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荊風
邊疆的秋天,是個莊稼豐收的歡樂季節。去年秋天,云南南部卡馬山新寨的幫助下,成立了第一所小學,倮●族、阿卡族十幾家人家的二十七個孩子,成了卡馬山地區自古以來第一批受教育的人,開始了他們幸福的童年生活。這給人們帶來的喜悅!更是從來所沒有的。
去年春天,駐守祖國邊疆的人民解放軍某部,奉命進入邊境的黑山區域,擔任剿匪任務。黑山是邊境有名的大山,連綿不斷的山巒,像一堵大黑墻似的矗立在邊境上,白云在山腰里飄浮著,山上盡是深密不見天日的原始老林,這里除了在深山頂上級落地散居著一些倮●族、阿卡族及少數漢人之外,平日很少有人進來。在美蔣支持下的一小撮殘匪就逃竄在這里。為了保衛祖國的邊疆和人民的安全幸福,英雄的人民解放軍,進駐到了黑山地區來。
“萬里征戰到處家”的解放軍戰士。到了那里就和那里的人民團結得像一家人一樣。在頻繁的戰斗中,指戰員就利用空隙資助老鄉勞動生產,向他們講解政策,并遵守老鄉的一切風俗習慣,使他們深深感到:這些帶槍的人,是和歷來他們所見到的帶槍的人大大不同了。孩子們和部隊的同志搞得格外親熱,一見解放軍就圍上來,大軍長、大軍短的問這問那。戰士們教他們唱歌、跳舞,給他們講故事;他們看到戰士們在學文化,也就跟著一起念起來了。
長年生活在這深山里的孩子,是不懂啥叫“文化”的。他們看到戰士們在讀書,心里是多么羨慕呀!日子久了,他們就問道:大軍同志,我們為那樣不能讀書呢?
“為啥不能呢?新中國的兒童,將來都可以讀書。”
“要到那一天呢?”
“快了,我們把土匪消滅了,人民政府就會替你們辦一所學校,那時就可以讀書了。”
可是,我們的戰士是最能夠體貼人民的痛苦的。他們自己幾乎都身受過失學的痛苦,在悠長的歲月里,在工作中,戰斗中,他們也感到學文化的重要,今天他們更不忍這新中國的下一代,再遭受與自己同樣失學的痛苦,他們知道,時間在每一個孩子的童年是極其寶貴的。于是,有的同志就提出來了:“讓我們把卡馬山的第一所小學辦起來,叫孩子們來讀書吧!”
領導上是同意了,可是學校怎樣辦起來呢?校址、課桌、書本都是問題。想在這深山老林里,撒下文化的種子,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人民戰士是不懂得啥是困難的。那滿山遍野茂密的竹木和高過人頭的野草,不都是蓋房子、做課桌的好材料嗎?動手吧!戰士們自動捐出了六萬多元津貼,買木料,竹子,雖然戰士們白天黑夜都要冒著大雨,爬山越嶺,四出偵察、伏擊,還要站崗放哨,每一個休息時間,都是那樣寶貴,但他們忍受著疲勞,上山去割草、伐木、把它弄回來親自蓋房子,制課桌,當地老鄉知道了部隊在為自己的孩子辦事,也都參加了工作。軍民愉快地說笑著、工作著。三天過去了、每間可容四、五十人有課桌的兩間教室也建立起來了。
有了校舍,部隊的同志又想法用木板代替黑板,木炭代替粉筆,從六十里外找到一本課本,用自己的學習紙訂成課本。一本一本地抄成書,并抽出一個同志來擔任教員。為了照顧孩子們在白天能幫助家庭生產,每天早晚上兩次課。這座學校就辦起來啦。
課堂旁邊常常站滿了白發的倮●大媽和阿卡婦女、聽著孩子們的讀書聲,她們是多么高興啊,她們常常感激地說:大軍對我們好得過意不去了。
二十多個孩子,不論大風大雨,總是按時到校,靜靜地聽教員講課,愉快地讀著:“我們都是中國人……”唱著:“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每天早晚,孩子們這清晰的讀書聲,愉快的歌聲,在這原始的山林里迥旋振蕩著。
人民解放軍在這古老的卡馬山新寨,點燃起了文化的火種,照亮了這里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