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中等收入群體;風險與機會;生存分析;擴容提質
中圖分類號:F126.2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4149(2025)04-0102-16
DOI: 10.3969/j.issn.1000-4149.2025.04.008
一、引言
全球經濟形勢不斷變化的大背景下,擴大國內需求已成為消除經濟循環“堵點”、鞏固國內基礎、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關鍵支柱。在此進程中,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以“擴大中等收人群體規模”為關鍵任務變得尤為緊迫[1]。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強調“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要“著力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堅決防止兩極分化”[2]。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一項長期且復雜的任務。實現這一目標的首要步驟在于補齊短板、強化弱項,具體包括鞏固脫貧成果、提高低收入群體的收人水平,并擴大中等收人群體的規模,從而推動共同富裕的動態進程[3]。
過去的研究通常側重于中等收人群體規模擴大的數量及比重。然而,劉渝琳等學者的研究揭示了這一群體的脆弱性,發現超過 20% 的中等收人家庭可能在短期內退出中等收入群體[4]。這意味著,在壯大中等收人群體的過程中,不僅要關注其規模,更要注重其質量。因此,需要從存量問題和流量問題兩個維度全面審視中等收入群體的發展狀況。存量問題關注的是一段時間內中等收入群體的規模和數量及其在整個收入分布中所占的比重,側重點在于確保該群體的穩定性,降低其脆弱性,防止新晉中等收人群體或脆弱中等收入群體因失業、家庭變故、行業變動等不確定因素而跌落至低收入群體。而流量問題則關注低收人群體如何躍升為中等收入群體,并在其中穩定下來,以及中等收入群體如何能夠進一步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綜上,為實現中等收入群體的壯大,需要在關注存量問題的基礎上,兼顧流量問題,進而促進該群體規模擴大及質量提升。而在這個過程中,中等收人群體的收入脆弱性問題顯得尤為重要。脆弱性可能導致中等收人群體不穩定且面臨跌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這對該群體的質量提升和規模擴大產生不利影響。因此,在壯大中等收人群體的過程中,既要防止原本屬于中等收人群體的人跌落至低收人狀態,又要為那些努力成果顯著的人提供更高收入水平的機會。
因此,本文將深人探討中等收入群體在發展過程中所面臨的兩大核心問題:一是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即向下跌落的可能性;二是晉升為高收入群體的可能性,即向上晉升的潛力。為全面評估這兩大問題,創新性地采用了生存分析方法,設計了測算中等收入群體跌落風險與晉升機會的方法。該方法旨在研究中等收人群體在面對臨時失業、家庭突發事件、行業調整等不確定性因素時,短期內退出中等收人群體的概率。此外,本文也分析了在長時間跨度內該群體跌落至低收入群體或晉升至高收人群體的概率,以期從更寬廣的視角揭示其流動性,并系統分析了影響中等收人群體長短期風險和機會的因素。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有三點:其一,不僅拓展了中等收入群體研究的視域,將對中等收入群體“量”的研究拓展到“質”的層面;其二,聚焦于中等收入群體在發展過程中面臨的兩大核心問題(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及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機會)創新性地提出了一種測算中等收入群體風險與機會的方法;其三,從短期和長期兩個時間維度,對中等收入群體所面臨的風險與機會進行了全面的剖析,并系統地分析了影響其跌落風險和晉升機會的因素。綜上所述,本文從多視角出發,為理解和應對中等收人群體在當前復雜多變的社會發展背景下所面臨的風險與機會,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和政策建議。
二、文獻回顧
