛在發展方向， 以期促進學術對話、 為我國突發事件管理提供新視角。

１ 研究設計

１.１ 文獻檢索與篩選

本研究采用系統性文獻綜述方法， 綜合分析近年來突發事件和危機情境下的公眾在線參與研究。該方法嚴格、 全面、 系統、 透明， 旨在識別、 評估與總結特定領域的研究現狀。 過程涉及制定研究問題、 實施搜索策略、 收集和評估數據、 綜合分析研究結果等關鍵步驟［６］。 在文獻采集階段， 使用布爾運算符構建檢索表達式， 在 Ｇｏｏｇｌｅ Ｓｃｈｏｌａｒ、 Ｗｅｂ ｏｆＳｃｉｅｎｃｅ、 Ｓｃｏｐｕｓ 和 ＥＢＳＣＯ 等英文數據庫中， 使用（“ｍａｊｏｒ ｅｍｅｒｇｅｎｃ?” ＯＲ “ ｃｒｉｓｉｓ” ＯＲ “ ｄｉｓａｓｔｅｒ?”）ＡＮＤ （“ ｐｕｂｌｉｃ ｐａｒｔｉｃｉｐａｔｉｏｎ” ＯＲ “ ｃｉｔｉｚｅｎ ｐａｒｔｉｃｉｐａ?ｔｉｏｎ” ＯＲ “ ｐｕｂｌｉｃ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ＯＲ “ ｐｕｂｌｉｃ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進行檢索； 在中文數據庫 ＣＮＫＩ 采用上述對應的中文檢索詞， 共檢索出２ ２２８篇相關文獻。 去重后得到１ ２１９篇文獻。 經過初步篩選、 剔除不相關文獻， 并補充未收錄的相關文獻， 最終獲取到 ２９７篇相關研究。

文獻篩選階段， 嚴格遵循以下納入標準： 語言限于中英文， 篇幅不少于 ５ 頁且發表在同行評議的學術期刊； 排除短文、 書籍章節、 報告及會議記錄；文獻可在線獲取全文且具備完整元信息（題目、 摘要、 作者信息、 發表日期、 關鍵詞、 期刊名、 ＤＯＩ、參考文獻等）。 在文獻質量評估階段進行全文審閱，關注以下重點： 重視學科的交叉性， 尤其是信息資源管理與相關學科交叉研究； 強調主題與公眾在線參與的直接相關性， 確保核心內容集中在突發事件或危機情境下的公眾在線參與行為（排除線下參與）；文獻須明確闡述研究背景、 主體、 方法與結果。 最終獲得 １２０ 篇符合標準的文獻。

１.２ 文獻內容分析與編碼

本研究采用內容分析方法， 對突發事件中公眾在線參與的研究內容進行結構化梳理。 內容分析是圖書館與信息科學（ＬＩＳ）中廣泛使用的方法， 用于識別、 整理、 歸納和分析研究中的顯性與隱性文本內容， 以發現其背后的學科規范及傳播結構［７］。 根據文獻內容， 我們從文獻的基本信息、 研究脈絡和主題演變 ３ 個主要維度進行信息抽取與編碼： ①基本信息維度包括標題、 作者、 發表年份、 刊物名稱等； ②研究脈絡維度重點抽取研究方法、 理論基礎、樣本特征和變量等信息； ③主題演變維度關注關鍵詞、 研究對象、 情境、 問題、 結論、 不足和展望。通過了解研究主題的演變和發展軌跡， 可有效識別熱點和前沿問題， 跟蹤研究進展， 把握研究方向的變化和趨勢。

２ 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研究脈絡

２.１ 概念溯源

在對在線參與定義之前， 首先需要梳理公眾參與（Ｐｕｂｌｉｃ Ｅ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ＰＥ）的概念， 其最早可追溯到 ２０ 世紀初， 美國學者 Ａｒｎｓｔｅｉｎ Ｓ Ｒ［８］將其定義為是一種 “權利再分配” 的過程， 使公眾可以直接參與并影響決策的形成。 經歷從基層運動到制度化和數字化參與的演變， 公眾參與的定義在不同學科和情境下得到了拓展和細化。 與類似的公民參與、 利益相關者參與、 社區參與等概念不同的是， ＰＥ 涵蓋多種形式， 包含但不限于直接、 正式的公眾參與機制與治理過程［９］。 廣義上來看， 公眾參與的本質是流動的動態概念， 涉及公民或個人在面對特殊問題時的多種參與行為， 也是公眾與政府組織的互動溝通， 以及參與決策或實現訴求的方式［１０］。 在政治學背景下， 公眾參與被定義為 “公民通過一系列有組織的政治活動表達利益訴求的民主制度”［１１］。自然資源管理領域中， 公眾參與則是預防和減緩風險、 提高政策接受度與信任度的手段。 Ｐｅｎｇ Ｌ［１２］ 認為， 公眾參與是通過危機眾包方式參與災難響應的自下而上、 自愿、 自我治理的公民行動。 Ｂｒｉｎｋ Ｅ等［１３］在氣候危機研究中將公眾參與定義為公民適應氣候變化過程中的積極參與互動。 從社區與在線參與的視角下， 公眾參與是為解決集體問題， 公民自愿參與社區和政治生活的各種行為［１４］。 隨著互聯網和社交媒體的發展， 公眾參與擴展至在線形式， 公眾可通過社交網絡動員、 討論和表達個性化訴求［１５］。

