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過渡時期的商業問題

楊波

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我們國家過渡時期的總路線，“是照耀我們各項工作的燈塔，各項工作離開它，就要犯右傾或左傾的錯誤。”毫無疑問，過渡時期中商業的一切活動，也必須是根據總路線所指示的方向來進行，并為總路線和總任務的勝利實現而服務。

為了便於能夠把問題說得比較清楚一些，首先講講商業是做什么的。

在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自有商品生產到商品生產消除時這一歷史階段內，商業是社會勞動產品分配、交換的一種經濟組織的形態，是社會再生產和擴大再生產得以順利進行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這一歷史階段內，商業是整個國民經商的一個重要組成部門，它擔負著生產品由生產者向消費者（包括生產消費和居民個人的生活消費）移動過程中分配交換（以貨幣為媒介的產品交換）的組織工作；沒有它，人們生活所需物質資料的滿足是困難的，社會再生產或擴大再生產的進行是不可能的。

但，就在這一個歷史階段內，商業的活動范圍和作用，也不是完全一樣的。在奴隸社會制度（商品生產和商業活動發生的起始）和封建社會制度下，商品生產和商業活動雖在逐步發展、擴大，但由於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仍占著絕對優勢，故其活動范圍仍有一定的局限性。到了資本主義社會，隨著商品生產發展到了頂點，人們對市場的依賴更加密切，商業的活動范圍也就空前地廣泛和擴大起來。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商業是資產階級剝削工人階級和其他勞動人民的工具。資本家進行生產的目的，不是為了自己享用，更不是為了滿足社會的需要，而是為了出資產品賺取利潤——最大限度的利潤，他們剝削工人階級的剩余價值，就是通過同業的活動而實現的，離開了商業，資本主義社會是一天也不能存在的。在共產主義的低級階段——社會主義社會里，也有商業，并且也是整個國民經濟的一個重要組成部門，但與以前各個社會階段內的商業部有本質的不同，它是沒有資本家參加的商業，沒有投機者參加的商業。在社會主義制度下，由於生產資料公有制的建立，雇傭勞動和剝削制度的消滅，商品生產和商業活動范圍也就受到了嚴格的限制：只限於人們生活消費品的方面；而生產資料，除了在對外貿易方面以外已不再作為商品來進行買賣了。社會主義制度下的商業，是為社會主義的生產發展、為滿足人民生活所需物質資料的供應而服務的。

在我國，目前商業的活動范圍也巳受到一定的限制（如在國營企業內部直接分配的生產資料不再是商品），但它仍為整個國民經濟中的一個重要的不可缺少的部門。我國現今存有四種商業，這就是：（一）國營商業；和它的助手（二）合作社商業——供銷合作社、消費合作社。它們兩者之間雖還存在著顯著的差別，但卻都是社會主義性質的商業，是沒有資本家參加、沒有投機者參加的商業，它們不剝削任何人的勞動，不是以營利為目的，而是以服務於生產、服務於人民、服務於社會主義經濟的發展、服務於國家的社會主義改造事業為目的的。（三）國家資本主義商業，它是社會主義經濟直接領導下的社會主義成分同資本主義成分聯系或合作的商業，是國家對私營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的一種過渡的商業形態，其形式有公私合營，代國家收購商品，代國家銷售商品及從國營貿易公司批購商品并按國營貿易公司規定的價格出售等。（四）私人資本主義商業，它是以從事中間剝削、獲取商業利潤為目的的。在一定時期中，在國營經濟的領導下，它對國民經濟雖還有一定的積極作用，但由於它那種私人占有的、以追逐利潤為目的的本質，就決定了它必然帶有很大的投機性和破壞性，這已由舊中國和過去四年中私營商業活動的許多事例完全證實了。前些時候在糧食市場上私商所表現的投機性破壞性則尤為突出。

上述四種商業，社會主義性質的國營商業是居於領導地位的。我國過渡時期中過去的四年，各種商業在國營商業的領導下，在扶助、促進工農業生產的迅速恢復和發展，組織供應人民生產、生活所需的物質資料，穩定物價，組織擴大城鄉、內外物資交流等方面，都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其中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由於其本質的優越性，發展的速度是很快的，發生的作用也是最大的。私營商業在國營經濟的領導和監督下，有利於國計民生的部分，也發生了一定的積極作用，有的并已改造為國家資本主義商業；其不利於國計民生的部分，有的已被淘汰，有的則受到了嚴格的限制。