共同富裕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在國家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中等收入群體在其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中等收入群體對于經濟發展、社會穩定、應對外部挑戰都具有重要作用,這一群體的擴大可以有效防止貧富差距懸殊和兩極分化,有效彌合社會裂痕,具有“穩定器”的功能。以中等收人群體為主體的“橄欖型”收入分配格局是公認的最為穩定的社會分配結構。共同富裕的實現有賴于中等收入群體的培育,中等收人群體的擴容提質是縮小貧富差距、促進共同富裕的題中應有之義[5]。而根據現實情況,我國中等收人群體比重較低,其內部結構也存在不均衡,部分中等收入群體就業穩定性不強,面臨“掉隊”風險。因此,在中等收入群體壯大的過程中,應關注其數量和質量的雙重提升,在中等收人群體數量發展到一定規模后,調整重點應致力于提升其質量,確保個體在進人中等收入群體后能夠保持穩定,避免再次“掉隊”。綜上所述,壯大中等收入群體總的原則應包括:一是擴大中等收人群體增量;二是穩住中等收入群體存量;三是提高中等收入群體質量。
以往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中等收人群體的數量擴增和界定問題。學者們通常采用絕對標準和相對標準法來界定中等收人群體,絕對標準通過固定的收入或消費水平進行劃分,便于國際比較。例如,有的學者采用了絕對標準來定義中等收入群體[6-9]。相對標準主要是根據不同時期的收入分布狀況,通過中位數或均值附近的某一區間、收入五等分組等標準來確定中等收入群體。例如,李培林等通過排除最高收入的 5% 和最低收入的 25% 群體來確定中等收入群體[10];李實等選取了200多個國家收入中位數的 66.6%-200% 作為我國中等收入群體的衡量標準[11];龍瑩、吳鵬等利用微觀調查數據庫樣本收入中位數附近的區間作為衡量標準[12-13]。此外,針對中等收人群體比重的測度方法的研究,學者們主要采用非參數擬合收人分布函數的方法,根據設定的中等收人上下界估算中等收人群體的占比,對于擬合居民收人分布函數的方法,學者針對居民收人分組數據或收人點數據這兩類數據類型進行了大量探討,涉及對居民收入分布的參數和非參數估計[14-15]。
現有研究在中等收入群體的界定和比重測度方面取得了較為豐富的成果,但大多數研究仍停留在“量”的層面,為了促進中等收入群體的穩定增長和可持續發展,不僅要關注其規模擴增,還需關注穩存量和提質量[16]。在此過程中,預防那些剛剛邁人中等收入門檻以及處于脆弱狀態的中等收入群體因失業、家庭變故、工作變動、自然災害等不確定因素而跌落至低收人群體,顯得尤為重要。為應對這一挑戰,學者們對中等收人群體的脆弱性進行了評估。劉渝琳等發現 20% 以上的中等收入家庭在樣本期內表現出脆弱性,且面臨倒“U”型退出風險[4];呂光明等運用脆弱性理論界定了中等收入群體,揭示了中等收入群體有跌至低收人群體的風險[17];同時,王炎祥等則提出,社會轉型期的階層固化使得中等收入群體內部呈現“金字塔”結構,尤其是處于中下層的家庭容易跌出中等收入行列[18]。此外,在探討如何穩定存量和提升質量時,學者們還關注了中等收人群體所面臨的現實困境,并分析了教育水平、健康狀況、住房條件、社會保障和消費模式等多個方面的因素[19-21]。例如蔡宏波的研究發現,家庭教育水平、工作穩定性等因素在中等收人群體“滑落”現象中起著關鍵作用[22]。
目前關于如何量化中等收人群體的退出風險,學術界仍缺乏共識。現有研究大多局限于靜態分析,缺少動態視角。為此,本文引入生存分析方法,從中等收入群體的“壯大”角度出發,測算其跌落至低收人群體或晉升為高收入群體的概率。本文認為提升中等收入群體的“質”在于降低其跌落至低收人群體的風險,并增加其普升為高收入群體的機會,從而推動其可持續增長。生存分析是一種基于時間到事件數據的統計方法,能夠揭示中等收人群體在不同時間點維持收人穩定的概率,并分析其面臨的動態風險與機會。例如,布倫德爾(Blundell)使用生存分析研究家庭收入持久性,揭示了收入波動與社會保障之間的關系[23]。本研究利用生存分析量化中等收入群體的經濟穩定性,并分析其跌落至低收入群體或晉升為高收入群體的風險概率。綜上所述,本文不僅拓展了中等收入群體研究的視域,將對中等收人群體“量”的研究拓展到“質”的層面,且聚焦于中等收人群體在發展過程中面臨的兩大核心問題(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及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機會)創新性地提出了一種測算中等收入群體風險與機會的方法,為理解和應對中等收入群體在當前復雜多變的社會發展背景下所面臨的風險與機會,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和政策建議。
三、中等收入群體面臨的短期風險與機會
1.數據來源與變量選擇
本文的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hinaFamilyPanel Studies,CFPS),該項目由北京大學的研究團隊設計和實施,旨在進行全國范圍內的社會追蹤研究。由于2010年的收入數據與后續調查存在較大差異,導致其可比性較差,因此未將其納入研究范圍。本研究使用了CFPS在2012、2014、2016、2018和2020年五次調查的數據。為確保不同年度數據的可比性,本文對相關變量進行了必要的調整,以最大程度地保留家庭收入信息。具體而言,統計了每個年度的工資性收入、經營性收人、財產性收人、轉移性收人和其他收入,最終計算出總收人。此外,還從家庭庫和成人庫中提取了其他相關變量,以便在后續研究中分析影響中等收入群體短期與長期風險及機會的因素。