因此， 盡管學術界對公眾在線參與缺乏統一的具體定義， 但在以下幾個方面已達成共識： ①公眾在線參與涉及與多元主體的協同合作。 Ｌｉ Ｙ Ｂ 等［１６］認為， 公眾不是孤立的實體， 參與是通過與政府、ＮＧＯ、 企業等多元主體協同合作的過程。 在突發事件中， 各主體的緊密聯系可提高應急效率， 公眾也非被動接受服務， 而是主動進行信息共享、 共同決策與協同救援， 增強社會整體應對能力。 ②公眾在線參與形式主要體現為基于媒介的信息交流與交互。③公眾在線參與行為貫穿突發事件管理的事前風險預防、 事中危機應對及事后恢復重建各階段。 ④公眾在線參與的社會功能主要體現在促進信息透明和保障公共利益。

２.２ 時間演進

本研究對 ２０１１—２０２３ 年的重大突發事件的公眾在線參與相關文獻進行了梳理和統計。 如圖 １ 所示， 從發文趨勢來看， 研究共經歷了 ３ 個階段。

第一階段（２０１１—２０１７ 年） 為起步期。 研究處于探索階段， 從發文量來看， 總體較少但呈現小規模上升， 且多集中于傳統自然災害等場景。 盡管數量有限， 但為后續研究明確了公眾在突發事件應急管理體系中的角色和作用。

第二階段（２０１８—２０２１ 年） 為高峰期。 研究處于深化階段， 發文量較大且呈現逐漸上升態勢。 這一期間隨著移動 Ａｐｐ、 社交網絡等數字媒介的廣泛應用， 公眾在線參與突發事件應急管理的方式和渠道大大拓展， 促使研究者更加關注新興技術在增強公眾在重大突發事件中的參與度、 影響力和互動性，提升了該領域的研究熱度。 值得指出的是， ２０２０年疾病大流行的暴發使得該主題研究數量大幅增加，并在 ２０２１ 年達到峰值。

第三階段（２０２２ 年至今） 為波動期。 由于突發公共衛生事件趨于結束， 研究熱度有所回落， 文獻數量時而波動， 但總體依然保持在高位。 這一時期聚焦數字平臺下的公眾在線參與機制， 深入探討公眾如何通過社交媒體、 數字平臺以及人工智能工具（如聊天機器人）等形式參與信息傳播、 政策反饋和公共決策等應急治理過程。

２.３ 理論基礎

本文總結了前人在研究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中所采用的主要理論， 限于篇幅， 表 １ 展示了部分代表性理論及其與公眾在線參與的關聯性。 綜合來看， 這些理論框架大致可分為三類。

第一類為整合框架理論， 強調參與的本質及其在社會實踐中的意義。 強調個體與集體的協同構建，突出通過互動實現自我表達、 社會擔當， 促進信息透明、 決策民主化， 提升政府公信力與政治治理效率， 進而促進社會和諧。 其來源于 Ａｒｎｓｔｅｉｎ Ｓ Ｒ［８］于 １９６９ 年提出的 “公眾在線參與階梯理論”， 描繪了公眾在線參與決策的多維階段， 呈現公眾對決策影響力的變化。 風險溝通和社區參與理論（ＲＣＣＥ）則進一步強調在危機中有效的雙向信息交流與社區參與， 能夠增進理解、 信任與合作的重要性， 促進社群賦權與資源調動， 增強社區韌性［１９］。

第二類是跨學科理論， 探討公眾在線參與中的信息傳播與溝通， 強調信息傳遞和有效溝通的必要性。 Ｙｏｕｎｇ Ｒ 等［２８］ 的對話式傳播理論指出， 社交媒體模糊了大眾知識與專家知識的邊界， 雙向平等的交流溝通是公眾積極參與決策的基礎。 風險溝通理論認為， 在風險情境下， 專家和公眾間的信息交換旨在建立信任、 促進合作［１９］。 危機和緊急風險溝通模型（ＣＥＲＣ）評估突發事件各階段的參與行為， 反映動態溝通需求［２９］。 此外， 傳播媒介也會影響參與結果。 例如， ＵＴＡＵＴ 模型將信息傳播視為技術變量，通過分析數字平臺特征以預測用戶認知與行為， 為設計高效溝通策略奠定基礎［３０］。 與 ＵＴＡＵＴ 模型類似， 媒介豐富理論（ＭＲＴ） 解釋了不同媒介在信息傳遞中的差異， 以及媒介特征在消除信息不確定性方面的作用［２１］。

