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正派與不正派

莊予

前些時候，在北京上演了一個出色的新評劇——“小女婿”。它的劇情大略是這樣：

在東北土地改革后的某一個村里，有一對生產積極的男女青年，他倆的名字叫楊香草和田喜。他們平日在勞動中互相幫助，情投意合，彼此愛慕，并兩相情愿地訂了婚約。香草的父親楊發，思想頑固，認為女兒和別人自由戀愛是“不正派”，是“敗壞門風”。因而禁止香草與田喜來往，并強迫把她嫁給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婿。香草始終想念田喜，決心爭取婚姻自由。最后她找到機會到村人民政府要求離婚。在區長和婦聯主任的支持下，并且有了婚姻法做根據，她終于和小女婿離了婚，仍和田喜結了婚。

在這個劇本上演時，幾乎是所有的觀眾，都把自己的同情心寄在香草的身上，表示出對于包辦買賣婚姻的罪惡的痛恨，分擔了香草遭受苦難時的憂傷，也共享著她斗爭勝利的歡樂。成千上萬的觀眾對于平凡的農村姑娘表示親切的同情，被一個平凡的農村姑娘的戀愛故事深深感動，為什么呢？

因為香草是這樣的一個青年：她不肯盲目地聽從別人來支配她的生活的命運，不是草率地決定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問題，而是獨立地考慮與自己的未來幸福生活有關的“終身大事”，是在共同勞動與相互了解的條件下，去慎重選擇自己的終身伴侶，是進行正當的自由戀愛。因為她遭受到封建婚姻制度的無情的迫害，那個婚姻制度企圖完全剝奪她的自由戀愛的權利，要想堵死那座她將走向幸福生活的大門，并曾一度把她推進黑暗地獄的火活里。因為她在遭受迫害時仍然忠實于愛情，仍然不斷地進行斗爭，而且斗爭一直堅持到完全勝利。因為這些，成千上萬的觀眾的同情和被感動公有道理的。

也正如“小女婿”一劇所描寫的，在今天的社會當中，我們還看到有香草的父親楊發那一種人存在。他們是封建婚姻制度的維護者，他們認為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可以決定男女的婚事。他們可以完全不愿兒女的志愿，不惜犧牲兒女的半福，來包辦和買賣兒女的婚姻。在他們的眼光中，像香草那樣的自由戀愛，以及一切經過正常自由戀愛，建立真實愛情，基于男女平等自愿原則而結合的都是“不正派”，他們承認男子三妻四妾、休妻的事情為合理，但又罵婦女離婚、寡婦改嫁為“不正派”；他們認為家長對兒女專制的特權不能破壞，男尊女卑的原則不能違背。過去多少年來，封建統治階級，利用封建特權思想來維護的封建婚姻制度，曾經斷送了無數青年男女的終身幸福，制造出千千萬萬的家庭的糾紛和悲劇，也殺害過數不清的婦女和兒童的生命。

就是在解放以后，這種封建婚姻制度在許多地方還在繼續害人，封建思想也還在許多人、許多青年的腦子里存在著。我們很多青年對于把大姑娘許配給小女婿那樣的封建婚姻，當然也會認為不合理，也同意應該加以反對的。但是有些青年雖然能夠批判楊發的錯誤，而自己看到話劇“曙光照耀著莫斯科”中的女廠長，有了兒女還和別人戀愛，就感覺看不順眼。覺得寡婦再嫁人就不大“正派”是對已故的丈夫不“忠實”。有些團員和團的干部，更把青年男女的正當戀愛。婚姻自由都看作是“腐化”、“不正派”，而橫加干涉，甚至于逼出人命來。如山東省禹城縣一個區的青年團組織，因團員戀愛與離婚，開除了三十多個團員的團籍。福建省閩清縣云龍鄉團支委龔宣強與吳秀金戀愛，被團區委認為是“腐化”而撤銷職務，停止團籍半年，該鄉團支部并對他們兩人進行“勞動管制”，結果全被逼死。這些情況，正說明了不少青年所受的封建殘余思想的影響還相當嚴重，對于男女婚姻問題還分辨不清是非，還不僅得什么是真正的“正派”，什么才是“不正派”。