2.基尼系數隨時間的變化趨勢
在進行中等收人群體比重測度之前,本文首先通過基尼系數分析我國收人分配的不平等程度。基尼系數是衡量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常用工具,能夠直觀反映社會中不同收入群體之間的差距。基尼系數的時間變化趨勢不僅揭示了收人分配的動態演變,還為中等收入群體比重的測度提供了科學依據。
如圖1所示,2010—2022年間,我國的基尼系數從0.481逐步下降至0.467,反映出收入不平等程度的緩慢改善。盡管整體呈現下降趨勢,但期間存在一定波動,表現為先下降后上升,最終趨于穩定的態勢。這一變化趨勢表明,盡管我國在縮小收人差距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收入分配不均的問題依然突出,特別是在不同收入層次群體之間的差距依然顯著。因此,深人分析中等收入群體的比重變化,對于全面理解我國收入分配的動態演變具有重要意義。
3.中等收入群體的界定與收入層次劃分
在明確我國收入分配總體趨勢的基礎上,本文進一步界定中等收人群體并進行收入層次劃分。中等收入群體通常指在一定時期內,收入水平穩定、家庭經濟狀況良好、生活方式與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的群體。本文在綜合比較各種方法以及參考相關文獻的基礎上,選擇相對標準法,將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數的 75%-125% 作為中等收人群體的界定標準,并對CFPS2012—2020年各收入群體的占比進行深入分析,以揭示中等收入群體在不同年份間的變化趨勢。
如表1所示,從2012年至2020年,中等收入群體占比大致呈現逐步擴大的趨勢。具體而言,中等收入群體的比例從2012年的 23.59% 上升至2014年的 26.34% ,盡管在2016年略降至 24.15% ,但隨后在2018年和2020年又分別回升至 26.50% 和 26.47% 。盡管中等收人群體的占比在此期間經歷了一定的波動,但總體呈現上升趨勢。這一趨勢表明,中等收入群體的擴展反映了經濟發展過程中該群體的逐步壯大,但其發展過程并不平穩,顯示出經濟結構的波動性與不確定性。此外,還可以看出當前我國中等收入群體比例較低,微觀數據測得的中等收入群體比重為 25% 左右,與理想的“橄欖型”分配結構(中等收入占比超過50% )存在較大差距。理想的“橄欖型”結構有助于社會穩定和經濟持續增長,能夠促進收入結構優化、分配秩序改善和社會流動性提升。但現階段我國收入分配呈“葫蘆型”特征,盡管中等收人群體有所增加,但仍不足以達到理想目標。未來應通過政策措施縮減低收入群體,擴大中等收人比例,推動收入分配向“橄欖型”轉變[24-25]。
4.中等收人群體短期風險與機會的定義
基于上述分析可知,中等收人群體表現出波動性,這不僅影響其整體規模,還對其質量產生深遠的影響。雖然部分低收入者成功晉升至中等收入行列,但也存在個體因多種因素滑落至低收入群體的現象。因此,中等收入群體占比的增長是一個動態平衡過程,只有當新晉中等收人者的數量超過流失者時,群體比例才會上升。此外,這種流動性可能對中等收入群體的質量產生負面影響。因此,在追求規模擴大的同時,必須關注其穩定性和質量,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為此,本文將中等收入群體的短期流動性定義為:在特定的社會、經濟和政策背景下,當前屬于中等收人群體的個體在下一時期不再屬于該群體的概率。這種流動性反映了中等收入群體在遭遇外部經濟沖擊時的脆弱性,可能表現為收入下降或上升,但總體而言,反映出該群體的不穩定性。為深入理解這一現象,本文將重點探討中等收入群體在發展過程中面臨的兩個主要問題:一是中等收入群體在下一時期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二是中等收入群體在下一時期普升為高收入群體的潛力。基于此,本文設計了一種針對中等收入群體短期流動性的測度方法,并提出了相應的計算公式:
其中, M 代表短期流動性; P 代表概率; yt 和 yt+1 分別表示在兩個相鄰時期的收入狀態。
為了詳細分析短期流動性公式,將其進一步拆分為兩個部分:向下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概率( σD )和向上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概率( σU) 。基于此,將短期流動性視為向下跌落概率與向上晉升概率之和:
M=D+U