第三類為動機與行為理論， 側重探討個體參與公共事件的驅動因素及心理機制。 多數理論指出，危機情境下的負面心理因素（如壓力）， 是參與行為的主要驅動力。 例如， 社會支持理論（ＳＳＴ）強調個體通過社會互動獲得支持以緩解壓力［２６］。 社會心理壓力理論（ＳＰＳＴ）描述個體面對壓力源時的情緒波動和適應過程［３１］。 而一些學者將參與驅動因素劃分為內部和外部動機。 翟玥等［３２］ 利用動機理論描述了個體的內在需求（身心需求）和外部收益（社會化效益）。 例如自我決定理論（ＳＤＴ）［３３］、 使用和滿足理論（ＵＧＴ）［３４］均認為社會化互動可刺激內在動機，滿足需求獲得愉悅。 但前者側重滿足內在需求對行為的影響， 后者則關注媒介與需求滿足的關系， 二者在動機來源和應用領域上存在差異。 此外， 也有學者強調外部刺激可通過影響個體心理狀態干預其行為。 如 Ｚｈｕ Ｗ Ｌ 等［２７］ 利用刺激—有機體—反應（ＳＯＲ）模型， 將社交媒體特性作為外部環境因素，以感知、 情緒等心理狀態為中介， 觀察個體的決策和行為結果。

綜合來看， 公眾在線參與的理論框架既存在分化特征， 也存在融合的特征。 一方面， 不同理論從不同路徑對參與行為進行了解釋， 如 ＵＴＡＵＴ 與 ＭＲＴ強調技術特征的賦能機制， 而 ＳＳＴ 與 ＲＣＣＥ 則更聚焦社會互動和心理支持； 另一方面， 不同理論在 “互動性” “雙向溝通” “外部環境對個體心理調節” 等維度上又表現出融合性。 例如， ＭＲＴ、 ＲＣＴ 與 ＳＳＴ均強調信息溝通的媒介與方式， ＥＬＭ 與 ＳＯＲ 則關注外部刺激如何影響個體認知與行為。

２.４ 研究方法分析

綜合來看， 前人研究方法論主要包括定量研究、定性研究及混合研究方法（Ｍｉｘｅｄ－Ｍｅｔｈｏｄｓ）。 多數公眾在線參與研究采用定量方法。 如 Ｓｈａｈ Ｚ 等［１５］通過問卷調查， 收集巴基斯坦大學生的社會支持、感知益處、 風險感知、 信息尋求和分享意圖等數據，驗證了其感知社會支持公共參與模型。

也有學者使用回歸或結構方程模型探討突發事件情境下公眾在線參與的影響因素。 如 Ａｌ－ＯｍｏｕｓｈＫ Ｓ 等［３５］在 ２０２３ 年使用結構方程模型（ＳＥＭ）分析政府在社交媒體上的使用對公民信任和態度的影響。

在定性方法層面， 扎根理論被用于解構不同情境下的公眾社會互動意義［３６］。 Ｗｒｉｇｈｔ Ｋ 等［３７］ 基于案例分析法提出傳統社區參與方式的改進建議。Ｓｈａｏ Ｐ 等［２５］采用定性比較分析法（ＱＣＡ）， 揭示了如何提升政府微博參與度的不同因素組合路徑。

混合研究結合了定量和定性的優勢， 有效彌補了單一方法的不足。 大部分混合研究先進行定性探索， 再通過定量分析驗證定性結論， 提升研究結果的可推廣性。 例如， Ｍｅｎｇ Ｑ Ｇ 等［３８］ 通過探索性分析了解社區問題， 再利用統計分析揭示信任與健康結果之間的關系。 同樣， Ｋｅｉｍ Ｍ Ｅ 等［３９］ 通過焦點小組訪談了解社區需求并構建干預措施， 再以量化方法評估其效果。

２.５ 重大突發事件類型

根據 《中華人民共和國突發事件應對法》 對突發事件類型的界定， 本文進一步梳理了 ２０１１—２０２３年公眾在線參與的重大突發事件類型。 由圖 ２ 所示，公眾在線參與研究中不同類型突發事件的頻次差異明顯。 其中， 公共衛生事件尤其是 ＣＯＶＩＤ－１９ 相關研究最多， 頻次達 ６２ 次， 占據研究的首要地位，吸引了極高的公眾在線參與和學術關注。 此外，Ｈ７Ｎ９ 及其他公共衛生事件的頻次分別為 １ 次和 ２次， 也反映了一定的關注度； 地震、 洪水、 火災、颶風等自然災害事件占次要地位； 社會安全事件，如群體事件、 罷工、 交通事故和恐怖襲擊， 也顯示了較高的研究熱度， 但事故災難類事件的公眾在線參與度和研究熱度則相對較低。 綜上， 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公共衛生事件，自然災害和社會安全事件也有一定的研究關注度。

３ 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研究的理論框架與關鍵議題

通過對前人文獻的梳理與分析， 在提煉研究脈絡與設計要素的基礎上， 對文獻所聚焦的研究問題、議題和結論進行進一步整理與研讀。 運用內容分析與主題編碼方法， 構建了結構化、 系統化的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研究理論框架。 如圖 ３ 所示，本研究從邏輯過程視角， 識別了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前因、 過程與結果機理， 繪制出相應的理論框架。 在此基礎上， 提煉出五大核心議題， 為后續研究提供了清晰的研究脈絡與框架。 此外， 本研究進一步將歸納的理論基礎與過程視角相對應，為后續拓展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研究提供理論支撐與參考。

