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我的心思,笑著對我說:“去做走訪摸排工作嘛,這不是順道便民嗎?
我們在村頭停車,徒步前行。快到一戶村民家門前時,見一個寬敞的曬場上,一個半大的紅衣女孩,正和幾個穿著漂亮的孩子踢鍵子。
紅衣女孩忽然分了神,一腳踢飛了鍵子。鍵子拖著長長的羽尾,若彩色的流螢,向馬教導員飛來。馬教導員一腳接起彩毯,饒有興致地舞動起來。他的一番踢、跳、轉、接,讓我目不暇接。他接著紅衣女孩口中的數字往下數: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鍵子在馬教導員的操控下,若一只提線木偶。當數到六十時,他腳輕輕一挑,鍵子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在手臂上,驚得孩子們一個個睜大了眼睛,
馬教導員眼神一亮,手背一挑,半空里一道彩線向我飛來。第六感告訴我,馬教導員想讓我甄別什么。當彩鍵落在我手心時,我心里暗暗驚訝:這是七彩山雞的羽毛!突然,那個紅衣女孩撲向我,驚慌地尖叫道:“還給我…還給我,這是我爸給我做的……
紅衣女孩的眼里有了淚花,生怕我把彩鍵據為己有。
我正要把鍵子還給她,馬教導員仿佛要證實我心里的判斷,一把抓過我手上的彩鍵,朝紅衣女孩笑著說:“小姑娘,你真能干,你回答我兩個問題,我就把它還給你。
女孩一愣,撲閃著大眼睛望著馬教導員,顯出幾分緊張
這鍵子這么漂亮,你知道它是用什么做成的嗎?
“七彩山雞的羽毛。
‘回答正確!哪里有這么漂 亮的羽毛?‘
‘我家就有哇!\"女孩驕傲地回答道。
“你家在哪里?爸爸叫什么名字呀?”
“我已經回答兩個問題了,你說話不算話!”女孩生氣地一把搶過鍵子,飛快地跑了。
她爸爸叫胡大海,”一個小男孩指著前方說,“她家在那里!”
孩子們互追著玩伴,一起向曬場邊的遮雨篷跑去,他們繞著柱腿轉圈圈。突然,柱腿晃動了,歪斜了,“咔察”一聲響,篷頂忽地落下來。馬教導員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上去撐住雨篷
一根鋼管砸在馬教導員的肩上。聞聲而來的幾個村民,一臉焦急與愧疚。他們一邊責備那些逃走的頑童,一邊不安地詢問馬教導員的傷情
馬教導員連忙笑著對村民們說:“不礙事,不礙事,沒傷到孩子們就好。\"這一切,都被我的胸式執法儀錄了下來。
我倆把村民身份證一張張對人核發后,就和村民們閑聊起來。馬教導員問村里每家年貨準備得怎么樣,踢鍵子的紅衣女孩家現在是什么情況…
村民們的臉上,掠過了幾絲麻木與無奈。我知道,鏟除罪惡該從這里下手。
回所的路上,馬教導員忍著疼痛問我:“有辦法嗎?
我篤定地回答:“有。’
馬教導員對我的回答很滿意,他臉上陽光燦爛起來。
馬教導員從醫院回來,伸展左臂,得意地一揚說:“軟組織損傷,骨頭還是杠杠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一個案件,把馬教導員緊急抽調而去。馬教導員把打擊冬獵這事的指揮權轉交給我。臨走,他晃晃手里的手機,風趣地對我說:“放心做一匹飛馬吧,看,韁繩還在我這里呢,工作隨時向我匯報。”
我們便衣進村,順著犍子上的七彩羽毛,很快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馬教導員來電對我說:“近日將會大雪封湖,山雞會頻繁在雪野覓食,盯緊嫌疑人,這是伏擊的最好時機。
雪壓平川。那天下午四時,伏擊小組裝備齊整,零零散散地分布隱匿于湖濱柴塘深處
夕陽漸漸西下,天邊出現燦爛的霞光,一群五彩斑斕的山雞仿佛天外來客,紛紛落下。它們圓睜著豆子似的雙眼,嘰嘰喳喳,呼朋引伴,在湖濱覓食。突然,寂靜的四野傳來一聲奇異尖厲的叫聲,震得樹林落雪紛紛。山雞驚慌四散,一只只奮力撲打著翅膀,向夕陽的余暉里飛去,剛飛不遠,就一個個掙扎在前方看不見的網片上。一伙盜獵者從湖濱沖出,嘻嘻哈哈地向獵物沖去。他們哪里知道,退路早已被我們切斷。
圓滿收官后,正趕上馬教導員也順利完成任務歸來,所里雙喜臨門。馬教導員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你小子好幸運,上級決定留你在湖區派出所,我看你怎么感謝我吧!
我興奮地掏出手機,播放我配音后他勇救玩耍孩子的視頻,顯擺給他看。
馬教導員一邊看,一邊擺手說:“刪,刪,趕緊刪!這點小事,這不是顯擺我嘛!
我正要爭辯,馬教導員又說:“你二爺家不是養了兩對野雞嗎?去摘幾根彩羽來,做只好看的鍵子,警營運動會上,咱所上臺露一手!
選自《安徽文學》202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