其中, D 代表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概率,即 D=P(yt+1= 低收入群體 ∣yt= 中等收入群體);U 為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概率,即 高收入群體
中等收入群體)。
本文在短期流動性計算中采用了生存分析方法。生存分析不僅能夠考察事件發生的概率,還能分析事件發生的時間。本文將家庭維持在中等收入群體視為“生存事件”,而家庭經濟狀態的變化,例如從中等收入群體跌落至低收入群體,視為“風險事件”;從中等收入群體晉升至高收入群體則視為“機會事件”。為此,采用Kaplan-Meier(KM)方法評估家庭在中等收入階層保持穩定的概率,并基于此估算短期流動性。具體而言,需要分別計算家庭向下跌落(跌落至低收入群體)和向上晉升(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概率。通過Kaplan-Meier方法,本文首先估算了家庭在持續時間 Φt 內維持中等收入群體的生存函數 SD(t)
其中, T 是一個隨機變量,表示家庭在中等收人階層的持續時間; di 表示在觀察期內第 i 個時間節點發生向下跌落至低收入階層的家庭數量;而 ni 表示在第 i 個時間節點仍然處于中等收入階層的家庭數量。該生存函數可以幫助評估家庭在特定持續時間內未發生向下跌落的概率。
類似地,為了計算向上晉升的生存概率,應用Kaplan-Meier方法計算 SU(t)
其中, ui 表示在觀察期內第 i 個時間節點發生向上晉升至高收入階層的家庭數量;其余符號含義與式(3)相同。該生存函數可以幫助評估家庭在特定持續時間內未發生向上晉升的概率。
接下來,利用生存函數 Sp(t) 計算向下跌落概率 D .
然后,利用生存函數 Sv(t) 計算向上晉升概率 U
U=1-Sv(t)
最后,將概率 D 和 U 相加,得到總的短期流動性 M 。通過這種方法,能夠全面分析中等收入群體面臨的風險與機會。
5.中等收入群體短期流動性的度量
根據前述短期流動性的定義,分析我國中等收入群體在2012—2020年間的流動性。分析聚焦于中等收入群體的兩個關鍵指標:向下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概率和向上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概率。這些指標有助于深人了解該群體在不同年份間的動態變化及其經濟穩定性。
如表2所示,2012—2020年間,中等收入群體的經濟流動性存在顯著差異。2012——2014年間,流動性指數為0.167,表明該群體面臨較大經濟變動風險,向下滑落至低收入階層的概率為 9% ,而晉升至高收入階層的概率為 7.7% 。這可能歸因于這一時期我國正處于經濟結構轉型的關鍵階段,從依賴出口和重工業向服務業和高科技產業轉變。傳統制造業和出口導向型產業面臨產能過剩和市場需求波動,導致部分中等收人群體面臨就業壓力和收人不穩定,從而增加了滑落風險[26];2014—2016年間,流動性指數略升至0.172,向下滑落的概率增至 10.3% ,而晉升機會降至 6.9% 。這一變化與全球經濟增速放緩影響了中國的出口需求,削弱了出口導向型產業的穩定性,增加了企業收入和就業不確定性,進而加劇了流動性風險有關[27];2016—2018年間,流動性指數降至0.150,向下滑落的風險降至 6.9% ,而向上晉升的概率上升至 8.2% 。這得益于我國經濟從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創新驅動戰略促進了新興產業的發展,為中等收人群體提供了更多普升機會;同時,政府政策如減稅降費和提高社會保障水平增強了群體的收入穩定性「28];然而,2018—2020年間,流動性指數進一步降至0.140,向下滑落的概率為 7.5% ,而晉升的概率降至 6.5% 。此時,新冠疫情的爆發對經濟造成了顯著沖擊,部分中等收人群體的就業和收人遭受嚴重影響,尤其是服務業和制造業中小企業員工限制了其普升機會。
四、中等收入群體的持續期及風險與機會
根據上述研究結果,可以看出中等收入群體在不同年份區間展現出不同程度的經濟流動性,然而,這種流動性測度主要集中于考察當前屬于中等收人群體的個體在下一時期變為高收入或低收入群體的概率,時間跨度相對較短。盡管這種分析能夠揭示短期內經濟波動和不確定性對中等收入群體的影響,但不足以全面評估該群體的長期經濟穩定性以及其對外部環境變化的適應能力。為更全面地分析中等收人群體的長期經濟表現和動態變化,本文擬引人持續期和轉型期的概念進行進一步研究。持續期指的是中等收人群體在一段時間內能夠保持經濟狀況和生活質量的穩定,持續位于中等收入階層;而轉型期則反映其由于受到外部不確定因素的沖擊,可能從中等收入群體向高收入或低收入群體轉變的機會與風險,標志著從中等收入群體的晉升或跌落。這種從長期視角的分析能夠更深入地揭示中等收入群體在經濟波動中的韌性與脆弱性,以及面對外部沖擊時的適應能力。
1.持續期及退出風險的定義