３.１ 前因機理研究

３.１.１ 動機

公眾在線參與是由多種動機共同驅動的結果。基于對文獻的梳理， 將公眾在線參與動機分為認知動機、 情感動機和成就動機三類。

認知動機涉及個體對突發事件信息的獲取、 增強自身的響應和預防能力、 提升自我效能感以及尋求外部幫助。 突發事件的信息不確定性會引發公眾強烈的信息需求， 進而促使其獲取信息并參與公共討論以緩解信息焦慮。 例如， 在 Ｂａｊｏｕｋ Ｈ 等［４０］的研究中， 公眾通過 Ｆａｃｅｂｏｏｋ 獲取公共衛生的相關信息和官方指南， 以減少對突發事件發展的不確定性。此外， 認知動機也與個體的自我效能感相關。 例如，Ｓｗａｎ－Ｋｅｉｇ Ｌ 等［４１］指出， 當公眾獲得清晰、 具體的行動指導時， 其自我效能感會增強， 進而提高了參與應急準備的積極性。 因此， 當公眾相信行動能產生積極效果時， 更傾向于采取應對措施。

情感動機也是公眾在線參與的重要驅動因素。在突發事件中， 公眾通常會通過尋求情感支持和建立社交關系， 以緩解特殊情境下的情緒壓力和社會焦慮。 例如， Ｈｕａｎｇ Ｑ Ｙ 等［４２］ 認為， 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時期企業發布的幸福感、 滿足感和希望等情感相關內容， 可以有效引發公眾的積極情感反應。 同時， 社交媒體用戶還會通過加強社交聯系， 提升凝聚力與危機應對的信心。

成就動機包括公民義務感、 權利感和社會責任感等， 在驅動公眾在線參與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公民通過參與意見表達、 履行社會責任來實現自我價值。 例如， 在自然災害應急救助的行為研究中，公眾通過捐助物資、 協助救助、 志愿服務、 秩序維護等參與行為履行公民義務， 獲得社會責任感［４３］。

３.１.２ 影響因素

根據對前人文獻的整理， 本文將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影響因素分為 ４ 個層面。

個體層面因素對公眾在線參與起關鍵作用。 人口統計學特征（如性別、 教育水平、 年齡和收入）與風險感知參與行為顯著相關。 例如， Ｍａｈ Ｄ Ｎ 等［４４］發現， 教育水平較低、 年齡大且收入高的女性個體更傾向認為核能風險較高。 同時， 個體感知因素的差異顯著影響個體參與行為的決策。 Ｂｏｒｂáｔｈ Ｅ 等［４５］認為， 個體對健康、 經濟威脅的感知及其政治意識形態直接影響其社會與政治事件參與程度。 此外，感知利益與情感反應（如希望、 內疚感）也顯著影響公眾在線參與行為［４６］。 個體的感知信任、 透明度的認知、 聲譽感知［４７］， 以及互動過程中的情感反應［４８］（如接受、 猶豫、 拒絕）同樣深刻影響參與模式與行為選擇。

平臺層面的因素如平臺類型、 特征和技術要素顯著影響公眾在線參與。 社交媒體資本、 信息豐富度、 語言特征、 對話環路及內容類型（如情感色彩）等對公眾的參與行為具有重要作用。 如社交媒體上的信息豐富度和對話環路能增強互動性， 促進公眾在線參與［４９］。 此外， Ｋｉｍ Ｊ 等［５０］認為， 平臺信息發布類型、 發布時間、 平臺類型（如 Ｆａｃｅｂｏｏｋ、 Ｔｗｉｔｔｅｒ等）均不同程度地影響緊急事件信息擴散與公眾在線參與。

在組織層面， 公眾在線參與的影響因素主要涉及政府機構、 社區組織和非政府組織（ＮＧＯ）的溝通與響應策略。 Ｌｉｕ Ｚ Ｌ 等［５１］認為， 政府、 社區組織和ＮＧＯ 在結構性引導和政策優先級方面， 對引導公眾在線參與有顯著影響。

環境層面因素主要包括文化、 社會、 經濟、 制度政策等。 研究表明， 文化背景和語言能力會影響公眾對信息的解讀及在線參與方式［５２］。 而社會、 經濟背景的變化、 資源的分配及獲取在突發事件情境下直接影響公眾的參與意愿與方式［５３］。

３.２ 過程機理研究

３.２.１ 角色

公眾在參與突發事件時呈現出多元角色， 包括信息提供者、 情感表達者、 互動參與者等。 例如，Ｂａｊｏｕｋ Ｈ 等［４０］ 的研究顯示， 公眾既通過社交媒體提供信息， 也通過表達情感并參與互動， 呈現出角色的多層次特性。 此外， 通過在突發事件中主動參與社交媒體， 公眾的角色從被動的信息接收者轉變為主動的內容傳播者。 如微博用戶通過互動行為表達對突發事件的關注和態度， 進而形成輿論輿情，加速信息傳播［２５］。 同樣， ＴｉｋＴｏｋ 用戶通過點贊、 評論、 分享等方式參與突發事件討論， 擴大信息傳播效應， 增進政府與公眾間的互動溝通［２４］。 此外， 公眾通過民主協商、 互助合作等方式直接參與并影響政府應急管理決策［５４］。