很顯然，在我們革命者與封建婚姻制度的維護者之間，對外“正派”與“不正派”，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也就是說，在兩性的關系上，有名兩種完全不同的道德標準。經過相互了解而建立真實愛情的自由戀愛與結婚，男女雙方由于感情十分惡劣而決定的離婚，已經正式離婚的男女以及寡婦與人自由戀愛而再結婚，如像山東海陽縣東村區形家村青年團員姜田夫、趙秀英在工作與學習中互相幫助，建立了感情，結婚后兩人即訂了愛國公約，保證積極生產，團結全村青年作好各項工作；又如河南魯山縣八區西劉莊馮宗義，因為婚姻極不合理，雖然結了婚幾年，卻沒有和妻子同過床，一家人生產都提不起勁，婚姻法頒布后才離了婚，以后遇到離了婚的鄭桂鸞就和她自由戀愛結了婚，值得過去那樣一個死氣沉沉的家庭變成了幸福愉快的家庭。我們認為這些作法都是能夠保障大多數人的家庭的幸福，都是符合于社會利益，符合于公理和人道。從整個社會利益和大多數人民的利益出發，我們肯定說這些都是正派的事情?？墒窃诜饨ɑ橐鲋贫鹊木S護者看來，這些都是破壞了“父母之命”絕對服從的原則，違反了“男尊女卑”、“女子從一而終”的觀念，動搖了封建家長特權的基石，從堅決維持少數人的封建特權，不惜犧牲大多數人的幸福的封建道德出發，便指責這些事情為“不正派”。是的，我們革命者不否認有不正派的人，但我們認為真正不正派的人，是那些不再勞動、行為放蕩、以追逐異性作樂的人；是那些對愛情不忠實、有了愛人同時又另外找愛人的人；是那些今天愛張

三明天愛李四、把愛情當兒戲的人；是那些納妾宿娼、玩弄異性的人；是那些夫妻感情雖然不好、沒有正式離婚就和別人搞男女關系的人，這些都與我們所主張的婚姻自由毫無共同之點，是我們所要反對的。

盡管封建婚姻制度的維護者裝著“衛道”的面孔，把一切“不正派”的帽子加在采取婚姻自由的人們的頭上；但事實上，正是封建婚姻制度，在縱容和制造這些不正派的行為。它引導許多人們走向墮落，逼迫人們干著不正經的勾當，敗壞著社會的道德和風氣。譬如由于封建婚姻制度的壓迫，許多青年男女，彼此五相愛慕的常常是被迫拆散開，而彼此毫無感情的要強迫結合在一起。這樣使得他們的家庭中所得到的不是樂趣而是痛苦。對于這些痛苦，有的人反抗，結果常常是遭受沉重的打擊，有些人忍受、消沉下去，有的甚至于就用麻醉自己的辦法來逃避：在外胡鬧，亂搞男女關系，結果走向墮落。而“男尊女卑”一類的封建觀念，更公開地承認宿娼、納妾等不道德行為為合法，可說是在直接地鼓勵丁人們走向墮落。并且在封建的包辦買賣婚姻之中，常常發生男女年齡懸殊的情況，如“小女婿”中十九歲的香草嫁給十一歲的羅長芳一類的情況。這樣嚴重地違反了人類生理自然現象，更逼迫著許多人們去搞不正常的男女關系。今天在某些農村中還存在的一些男女關系不正常的現象，某些人們的放蕩墮落行為，主要的也就是舊的封建婚姻制度所造成的和遺留下來的惡果。

要消除封建婚姻制度所帶給人間的痛苦和不幸，通過大力的宣傳工作來貫徹婚姻法，是唯一正確的辦法。每個青年在貫徹婚姻法運動中，應該善于去教育說服別人，更應該以身作則，以極其嚴肅的態度對待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問題。我們要在為著祖國偉大建設事業而共同生產、工作和學習的過程中，互相了解，建立愛情，互愛互助，共同提高，求得愛情專一與持久，不斷地鞏固與發展，使得自己能夠更加積極地、愉快地參加祖國的建設事業。這就是我們在兩性關系上所要樹立的正派的作風、新的共產主義的道德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