為了探究中等收入群體在一段時間內的持續期(家庭或個體保持在中等收人階層的狀態)及退出風險(即晉升至高收人群體或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概率),本文采用生存分析方法,在此框架下,家庭跌落至低收入階層被視為“風險事件”,晉升為高收入階層被視為“機會事件”,而保持在中等收入階層則視為“生存事件”。本文使用CFPS 2012—2020年的數據,對于在研究期間未退出中等收人階層的家庭,采用右刪失方法處理。這些家庭的觀測時間被記錄為最后一次調查時間點,確保其觀測信息能夠被納入生存函數的計算中,而不會對風險估計產生偏差。基于CFPS的調查周期(每兩年一次),設定了四種持續時間來衡量家庭維持中等收入狀態的能力,即2年:連續兩個調查年度均為中等收入階層;4年:連續三個調查年度均為中等收入階層;6年:連續四個調查年度均為中等收入階層;8年:連續五個調查年度均為中等收入階層。這種時間設定有助于全面了解家庭在不同時間跨度內的收人穩定性和可持續性。
利用以下公式計算風險函數 h(t) ,用于估算處于中等收入狀態的家庭在本時間點發生退出事件的概率:
其中, f(t) 是在時間 Φt 發生事件的概率密度函數; S(t) 是生存函數,表示在時間 Ξt 之前未發生事件的概率。
生存函數 S(t) 通過以下公式計算:
其中, Di 表示第 i 年退出中等收入狀態的家庭數;而 ni 是至少持續到第 i 年的家庭總數。
綜上所述,可以將生存函數的計算值代人風險函數公式中,進而得到家庭在中等收入階層的風險概率:
2.持續期及退出風險的度量
通過兩種不同的情境,利用生存分析對中等收人群體的經濟流動性進行評估。情境一選擇了那些在研究期間至少兩次被調查時屬于中等收入的家庭,此標準確保這些家庭的經濟狀況在觀察期內相對穩定,從而提升了分析的準確性和樣本的代表性,能夠更準確地反映中等收人群體的經濟穩定性。情境二則排除了研究開始時已經屬于中等收人群體的家庭,納入那些僅一次進人中等收人群體的家庭。該設計擴展了對中等收人群體經濟流動性的觀察,能更好地捕捉到經濟波動特征。通過引入更多樣化的家庭類型,情境二提供了對中等收入群體內部經濟變動更全面視角的分析。
這兩種情境下的生存曲線揭示了中等收入群體的動態變化。在情境一(見圖2(a))中,所有樣本家庭的初始生存概率為1,表示沒有家庭在研究初期退出中等收人群體。隨著時間推移,生存概率逐漸下降,尤其是在第一年和第四年,分別降至0.86和0.73,最終在第六年降至0.60。這表明,隨著時間的推進,越來越多的家庭因經濟壓力退出中等收入群體,面臨顯著的經濟挑戰。在情境二(見圖3(a))中,生存概率下降更為迅速,從第一年的0.83降至第六年的0.56,顯示首次進入中等收人群體的家庭面臨更高的經濟不確定性。情境二納入更多樣本,使得對中等收入群體經濟脆弱性的評估更為全面。風險曲線(見圖2(b)、圖3(b))顯示,兩種情境下的風險概率呈現出倒“U”型趨勢。起初幾年,風險較低,情境一的初始風險概率為0.08,隨后逐年上升,并在第五年達到峰值0.24,隨后風險逐漸回落。這可能是由于最脆弱的家庭已經退出中等收人群體,剩余家庭的經濟狀況相對更為穩定。總體而言,這兩種情境揭示了中等收人群體在不同階段面臨的經濟壓力。情境一反映了長期維持中等收入狀態的家庭逐漸面臨的挑戰,而情境二揭示了新進人中等收人群體的家庭在經濟上的脆弱性。通過生存分析與風險曲線的對比,研究描繪了中等收入群體的經濟變動及潛在風險。
3.中等收人群體持續期內的轉型分析
(1)中等收入群體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中等收入群體的退出既可能表現為跌落至低收入群體,也可能表現為晉升至高收入群體,本部分重點分析了中等收入群體面臨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及其隨時間的變化。為此,詳細研究了家庭收入變動的時間節點及相關事件,并繪制了Kaplan-Meier生存曲線和風險函數圖。由于在情境二中,特別關注了新進入中等收人群體的家庭。為更準確揭示這些家庭面臨的經濟風險及其晉升至更高收入群體的可能性,剔除了左刪失樣本,并納入僅一次進入該收入階層的家庭。這一處理不僅提高了樣本的代表性,還增強了對中等收入群體經濟脆弱性的評估準確性。同時,情境二涵蓋了更廣泛的家庭樣本數據,因此成為后續分析的重點。通過對情境二的數據分析,可以更全面地揭示中等收入群體在面對不利經濟環境和外部沖擊時的脆弱性。
圖4展示了中等收入群體跌落至低收人群體的生存曲線及風險曲線。生存曲線呈現階梯式下降,起始時所有家庭的生存概率為1,表示所有家庭均處于中等收人狀態。隨著時間推移,生存概率逐步下降:在第一年結束時,約 96.4% 的家庭仍維持中等收入水平;到第四年和第六年,這一比例降至 80.3% ,反映出越來越多的家庭因經濟壓力跌落至低收入群體。同時,風險曲線呈現倒“U”型,顯示家庭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在初期逐漸上升,在某個時間點達到峰值后開始回落。這表明中等收入家庭在某階段面臨較高的跌落風險,但隨著時間推移,部分家庭可能適應了經濟變化,采取了措施來降低收人下降的風險。