３.２.２ 形式

公眾如何參與重大突發事件的預防、 應對與治理是公眾在線參與研究的重要議題。 綜合來看， 我們將公眾在線參與突發事件的形式分為以下幾類：①信息傳播。 在突發事件中， 公眾主動提供信息并表達情感與意見是信息傳播的關鍵。 例如， 公眾通過社交媒體發布見聞、 數據或個人觀察， 不僅擴大了信息傳播范圍， 也提高了事件透明度［４０］。 同樣，在社交媒體平臺， 公眾還可以通過評論、 發帖等方式表達對突發事件的觀點和情緒立場［２５］。 ②互動參與。 例如， 公眾通過點贊、 評論、 轉發等在線互動方式， 影響突發事件的信息和輿論擴散［２６］。 此外，公眾也通過參與政府組織的討論會、 聽證會或在線調查來影響政策制定， 以推動決策民主化和透明化［５４］。 ③監督與反饋。 公眾通過社交媒體等渠道提出批評和建議， 進而監督政府應急管理， 增強政府的問責性。 此外， 公眾還通過在線問卷或意見征集渠道向政府反饋， 幫助政府更好地了解公眾需求［５５］。④協作共治形式體現了公眾與政府的共建合作， 包括志愿者活動、 社區合作、 公共服務等形式， 強化了應急響應的有效性， 加深了公眾和政府之間的協同機制［５６］。

３.３ 結果機理研究

在重大突發事件中， 公眾在線參與會在個人、組織和社會等不同層面產生多維度的影響效應。 基于對前人文獻結論的梳理， 依據影響的層次、 規模和深度， 將參與的結果機理劃分為認知效應、 行為效應和社會效應 ３ 個層面。

認知效應聚焦個體層面的心理與態度轉變， 如滿意度、 信任和風險感知等因素。 其中， 滿意度作為評估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過程和結果的重要指標之一， 與積極的參與體驗高度相關。 研究表明，在突發事件情境下， 公眾對電子政務的使用頻率和滿意度會顯著影響公眾對政府的關注度及參與意愿［４７］。 信任則是認知效應的核心要素， 參與的深度和質量會影響公眾對組織的信任程度， 并通過感知風險和情感反應進一步塑造公眾在線參與行為［５７］。另外， 風險感知、 社區責任感、 信息可信度等因素，不僅在公眾參與決策中起關鍵作用， 也深刻影響應急管理政策設計與公眾參與機制的優化［３５］。

行為效應關注參與對公眾當前行動及未來行為的影響。 研究顯示， 社交媒體的互動特性會影響公眾的行為模式并促使公眾更積極地參與在線評論、轉發和參與討論［４８］。 此外， 動機因素如自我發展和聲望追求提高了公眾持續參與辟謠和公共事務的意愿［３２］。 Ｐｉｎａ Ｖ 等［５８］指出， 在線工具的友好性及參與渠道的多樣性也進一步提升公眾在線參與意愿。

社會效應主要包括公眾在線參與對社區、 環境及事件管理的作用。 一方面公眾積極參與可提升社區凝聚力與內部協作效率， 促進災后恢復速度與質量的改善［５１］。 另一方面， 公眾通過參與公共事件治理可以提升環保意識， 促進資源的可持續利用［４６］。另外， 公眾在線參與可以改善信息傳播、 增強應急協調能力， 有助于緩解危機并促進事件快速解決，進而提升社會效能與復雜問題的應對能力［５７］。

４ 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研究展望

通過梳理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研究脈絡、 理論框架和關鍵議題， 本文對相關研究進展進行了較為概括性總結。 然而， 在以人工智能（ＡＩ）為代表的信息技術快速發展的今天， 公眾在線參與也面臨新的挑戰與機遇。 基于此， 本文圍繞公眾在線參與理論框架的 ３ 個核心范疇， 提出未來的潛在研究方向。

４.１ 拓展驅動機理研究

從前人研究的結論來看， 尤其在社交媒體情境中對公眾在線參與的結論存在不一致性。 例如， 有研究指出， 關于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內容豐富度顯著提升公眾在線參與度［４２］， 但也有研究表明， 內容豐富度與公眾在線參與呈現 Ｕ 型關系［２３］。 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可能包括信息形式差異導致的社交反應，也可能是不同社交媒體平臺或事件類型所致。 因此，未來應進一步開展多因素交互的復雜驅動機理研究。一方面， 可采用組態分析方法對不一致的結論進行解構， 探討潛在的組態效應。 另一方面， 也可使用元綜合或元分析方法整合多因素的混合效應， 并比較不同因素在跨研究情境、 平臺以及樣本中的影響。