過去如此，今后怎樣呢？適應著國民經濟發展和人民購買力日益提高的要求，仍必須不斷地發展、壯大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擴大社會商品流轉額。對於私營商業，其有利於國計民生的部分，除應適當地加以利用外，并應積極地有區別、有步驟地通過國家資本主義的道路對他們進行社會主義的改造。（關於對私營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問題，因《中國青年》一九五三年第二四期上已有

文章談過，所以本文不著重分析。

上面講過商業的作用及我國商業的一般情況，那么，在我國的過渡時期中，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的作用如何呢？它如何根據總路線所指示的方向進行活動，并為總路線和總任務的勝利實現而服務呢？

國家過渡時期的總路線和總任務指示我們：要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逐步實現國家的社會主義工業化。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的一切活動，首先就必須以有利於實現國家的社會主義工業化為標志。我們知道，要發展工業，除了其他必須具備的條件以外，還必須要有充足的糧食和原料的供應，要使工業品暢銷無阻，得到廣闊的銷售市場。而這兩個條件的實現，目前就必須主要依靠於商業。因為：糧食和一部分工業原料的生產者是農民，要把農民的這一部分剩余生產品集中起來供給城市工業建設的需要，使城鄉經濟很好地結合起來，就需要依靠商業。在目前，通過買賣的交換，是廣大農民唯一可以接受的與城市進行經濟聯系的形式。這里必須要特別指出的是：國家對糧食和某些主要農產原料的有計劃的收購、掌握，不但可以保證工業建設的需要，有利於工業的發展；而且對提高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促進農業生產互助合作運動的發展，克服農民盲目的自發傾向，也有極重要的意義。此外，工業建設所需的一部分設備和器材，目前還必須由國外輸入，主要是由蘇聯及各人民民主國家輸入，為此又必須組織國內的一部分產品（目前主要是農業產品和副業產品）輸出，這樣，也就必須有與此相適應的對外貿易的發展才能辦到。二、要使工業品順利地進行交換，使工業經常不斷地得到擴大再生產的刺激和保證，就必須通過商業把工業品推銷到廣大消費者手中。斯大林在論述蘇聯由戰爭過渡到經濟建設時期發展商業的重要意義時，說道：“因為在新經濟政策條件下，有生產而沒有銷路，便是致工業於死命；因為只有藉發展商業去擴展銷路，才可擴展工業”（注）。我國的事實也一再證明：只有商業相應地發展了，并且做好了工業品的推銷工作，才會對工業生產的發展起積極的推進作用。

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還必須為社會主義工業化事業積累資金。為此就必須從組織活躍城鄉經濟中，不斷地擴大社會商品流暢額，加速商品流轉。過去幾年的事實證明，只要城鄉經濟活躍了，社會商品流轉額擴大了，不但國家的稅收有了擴大和增長的保證，國營工業的資金積累有了保障（擴大了產品銷路），而且國營商業本身也可為國家提供、積累更多的資金。同時，也必須改善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的經營管理工作，不斷地降低商品流轉費用。目前國營商業的商品流轉費用是很高的，根據中央商業部的計算，一九五一年為純銷貨額的百分之一六．二七，一九五二年為純銷貨額的百分之一五．九，如果按照現在的經營水平，假定今后五年內銷貨額以一千萬億元計算，商品流轉費用率若能逐漸降低，到一九五七年降為百分之一一．一五的話，那末，就可為國家節約費用二十二萬億元左右。這是一筆多么可觀的數目啊！如果把這筆錢用來建筑鐵路，可以鋪設約二萬五千公里的鐵軌，用來建設工廠，就可以裝配五萬紗錠的紡織廠一百個。由此可見，國營商業在為國家建設積累資金、節約資金方面，負有極嚴重的任務，必須努力作好這一工作。

其次，國家過渡時期的總路線和總任務指示我們：要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逐步實現對農業、手工業、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的一切活動，也必須是圍繞著這一總任務的要求并為其勝利實現而服務。為此就必須：

一、大力開展對農產品、副產品和手工業產品的收購工作，并積極組織供應廣大農民和手工業者所需的生產資料與生活資料。隨著農業生產和手工業生產的逐步合作化，農村生產力的發展，農業和手工業生產所能提供的商品量亦將逐漸增加，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擴展了的商業的發展，沒有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組織得合理的供銷工作，則不但不能很好地改善農民和手工業者的生活，而且農業和手工業的生產發展亦將受到影響。我們知道，廣大農民和手工業者，他們在生產上和生活上所需的東西，除一部分是由自己的勞動產品自給以外，另一部分則是通過出賣自己的勞動產品換來的。所以，他們的剩余生產品能否賣出，賣出了以后又是否能買回自己所必需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就成為他們經常考慮和關心的問題，甚至他們的生產積極性和生活狀況，也在一定程度上取決於這一方面。這樣，我們就必須適應著農業、手工業的社會主義改造，適度著農村生產力發展的要求，發展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通過收購與推銷農產品、手工業產品和供給農民、手工業者以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來刺激農業生產和手工業生產的發展，改善農民和手工業者的生活，從而進一步鞏固工農聯盟，并吸引農民、手工業者參加國家的社會主義改造事業。