(2)中等收人群體晉升為高收入群體的機會。同樣地,為了深人分析中等收入群體晉升至高收人群體的機會及其隨時間的變化趨勢,本部分繪制了Kaplan-Meier生存曲線和機會曲線。這一分析旨在揭示中等收入群體在經濟階梯上的上升潛力,以及這一潛力如何隨時間演變。通過這一視角,不僅能夠更全面地理解中等收入群體的收入流動性,還能展現其在面臨跌落風險的同時,也擁有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機會。雙向分析有助于綜合評估中等收人群體在發展過程中面臨的兩大核心挑戰:一是如何抵御跌落風險,二是如何抓住晉升機遇。
圖5展示了中等收入群體晉升為高收入群體的概率及其隨時間的變化。從生存曲線來看,曲線呈階梯狀下降。在第一年,生存概率(即家庭保持中等收人狀態且未晉升至高收人群體的概率)從1降至約0.877,至第四年和第六年,生存概率穩定在約0.723。這意味著在此期間,晉升為高收入群體的概率有所增加,顯示了普升機會與時間的緊密關聯。同時,機會概率曲線呈現倒“U”型。這表明家庭晉升至高收人群體的機會在初期逐漸增加,達到峰值后又逐漸減少。這一變化可能與職業發展有關:在職業生涯早期,晉升機會較多,而隨著經驗和技能的積累,職業發展空間逐漸受限,普升機會隨之減少。綜上,圖5不僅揭示了中等收人群體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概率及其隨時間的變化,還反映了家庭在經濟發展中的晉升機會與挑戰。這對于全面理解中等收人群體的經濟狀況及其動態變化具有重要意義。
(3)城鄉差異分析。為進一步探討城鄉中等收人群體在經濟地位變化中的差異,分別繪制了城鄉中等收人群體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曲線和晉升為高收人群體的機會曲線。圖6(a)展示了城市與農村中等收人群體跌落至低收人群體的風險曲線。具體而言,城鎮居民在成為中等收人群體的初期兩年內,其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概率低于農村居民。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城鎮居民的跌落風險在隨后的四年內顯著上升,并呈現出倒“U”型變化趨勢。這一現象歸因于在城鎮化初期,城鎮經濟的繁榮和社會保障體系的完善使得城鎮居民面臨較低的收人下降風險。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城市生活成本的上升和就業市場競爭的加劇,城鎮居民的經濟壓力逐漸增加,導致后期風險上升[26-27]。但由于政府在穩就業和促增收方面的政策措施的實施,后期風險有所緩解,故而倒“U”型曲線后半部分的風險下降[28]。對于農村居民,風險曲線同樣呈現倒“U”型變化趨勢。這一現象歸因于農村居民在成為中等收人群體的初期面臨較高的收入下降風險,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農村經濟得到了有效支持,基礎設施不斷完善,農業現代化進程加速,農村居民的收人來源逐漸多元化,收入穩定性顯著增強[29]。綜上所述,城鎮與農村中等收人群體在面臨收入下降風險時均呈現出倒“U”型變化趨勢。這一現象揭示了城鄉居民在經濟壓力和就業穩定性方面所面臨的不同挑戰,強調了政策干預在緩解經濟風險中的重要作用。圖6(b)展示了城市與農村中等收入群體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機會曲線。相比農村居民,城鎮中等收入群體晉升為高收人群體的概率顯著更高。這一現象可以歸因于城市在就業機會、教育資源和社會福利等方面的優勢,這些因素為城鎮家庭提供了更廣闊的收人提升空間。此外,城鎮勞動力市場的靈活性也為家庭創造了更多的職業發展和晉升機會。因此,在制定收入分配和社會保障政策時,必須充分考慮城鄉差異,確保資源分配更加公平,以支持農村中等收入家庭的經濟晉升。
五、中等收入群體風險與機會的驅動因素
1.驅動中等收入群體流動性的因素
本文發現,部分家庭在樣本期內退出了中等收入群體,反映出這一群體的流動性。為進一步分析影響流動性的因素,使用了涵蓋家庭資產、規模、受教育年限、健康狀況、儲蓄、職業等多個維度的數據。這些因素與家庭的收入穩定性和抵御經濟沖擊的能力密切相關。本文采用 Cox 比例風險模型來評估不同變量對家庭退出中等收入群體的影響。
表3展示了健康狀況、受教育年限、職業類別和家庭資產四個變量對家庭退出中等收入群體的顯著影響。具體而言,健康狀況的風險比為0.93,表明健康狀況改善與退出風險降低顯著相關,約 7% 的下降風險,凸顯了健康對經濟穩定的重要性。受教育年限的風險比為0.90,每增加一單位教育年限,家庭退出中等收人群體的風險下降約 10% ,表明教育提升了家庭的經濟韌性和收入增長潛力。職業類別的風險比為0.91,顯示某些職業與退出風險降低顯著相關,約 9% 的下降風險,反映了職業穩定性對收入穩定的重要作用。家庭資產的風險比為1.07,表明家庭資產每增加一個單位,退出風險增加約 7% ,反映了資產積累與收入階層變動的正相關關系,可能推動家庭從中等收人群體晉升至高收人群體。
2.驅動中等收入群體向下跌落和向上晉升的因素