４.２ 深化過程機理研究

４.２.１ 剖析動態視角下公眾在線參與的行為層次與機理

前人在對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過程研究中往往采用一種 “靜態” 視角， 而忽略了參與過程本身的動態性和復雜性。 在重大突發事件中， 公眾在線參與實際是動態、 層次化且持續演進的過程，不僅僅限于單向的信息獲取或傳播， 而是涉及情感聯系、 信任建立、 利益協調與能力整合等多個維度。在此過程中， 公眾逐漸從事件旁觀者轉變為積極參與者， 甚至成為事件應對的關鍵力量。 這種轉變不僅依賴信息充分流通與透明， 更取決于公眾對突發事件的理解深度、 參與意愿強度和參與能力廣度。因此， 未來研究更應注重從 “動態” 視角深入剖析公眾在線參與的過程機理， 分析參與行為的動態變化與演進， 揭示從信息獲取到協作行動的內在路徑與演化機制。 此外， 還應深入探討參與過程中的情感變化機制， 如分析公眾如何從最初的情緒共鳴、焦慮或恐懼逐步轉變為信任與認同， 進而形成共同價值認知并采取實際行動。

４.２.２ 探索數智時代公眾在線參與行為的特征與規律

隨著 ＡＩ 技術在公共治理與應急管理等多個領域得到應用［６１］， 公眾在線參與的渠道也從傳統政務網站、 移動社交媒體， 拓展到智能平臺、 虛擬助手及智能客服系統等基于 ＡＩ 技術的媒介。 研究表明，ＡＩ 技術能夠在危機溝通時為公眾提供即時、 清晰和明確的信息， 有助于提升溝通效率并維護公眾對公共部門的信任［６２］。 ＡＩ 技術不僅極大提升了信息處理的效率與準確性， 也創新和改善了公眾在線參與的方式與體驗， 使其能夠更便捷、 直接地參與突發事件應對中。 因此， 公眾在線參與的形式將從單一的人機交互逐步演變為人智交互的新階段。 在這一階段， ＡＩ 系統不僅能理解并回應公眾需求， 還能基于大數據分析與學習能力主動提供個性化的應急信息推送、 政策解讀與決策建議， 實現與公眾的深層次互動與協作， 進而提升公眾在線參與的深度與廣度。值得指出的是， ＡＩ 技術在促進公眾在線參與積極變化的同時， 也存在固有的局限性。 例如， 盡管研究表明 ＡＩ 聊天機器人可以快速響應突發時期的公眾需求， 但 “算法黑箱” 問題容易導致公眾對其產生不信任、 安全和隱私擔憂等問題［６３］。 因而， 未來研究可聚焦人智交互模式下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行為的特征與規律， 并從積極和消極兩方面綜合評估ＡＩ 技術對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行為的影響。

４.３ 豐富結果機理研究

４.３.１ 拓展公眾在線參與的宏觀與縱向影響效應

回顧前人關于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結果機理研究， 大多聚焦個體層面的認知、 情感與行為效應。 盡管部分研究涉及公眾在線參與對組織、社會及環境的影響， 但未深入揭示其在宏觀層面效應的深層邏輯。 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涉及多主體交互， 作為核心參與者的公眾， 其行為必然影響政府、 企業、 平臺等其他利益主體的認知、 行為和決策并產生連鎖反應。 因此， 拓展宏觀層面公眾在線參與效應研究對評估參與治理效能具有重要意義。 此外， 現有研究多采用橫截面數據， 缺乏對公眾在線參與長期效應的系統性追蹤。 因此， 未來研究可嘗試采集面板數據量化評估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長期效應。 同時， 進一步關注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產生的數據與觀點， 通過智庫機構分析， 提出前瞻性政策建議， 從而有效支持決策制定。因此， 揭示公眾在線參與如何有效融入智庫咨詢體系， 有助于提升突發公共事件治理的智慧化水平。

４.３.２ 深究公眾在線參與的負面效應及其影響機理

本文發現， 前人在研究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影響效應時， 主要聚焦一種 “積極” 視角，如參與可以提高公眾滿意度、 信任度和后續行為意愿等。 然而， 在重大突發事件這一特殊情境下， 公眾在線參與也可能產生負面效應， 如信息誤導、 虛假信息傳播和輿情極化等問題。 這些負面效應不僅有可能削弱公眾在線參與的積極效應， 甚至會進一步引發新的次生風險。 因此， 未來研究應進一步關注公眾在線參與的負面效應及其內在作用機理， 特別是負面效應產生、 擴散及對治理體系影響的動態過程。

５ 討 論

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相關研究已歷經數十年的發展歷程， 在此期間， 社會環境與技術工具的深刻變遷， 特別是數字化平臺和社交媒體的興起， 極大拓展了公眾在線參與的形式與作用。 基于此， 本文從發展脈絡、 研究屬性、 重點議題等多方面， 對國內外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相關研究進行了系統梳理。 從發展脈絡看， 公眾在線研究大致分為起步期、 高峰期和波動期 ３ 個階段， 盡管研究熱度在 ２０２２ 年前后有所回落， 但總體數量依然保持高位運行。 從研究屬性來看， 大多數研究集中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情境， 并主要通過定量方法揭示在線參與的內在機理與驅動路徑。 更重要地，本研究從邏輯過程視角， 揭示了重大突發事件公眾在線參與的前因、 過程及結果機理， 并整合形成了綜合性理論框架， 為后續研究繪制了清晰的研究基礎和路徑。

