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棟：造一輩子“中國星”

提起“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孫家棟，有無數個“中國第一”跟他的名字緊緊聯系在一起：中國第一顆導彈、第一顆人造衛星、第一顆科學實驗衛星、第一顆返回式遙感衛星、第一顆通信衛星、第一顆資源探測衛星、第一顆北斗導航衛星、第一顆探月衛星……有人說，翻開孫家棟的人生履歷，就如同閱讀一部新中國航天事業的發展史。

把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打到天上去

1957年11月，正在蘇聯茹科夫斯基空軍工程學院留學的孫家棟，來到莫斯科大學禮堂，聆聽在蘇聯訪問的毛主席的講話：“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的時候，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這番話感染了坐在第一排的孫家棟。他想，年輕人就得為國拼一把，不然就白來人間走一趟。

當時，蘇聯剛發射的第一顆人造衛星震驚世界，拉開了各國航天競爭的序幕。1958年5月，毛主席在黨的八大二次會議上發出了“我們也要搞人造衛星”的號召。1967年6月，中國科學院決定，在 1970年前后，把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打到天上去。

1967年7月，由第七機械工業部副部長錢學森推薦，在導彈設計領域已小有名氣、年僅38歲的孫家棟受命擔任人造衛星總體設計部負責人，領銜研制我國第一顆人造衛星“東方紅一號”！

錢學森指出：研制我國第一顆人造衛星最主要的目的是向全世界宣布，中國也掌握了航天技術。在為期42天的衛星總體論證會上，錢學森提出了12個字的目標：上得去、抓得住、聽得清、看得見。

按照上級指示精神，孫家棟發動各專業的同志充分討論、交流，各系統分別提出簡化結構的設想。之后，他綜合了各方面意見，作出了簡化總體方案的決策。為了保證可靠性，各系統做了充分的地面試驗，保證一次成功。這個方案得到上級的批準，很快付諸實施。

1970年4月24日，我國自行設計、制造的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東方紅一號”，由“長征一號”運載火箭一次發射成功。中國從此邁入太空時代，成為世界上第五個能夠自主研制并發射衛星的國家。

讓返回式衛星順利返回祖國大地

有人問孫家棟：“航天精神里哪條最重要？”

“熱愛！”他不假思索地說，“如果你不熱愛，摔跟頭就會爬不起來。”

1974年11月5日上午，孫家棟參與研制的我國第一顆返回式遙感衛星在準備發射時出現意外。離火箭點火發射還剩幾十秒，衛星沒有按照程序轉入內部供電。孫家棟大喊：“趕快停下來！”他領著大家檢查并排除故障。可在下午發射時，火箭僅飛了21秒就爆炸了。孫家棟從地下指揮室跑出來，和200多人一起，在戈壁灘上尋找火箭、衛星殘骸。經試驗分析，發現是一截外皮完好、內部斷開的導線釀成了這場大爆炸。

這次事故促進了中國航天質量體系和制度建設。如今，航天界有一個由5句話組成的故障歸零標準：“定位準確，機理清楚，問題復現，措施有效，舉一反三”。孫家棟說：“這是血的教訓積累的經驗。”1975年11月26日，又一顆返回式遙感衛星終于沖出大氣層并安全返回。從此，中國成為繼美國、蘇聯之后第三個掌握衛星返回技術的國家。

此后40年，孫家棟一路橫刀立馬，擔任中國多項航天工程的總設計師，領導團隊把中國第一顆地球靜止軌道通信衛星、“東方紅二號”試驗通信衛星、氣象衛星、地球資源衛星、北斗導航試驗衛星、月球探測衛星等，都“捧 ”上了天。

送“嫦娥”飛向月球

孫家棟有一句名言：“只要國家需要，我就去做！”

2004年，中國正式啟動探月工程。75歲高齡的孫家棟再次披掛上陣，擔任探月工程總設計師。有人勸他：“萬一有閃失，豈不有損半世英名？”月球距地球的平均距離有38萬千米，開拓探月工程，技術難度很大。但孫家棟清楚，發達國家的航天活動通常遵循“三部曲”的發展模式：發射人造地球衛星、載人航天和深空探測，前兩項我國都在進行中，但在深空探測方面一直是空白。填補這個空白，不僅是實現強國夢的需要，也是人類探索宇宙奧秘、開發空間資源的需要。為了國家千年探月夢，他要去做！

2007年是我國首顆探月衛星“嫦娥一號”發射升空的關鍵一年。孫家棟馬不停蹄地從一個城市飛往另一個城市，忙著協調工作。有時候，他一周內要去多個城市。孫家棟的愛人魏素萍心疼地說：“總是這樣天天跑，穿皮鞋太累，我每年光布鞋就要給他買好幾雙。”這一年，年近80歲的孫家棟10次進入發射場，指導了5次衛星發射任務，主持參加了近百個與航天有關的重要會議。

2007年10月24日，“ 嫦娥一號”發射成功后，孫家棟從西昌衛星發射中心趕回北京。隨后一個月里，他幾乎每天都守在北京航天城指揮控制中心。遇到“嫦娥一號”運行關鍵節點，他干脆就熬夜值守，死盯飛行數據圖。有人說，他的心被“嫦娥一號”拴住了，隨著大屏幕上飛行軌跡移動而移動，隨著數據的跳動而跳動。2007年11月，“嫦娥一號”經過十多天的奔跑，準確進入環月軌道。大家從座位上站起來，歡呼雀躍、擁抱握手。孫家棟鼻子一酸，頭一低，扭身走向角落，邊走邊掏出手絹，偷偷擦眼淚……

2019年1月3日，“嫦娥四號”探測器成功實現人類首次月球背面軟著陸，開啟了全新的月球背面探索之旅。這一刻，舉世矚目。為了這一刻，孫家棟和中國探月工程團隊整整奮斗了15年！

2009年，“北斗系統”的第二顆衛星上天。而這一年，孫家棟已經是80 歲的高齡了。生日當天，孫家棟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禮物，這是98歲的錢學森老先生寫給孫家棟的一封信。信中這樣寫道：“自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首戰告捷，到繞月探測工程的圓滿成功，您幾十年來為中國航天的發展作出了突出貢獻。共和國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

2015年，孫家棟寫下詩句表達愛國深情：北斗耀宇宙，東方星車聯，圓我中國夢，無悔華夏人！

（責任編輯：汪金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