利用XGBoost模型分析影響中等收入群體跌落至低收入群體或晉升至高收入群體的影響因素。圖7(a)展示了影響中等收入群體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主要因素。在這些因素中,家庭資產的特征重要性為0.356,其在維持經濟穩定性中的作用最為突出。擁有更多資產的家庭在面對經濟不確定性時具有更強的抗風險能力。轉移性收入(重要性為0.137)位居第二,凸顯了社會保障和福利體系在家庭收入下滑時發揮的緩沖作用。工資性收入(0.124)和經營性收人(0.120)對家庭避免收人下滑也至關重要,穩定的工作和持續的經營收人有助于防止家庭掉入低收人階層。其他因素,如儲蓄、職業類型和健康狀況,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家庭的收人穩定性。圖7(b)展示了推動中等收人群體普升至高收人群體的關鍵因素。在這些因素中,家庭資產和工資性收入依然是影響收人普升的主要因素。工資性收入的特征重要性為0.141,顯示高薪職業對家庭收入增長的重要作用。轉移性收入(重要性為0.138)位居第三,表明健全的社會保障體系不僅能夠在家庭收入下滑時提供緩沖,還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支持家庭實現收入的上升。雖然經營性收人的影響略低(0.104),但自主創業和經營活動仍在增加收入來源和提高經濟獨立性方面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
六、結論與政策啟示
促進低收入者跨越中等收入門檻,同時穩固現有中等收入群體,體現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有利于不斷實現廣大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本文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聚焦中等收入群體發展中的兩個核心問題:一是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二是晉升為高收入群體的機會。通過創新的分析方法,從“向下跌落”和“向上晉升”兩個維度,按城鄉和年份對中等收入群體的短期風險和晉升潛力進行了測算,并結合生存分析從長期視角探討了其動態變化。主要研究發現如下:第一,中國的中等收人群體呈現較高的流動性,且其脆弱性顯著。該群體面臨跌人低收人的高風險,同時普升為高收人群體的潛力較低,向上流動性有限。第二,從長期來看,中等收入群體的生存概率呈階梯式下降,且“向下跌落”和“向上晉升”的概率呈現出倒“U”型曲線。第三,城鎮居民在初期更容易進人中等收人群體,但隨著時間推移,其跌落至低收人群體的風險逐步增加,甚至超過了農村居民。第四,良好的健康狀況、較高的受教育年限以及穩定的職業有助于降低家庭跌落至低收入群體的風險,而家庭資產則是推動家庭普升為高收入群體的主要影響因素。
基于上述發現,本文得出以下政策啟示: ① 加強社會保障體系:增強健康服務投入,提高醫療保障水平,以減輕健康問題帶來的經濟負擔。同時,完善失業保險與工傷保險等社會保障措施,為中等收入群體提供全面的保護。 ② 優化債務管理與職業培訓:推廣金融知識,提升居民的債務管理能力,降低高債務比例的經濟風險。同時,提供更多的職業培訓機會,增強中等收入群體的職業技能和就業競爭力。 ③ 增強收入來源的多樣性:鼓勵家庭進行資產投資,促進工資性收人和轉移性收入的平衡增長。通過稅收優惠和財政補貼支持合理的資產配置,增強中等收入家庭的抗風險能力。 ④ 縮小城鄉差距: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提升農村教育和醫療水平,縮小城鄉發展差異。通過政策傾斜和資金投入,支持農村居民躋身并穩定在中等收人狀態。 ⑤ 關注長期穩定性,制定可持續發展政策:在制定經濟政策時,注重中等收人群體的長期穩定性。通過優化資源配置和政策引導,確保中等收入群體在經濟波動中的穩定發展,持續提升其生活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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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sk and Opportunity: A Dynamic Study of the Middle-Income Group
RUAN Jing12,SUN Yanhui1,WANG Xingyu1 (1.School of Statistics,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Beijing 1OoO70,China; 2.School of Data Science,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Beijing 1Ooo7O,China)