在未來研究展望中， 本文基于理論框架的整合，從理論貢獻與實踐應用的角度提出了新的思考方向。從理論角度看， 公眾在線參與研究不僅需要關注靜態視角下的參與認知與行為取向， 更要剖析在線參與的動態演化與層次演進， 揭示公眾在線參與的內在演化路徑與驅動力。 此外， 不僅需要分析公眾在線參與的微觀效應， 更需要展開對突發事件應急治理中參與效應的長期追蹤研究， 進而通過構建量化評估體系動態評價參與的影響效應。

從實踐角度看， 公眾在線參與在突發事件應急治理中的作用日益凸出， 尤其在信息泛濫、 輿情復雜化的背景下， 引導與管理公眾的有效參與成為政府和社會組織面臨的關鍵挑戰。 本研究認為， 公眾在線參與可以成為突發事件應急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也是對政府資源協調配置的有效補充。 隨著 ＡＩ 技術在突發事件應急治理中的逐漸應用， 未來研究應關注數智時代下公眾如何利用 ＡＩ 技術與工具參與突發事件的應對、 治理與善后。 特別是 ＡＩ技術推動公眾在線參與從人機交互轉向人智交互范式， 未來研究應當加強對這一新興范式下參與行為的特征與規律的探索， 進而構建符合中國情境和特色的突發事件應對體系與公眾在線參與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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Ｂｅｙｏｎｄ Ｐｕｂｌｉｃ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Ｔｏｗａｒｄ ａ Ｔｒｕｅ Ｐａｒｔｎｅｒｓｈｉｐ Ｗｉｔｈ Ｔｈｏｓ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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ｇｉｅｓ ｆｏｒ Ｐｕｂｌｉｃ Ｅｍｅｒｇｅｎｃｉｅｓ ｏｎ Ｓｏｃｉａｌ Ｍｅｄｉａ ａｎｄ Ｔｈｅｉｒ Ｅｆｆｅｃｔｓ： Ａ

Ｃａｓｅ Ｓｔｕｄｙ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ｅ Ｍｉｃｒｏｂｌｏｇ Ｄａｔａ ［Ｊ］． Ｅｌｅｃｔｒｏｎｉｃ Ｍａｒｋｅｔ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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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ｉｃａｃｙ ｏｆ ａ Ｐｉｌｏｔ Ｐｕｂｌｉｃ Ｈｅａｌｔｈ Ｉｎｔｅｒｖｅｎｔｉｏｎ ｆｏｒ Ｅｎｇａｇｉｎｇ Ｃｏｍｍｕｎｉ?

ｔｉｅｓ ｏｆ Ｐｕｅｒｔｏ Ｒｉｃｏ ｔｏ Ｒａｐｉｄｌｙ Ｗｒｉｔｅ Ｈｕｒｒｉｃａｎｅ Ｐｒｏｔｅｃｔｉｏｎ Ｐｌａｎ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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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ｅｄｉａ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 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ｅｓ ａｎｄ Ｐｕｂｌｉｃ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Ｄｕｒ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ＯＶＩＤ－１９ Ｃｒｉｓｉｓ ｉｎ Ｌｅｂａｎｏｎ ［Ｊ］． Ｏｎｌｉｎｅ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

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Ｍｅｄｉａ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ｅｓ， ２０２４， １４ （２）： ｅ２０２４１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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ｙｉｎｇ Ｆａｃｔｏｒｓ Ｔｈａｔ Ａｆｆｅｃｔ Ｐｕｂｌｉｃ Ｗｉｌｌｉｎｇｎｅｓｓ ｔｏ Ｅｎｇａｇｅ ｉｎ Ｅｍｅｒｇｅｎｃｙ

Ｐｒｅｐａｒｅｄｎｅｓｓ Ａｃｔｉｖｉｔｉｅｓ ［ 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ｏｎｔｉｎｇｅｎｃｉｅｓ ａｎｄ Ｃｒｉｓｉ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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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ｕｂｌｉｃ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ｖｉａ Ｓｏｃｉａｌ Ｍｅｄｉａ Ｄｕｒ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ＯＶＩＤ－ １９ Ｐａｎ?

ｄｅｍｉｃ ｉｎ Ｃｈｉｎａ ［ Ｊ］． Ｐｕｂｌｉｃ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 Ｒｅｖｉｅｗ， ２０２１， ４７ （ 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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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Ｄｕｒｉｎｇ ｔｈｅ Ｍｕｌｔｉｆａｃｅｔｅｄ ＣＯＶＩＤ－１９ Ｃｒｉｓｉｓ ［Ｊ］． Ｓｗｉｓｓ Ｐ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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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ｔｏｒｅ Ｃｏｒａｌ Ｒｅｅｆ Ｅｃｏｓｙｓｔｅｍｓ ｉｎ ｔｈｅ Ｆａｃｅ ｏｆ Ａｃｕｔｅ Ｃｒｉｓｉｓ ［Ｊ］． Ｇｌｏｂａ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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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７］ Ａｍｏｓｕｎ Ｔ Ｓ， Ｃｈｕ Ｊ Ｘ， Ｒｕｆａｉ Ｏ Ｈ， ｅｔ ａｌ． Ｄｏｅｓ Ｅ－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Ｈｅｌｐ Ｓｈａｐｅ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Ｄｕｒ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ＯＶＩＤ－１９ Ｃｒｉｓｉｓ？ Ａ

Ｓｔｕｄｙ ｏｆ Ｍｅｄｉ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ｆｆｅｃｔｓ ｏｆ Ｈｏｗ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 Ｐｅｒｃｅｉｖｅ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Ｊ］． Ｏｎｌｉｎｅ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Ｒｅｖｉｅｗ， ２０２２， ４６ （５）： ８４６－８６６．

［４８］ Ａｚｅｒ Ｊ， Ａｌｅｘａｎｄｅｒ Ｍ． ＣＯＶＩＤ－１９ Ｖａｃｃｉｎａｔｉｏｎ：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Ｂｅ?

