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恭喜幸運的你看到了這個“宇宙級副本”。從倉頡刻下第一個字符,到未來用黑洞破解終極謎題,《宇宙何窮》帶你穿梭于千萬年的科技狂想中。硬核科幻+ 東方哲學,作者丟給你一顆顛覆認知的“炸彈”,用科幻筆觸拆解熵增、信息悖論,卻藏著屈原《天問》的浪漫:宇宙是無限程序?文明是代碼還是詩?無需公式,跟著主角用漢字密碼、光子躍遷和黑洞全息,解開存在意義的終極方程!讀完它,你會放下當前的煩惱,盯著夜空思考:“人類的下一個文明副本,我該怎樣設計?”
推薦人:成全,中國未來研究會理事、中國科普作家協會科學文藝專業委員會委員、天津科普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méng)暗,誰能極之?
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明明暗暗,惟時何為?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屈原《天問》
公元前2638 年初秋,塞上都邑,他的最后一夜。
倉頡慢慢抬起頭,漫過蔥蘢高原的萬里長風,吹拂著他鬢角一縷蒼白的發絲,盈盈飄動。
一聲幽咽的古笛聲,從坡頂氣勢巍峨的皇城臺離離飄落,掠過山坡層層城墻上的圖紋壁畫和精美石雕,穿越外城東門通往內城的逶迤(wēi yí)起伏的皇城大道,融入遠方的茂密森林、蒼茫草原和靜謐月色。
他老了,黃帝還年輕。入夏以來,他如同在酷暑里蔫巴的稻谷,全身的精力像被抽干一樣,不能跋山涉水,去教各部族的人們學習文字。作為王朝的左史官,他大概只能陪年輕的帝王走到這里了。
皓月當空,從西北方稀淡云層間落下的斑駁光影中,倉頡依稀認出來幾條線段,拼合起來像是個“雪”字;還有,南面泛白的團塊相互串聯,分明又是詞組“紀年”……他的努力分辨引起一陣急促的喘息,伏在桌案上很長時間,他才調勻呼吸。
倉頡暗暗嘲笑自己,多年以來,對線條和團塊形成了下意識反應。從6歲起,他就能熟練操作部落里最復雜的結繩記事;志學之年,他就被委以記錄王朝重要事件的官職??墒?,要在幾條麻繩上記載國家大事太過繁瑣,他在黃帝與蚩尤的戰爭談判中出了大錯,導致王朝戰事失利,從而慚愧辭官,云游天下,苦苦尋求替代結繩的記錄方法。
幾年后,倉頡回到故鄉。那一天,雨過天晴,山野的泥地留下一串串動物的爪印。他愣了很久,細心揣摩那些線條的象形和會意,直到再度降臨的暴雨把他兜頭潑醒。從此,他夜以繼日,對天空星宿分布、大地山川脈絡、鳥獸蟲魚痕跡、草木器具形狀加以搜集整理、描摹繪寫、分類別異,創造出代表世間萬物的各種符號,并定下每個符號所指示的意義。
倉頡將這種符號叫作字。他的使命完成了,還意外地被人們尊為“造字圣人”。月朗星稀,正當歸去。倉頡笑了,從夜色清冷的桌案前最后一次抬起頭。月光如水,靜靜匯入他安詳的目光里。
此刻,他的心中沒有遺憾……好像也不是,大概只有最后一個遺憾。那遺憾正隨著他身軀的跌落,沉入亙古長存的無邊黑暗。

清晨時分,侍女輕輕走進晨光旖旎的書房,左史官大人靜靜伏在桌案前,像在熟睡。桌案正中的一方絲帛上,是他用自己所造之字,留給世界的唯一遺言,或者說是最后的問題:
宇宙何窮?我亦何往?
1937年6月,美國新澤西州,普林斯頓市。
“當——當——”盤面精美的古董掛鐘指向5 點,輕悠的報時聲蕩于依然醉意朦朧的空氣中。
馮·諾依曼醒了,翻了個身,在床下找到兩只柔暖的毛絨拖鞋,一只是時髦的卡其色,另一只也是。他比緋紅色的晨曦要早起一段時間,每天如此。
馮·諾依曼年少成名,精力旺盛,這年只有34歲,應該也是家財萬貫的公子哥中最勤奮的一個。昨夜派對宴請的朋友還橫七豎八地倒在米黃色的歐式古典沙發上打著呼嚕,而他一天的工作已經開始了。他隨手輕輕關上書房的浮雕木門,在巴洛克風格的琉璃吊燈下伏案寫了幾頁論文。
早餐一般在9點,馮·諾依曼走出書房,跟留宿的朋友們談笑風生,邀請他們下次再來。1小時后,他將豪車穩穩停在普林斯頓大學物理實驗樓前,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下了車,徑直走向相鄰的數學樓,繼續寫論文——內容主要是計算機科學,也涉及博弈論。
有時,馮·諾依曼教授會遇見25歲的博士生圖靈。對,就是那個后來名滿天下的艾倫·麥席森·圖靈。剛剛沿著校園樹林跑完半程馬拉松、頭發蓬亂的博士,套著那件標志性的老舊運動服,穿過天橋進入數學樓。他們倆坐在門對門的辦公室,卻很少說話。遇見時,圖靈會沖他尷尬地笑笑,進屋繼續研究λ 演算和圖靈機。

那座狹長的天橋,連接著大學的數學樓和物理樓。56歲的愛因斯坦頭發剛剛花白,每天經過天橋,在數學樓和物理樓之間穿梭,也穿梭于數學與物理世界。
對于這位蜚聲國際的學界前輩,馮·諾依曼當然非常熟悉,也很敬仰。他會在閑暇里,思考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為人類帶來的那個嶄新的宇宙觀。這是一個幸福而偉大的時代,集合論出現了半個世紀,拓撲學也不過30多年,量子力學僅僅出現20年。剛過而立之年的馮·諾伊曼,深深沉浸在發現、開拓和超越的幸福年代。8歲掌握微積分、22歲同時完成三所大學學業的他,也在成為別人頭腦中和言談里的傳奇。
人們談論最多的,是他作為計算機之父的話題。是的,他最先提出程序存儲的思想,并成功運用在計算機的設計中,根據這一原理制造的計算機被稱為馮·諾依曼結構計算機。
馮·諾依曼的想法很簡單,他的計算機是程序和數據以二進制表示,由存儲程序來進行控制。這個理念其實源于古希臘畢達哥拉斯主義,或者說是畢達哥拉斯數學自然觀的產物。
大約在公元前5世紀,畢達哥拉斯學派致力于自然及社會中不變因素的研究,追求宇宙的和諧規律。他們認為宇宙間一切事物都可歸結為整數或整數之比,由此證明了勾股定理。
馮·諾依曼的理念來源于哲學,也受到哲學的困擾。二進制的0和1,面臨著與身披長袍、滿臉大胡子的古希臘圣賢們同樣棘手的難題。歸根到底,他的計算機原理難說符合宇宙萬物的恒常法則與通用規律,也無從揭示世界真相和生命意義,比如宇宙為何存在,它有多大;時間有開端和盡頭嗎;人類從哪里來,又會到哪里去……
“丁零零——”此刻,茶色玻璃板上的電話響了,打擾了隱匿在黃昏深處的寧靜。會是誰呢?是美國移民局,還是美國國家科學院的人?或是他剛剛離婚的妻子?在接起來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馮·諾依曼慢慢伸出手臂時,心里還在想著這世界大抵如此,遍布概率性的寒蟬和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