Abstract: A moderate middle-income group is the backbone of enhancing social cohesion and alleviating the gap between the rich and the poor.Within the framework of pursuing common prosperity, the issues of expanding and improving the middle-income group have become particularly urgent.Based on data from the 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 this paper focuses on two core issues that middle-income group face in their development process: the risk of descending into the low-income category and the opportunity to ascend to the high-income bracket.We propose an innovative method for assessing the risks and opportunities for the middle-income group, conducting a comprehensive analysis of the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faced by the group from time dimensions of short-term and longterm perspectives, while deeply exploring the concept of exit risks within the sample period and conducts a systematic analysis of the factors that influence both the risks and opportunities associated with it.Our findings reveal that between 2014 and 2016, the income mobility within the middle-income group reached as high as 17% ,but which has declined since then. The overall survival probability exhibits a stepwise decrease,while the probability of falling and rising displayed an inverted U-shaped curve.Although urban residents initially find it easier to enter the middle-income group,their risk of falling off gradually increased over time, even surpassing that of rural residents.Further analysis by using XGBoost algorithm and the Cox proportional risk model indicates that good health status,higher years of education,and stable occupation help reduce the risk of families falling into the low income group, while family assets are the main factors that promote families to the high income group.This paper elucidates the complex dynamics of the middle-income group during the process of income mobility, which emphasizes the need to focus on the risksand opportunities of this group, so as to bolster their stability through precise policies for achieving common prosperity.
Keywords: middle-income group; risks and opportunities; survival analysis; capacityexpansionandqualityimprovement
[責任編輯 劉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