ｈａｖｉｏｒ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ａｎｄ Ｉｍｐ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Ｐｕｂｌｉｃ Ｈｅａｌｔ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Ｃｏｍｍｕ?

ｎｉｃａｔｉｏｎ ［ 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ｅｒｖｉｃｅ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２０２２， ３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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Ｗｉｔｈ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Ｓｏｃｉａｌ Ｍｅｄｉａ Ａｃｃｏｕｎｔｓ Ｄｉｆｆｅｒ Ｄｕｒｉｎｇ ｔｈｅ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Ｓｔａｇｅｓ ｏｆ Ｐｕｂｌｉｃ Ｈｅａｌｔｈ Ｃｒｉｓｅｓ？ Ａｎ Ｅｍｐｉｒｉｃａｌ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ＣＯＶＩＤ－１９ Ｐａｎｄｅｍｉｃ ［Ｊ］． Ｆｒｏｎｔｉｅｒｓ ｉｎ Ｐｕｂｌｉｃ Ｈｅａｌｔｈ， ２０２２， １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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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１］ Ｌｉｕ Ｚ Ｌ， Ｌｉｎ Ｓ Ｎ， Ｓｈｅｎ Ｙ， ｅｔ ａｌ． Ｃｏｌｌａｂｏｒａｔｉｖｅ Ｎｅｉｇｈｂｏｒｈｏｏｄ

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Ｉｔｓ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 ｉｎ 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ｙ Ｍｉｔｉｇａｔｉｏｎ ｔｏ ＣＯＶＩＤ－

１９ Ｐａｎｄｅｍｉｃ：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ｙ Ｗｏｒｋｅｒｓ ｉｎ Ｓｉ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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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 Ｓｕｐｐｏｒｔｉｎｇ ＣＯＶＩＤ－１９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Ｅｆｆｏｒｔｓ

Ｗｉｔｈ Ｐｅｏｐｌｅ Ｆｒｏｍ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ｌｙ ａｎｄ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ａｌｌｙ Ｄｉｖｅｒｓｅ 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ｉｅ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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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ｏｒｅｃａｓｔ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Ｅｒａ ｏｆ Ｂｉｇ Ｄａｔａ： Ａｎ Ｏｎ－Ｇｏｉｎｇ Ｅｎｄｅａｖｏｒ ｉｎ Ｃｈ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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Ｂｅｔｗｅｅｎ ＩＴ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 ＩＴ Ｍｉｎｄｆｕｌｎｅｓｓ ａｎｄ Ｍｏｂｉｌｅ Ｈｅａｌｔｈ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

Ｃｏｎｔｉｎｕａｎｃｅ Ｉｎｔｅｎｔｉｏｎ： Ａｎ Ｅｘｔｅｎｄｅｄ Ｅｘｐｅｃｔａｔｉｏｎ Ｃｏｎｆｉｒｍａｔｉｏｎ Ｍｏｄｅ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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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ｔｉｆｉｃｉａｌ Ｉｎｔｅｌｌｉｇｅｎｃｅ ｉｎ Ｐｕｂｌｉｃ 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 Ａ Ｓｙｓｔｅｍａｔｉｃ Ｌｉｔｅｒａ?

ｔｕｒｅ Ｒｅｖｉｅｗ ａｎｄ ａ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Ａｇｅｎｄａ ［ Ｊ］．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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Ｗｈｅｎ ａｎｄ Ｗｈｙ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 Ａｃｃｅｐｔ Ｉｔｓ Ｕｓａｇｅ ［ Ｊ］．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Ｉｎｆｏ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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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３］ Ｘｉａｏ Ｙ， Ｙｕ Ｓ Ｂ． Ｃａｎ ＣｈａｔＧＰＴ Ｒｅｐｌａｃｅ Ｈｕｍａｎｓ ｉｎ Ｃｒｉｓｉｓ Ｃｏｍ?

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ｓ ｏｆ ＡＩ－Ｍｅｄｉａｔｅｄ Ｃｒｉｓｉｓ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 ｏｎ

Ｓｔａｋｅｈｏｌｄｅｒ Ｓａｔｉｓｆａ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Ｒｅｓｐｏｎｓｉｂｉｌｉｔｙ Ａｔｔｒｉｂｕｔｉｏｎ ［ Ｊ］． Ｉｎｔｅｒ?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 ２０２５， ８０： １０２８３５．

（責任編輯： 郭沫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