二、必須積極而穩步地發展農村的供銷合作社。對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除應在生產上把分散的個體農業逐步組織起來，引導農民走互助合作的道路以外，還必須通過供銷合作社的組織在供銷方面也把農民組織起來。只有如此，才更有利於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才可能使小農經濟與國家的計劃經濟聯系起來。我們知道，分散的個體農民是小商品生產者，他們的生產帶有很大的盲目性，每一農戶每年的生產安排（即種植什么作物，不種植什么作物），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取決於自由市場的供銷關系的。顯然，在這種狀態下，農業生產是不能得到正常的合理的發展，小農經濟是難於與國家的計劃經濟聯系起來的。而這對農民、對國家都是不利的。所以，必須通過供銷關系來組織、扶助農村的生產，使小農經濟與國家的計劃經濟聯系起來，克服其在供銷方面的資本主義自發勢力的傾向，并且使農民免除了商人的一部分中間剝削，逐步地切斷農民與資產階級的聯系。過去幾年的事實說明，通過供銷合作社把農民在供銷方

面組織起來，有計劃地對農民所需的生產資料（如化學肥料、餅肥、農具、農用藥械等）和生活必需品的供應，及對農產品、副業產品的大量收購、預購、定購等，不但有效地扶助、組織了農村的生產，改善了農民生活，而且對國家有計劃地掌握某些主要農副業產品、推銷工業品方面，也起了很大的保證作用。

三、在對資本主義工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過程中，國營商業也必須發揮其積極的作用。國家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主要是通過國家資本主義的形式，這就是通過公私合營、加工、訂貨、統購、包銷、收購、經銷、代購和代銷等方式，使他們的有利於國計民生的生產和商業活動，納入國家的總計劃之中。在這些方式中，很大一部分是須要國營商業機構來加以組織實施的。過去幾年，國營商業對私營工商業的加工、訂貨、統購、包銷、收購、經銷、代購和代銷等業務，雖巳有很大的開展，但今后還必須進一步有計劃地擴大和加強。同時，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也必須通過自己的商業組織，正確地運用和掌握價格政策，限制資本主義商業的破壞性和投機性，向投機倒把、抬高物價的不法行為作斗爭，以穩定市場、穩定物價，安定人民的生活。只有如此，才有利於國家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

最后，我們知道，我們國家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目的，在於使我國由一個經濟上極為落后的農業國家變成一個經濟上先進的、生產力有了高度發展的社會主義工業國家。而社會主義生產的目的，不是別的，正是為滿足人民經常增長的物質和文化的需要。如何把社會的產品及時而合理地分配到每一社會成員的手里，以滿足其需要呢？目前及今后相當長的一個時期內還必須主要依靠於商業機構。例如，農民在出售糧食、棉花和其他農副產品以后，緊接著就要買進農具、肥料、布正等生產資料和必需的生活資料；今天工人和各部門的工作人員勞動的報酬，還是以工資的形式償付的，他們拿到貨幣工資以后，就要換取生活上所需的各種物品。假使商業機構的供應工作組織得不好，物品不充足，貨色不齊全，或組織得不合理，就像過去有些國營貿易公司所作的“夏貨秋來到，冬貨春又來”那樣，那么就不但直接影響著人民群眾的購買力實現，而且長久下去，也將會因此而影響一部分人的勞動積極性。由此可見，即使我們生產了大量的各式各樣的人民生活必需的工農業產品，如果沒有商業的發展，沒有布滿城鄉間的廣泛的商業網的設置，或商業機構對這些產品的流通缺乏迅速而合理的組織，同樣是不能很好地滿足人民的物質需要。

總起來說，在國家的過渡時期中，商業的任務，就是從擴大城鄉互助、內外交流中，穩定市場，促進工農業生產發展，從而增加國家稅收和合理利潤，為國家積累資金，以保證國家重點建設，逐步保證人民需要和鞏固工農聯盟。國營商業和合作社商業一切活動的最高準則，必須是有利於國家的社會主義經濟的發展，有利於國家的社會主義改造事業的勝利實現。

（注）斯大林：《論列寧主義基礎》，《列寧主義問題》，莫斯科中文版，第九八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