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五年計劃的故事(一)

孫泱

一切變化的根源

我們的偉大的祖國正處在一個新的時期，它從來沒有現在這樣可愛，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變化得快。

如果你離開一個城市兩三年再回到那里去時，你會驚訝地發現一個個巨大的建筑已經矗立起來，遮住了這個城市的某一個側面，使你幾乎辨認不出它的面貌。在長春，原來長滿了一片綠油油的高梁的郊區，現在突然出現許多巨大的廠房，其中有的高達二十公尺，連同它們的許多附屬建筑，簡直像是一個新的城市出現在舊城市的旁邊。在蘭州，在那些奇異地蓋滿了鵝卵石的莊稼地附近，一群群的巨大的近代化的建筑物，俯瞰著那些原來的土造的低矮的平房。從東北到西南，全國許多城市的面貌都在變化著。無數的煙囪正伸向祖國的天空，讓它們吐出的煙霧在陽光中閃耀著變幻的色彩。它們彷佛在告訴我們，祖國的工業的心臟正在迅速地壯大著和有力地膊動著。

不僅城市要迅速地變化，廣大的農村也在飛快地變化著。黑龍江省克山縣利民村里，大片土地已經看不見過去的地界和地角了。春天，這里高高地堆著糞肥，秋天，這里的莊稼茁壯地長著，比附近的莊稼要高出一個頭。天一亮，三十來個男女勞動力就興高采烈地下到這片地里。這是些什么人呢？這是楊顯亭農業生產合作社的社員。當晉中平原進入緊張的秋收時，榆次縣張慶村農業生產合作社的社員們天一亮就在dang dang的鐘聲中吆喝著牲口下地了，他們剛把一輛輛滿載貨物的大車從田里拉回來，拖拉機站的拖拉機就發出突突的響聲，牽引著犁耙替這個合作社翻秋耕了。這個社在一九五三年每畝產量平均比同村的單干農民高出百分之三十八。像這類的農業生產合作社，在一九五二年才有幾千個，到一九五四年底已經發展到約六十萬個，到一九五七年就要發展到一百多萬個。全國約有三分之一的農戶將要這樣組織起來，農村的面貌也將有著巨大的改變。

不僅農村在飛快地變化，而且邊遠的荒僻的地區也正在發生巨大的變化。在阿爾金山和祁連山南邊的柴達木盆地，面積有二十二萬平方公里，它比浙江省還要大得多，可是多少世紀以來那里一直是荒無人煙的，一任野牛、野馬和羚羊在廣闊的草原上奔馳。只在近十年來，才有很少的哈薩克人從新疆的國民黨反動派統治下逃到那里從事游牧生活。可是我們的地質工作者已經在那里發現了儲油的構造，長列的汽車正打破了原始的靜穆，載著地質勘探人員和帳篷、勘測器材駛入了盆地，鉆機的骨架一個又一個地在原野里出現，巨大的油井將在這里建設起來。把埋藏了億萬年的石油汲取出來供應祖國建設的需要。雖然這里終年不下雨，但是柴達木河、金果爾河和它們的支流卻有著充足的水源可供利用，土地又很肥沃，僅在東部和南部地區就已發現有幾千萬畝土地可供開荒，初步試種有些地方每畝可以收到八百斤小麥。因此，農業也將隨著工業的需要在這里發展起來。

這一變化不僅是在改裝著社會的面貌，而且還要深遠地改變自然的面貌。我們在五年內將要開始進行黃河的綜合開發工作。經過幾個五年計劃，數千年來帶給人民多少苦難的黃河將永遠造福于人民。它可以使得沿河一億一千六百萬畝土地得到水利灌溉，許多干旱的土地，將要變成高產量的技術作物區；可以使得黃河的濁流變成碧澄的江水，讓大貨輪通到鄭州，淺水輪直達蘭州；可以在蓄水庫上建立起一些巨大的發電站，這些發電站的發電量，將為我國在一九五四年全部的發電量的大約十倍；由于建設了蓄水池、水源林和推行水土保持的工作，許多地方的氣候也將要變得濕潤與溫暖，特別由于水土侵蝕減輕和水利灌溉的結果，沿河糧食總產量將會提高一倍。

所有這些變化的發生，不僅是由于我們了解了自然的規律，使一切近代的科學能夠為我們的建設服務，而且，更重要的，是由于我們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已經推翻了舊的社會制度，打破了它對生產力發展的桎梏，解放了勞動，解放了技術，并按照經濟發展的客觀的規律，制定了發展我國國民經濟的第一個五年計劃。

現在我們就開始來講講關于我國第一個五年計劃的故事。

七萬萬兩黃金

在中國近代史中，我們比較熟悉的兩筆巨款的數目字，一個是四萬五千萬兩，另一個是五萬萬兩。

四萬五千百兩是滿清政府在八國聯軍進北京以后，在辛丑條約中答應的賠款數字。這個數字代表著中國人民巨大的災難！想一想吧，當時的中國人民除掉供應地主階級和滿清政府龐大的官僚機構的揮霍，以自己的血汗來滿足他們的驕奢淫佚的生活之外，每一個中國人平均正要拿出一兩白銀，來奉給這一政府的外國主人，在這個數字里面，有著多少辛勤的血汗，多少痛苦的眼淚和多少無辜的死亡呵！

五萬萬是金子的兩數，是蔣宋孔陳四大家族在沒有被中國人民推翻他們的統治以前，所搜括到的資財的總數。這個數字代表著蔣介石王朝除了滿足他們外國主子難填的欲壑之外，僅僅在二十年中，就平均向每一個中國人口搜括了一兩多黃金！這怎么能夠不是慘重的中國人民的災難的進一步加深呢？對於這樣的統治者，中國人民怎么能夠不深痛惡絕呢！

查一查留在中國人民記憶中的舊中國的歷史吧！任何一筆款項，它的數目字愈大，它為中國人民帶來的災難就愈大愈深。

中國人民仇恨那些過去的帶來了災難的巨大的數目字！

但是，今天的中國人民卻以無比的歡欣鼓舞的心情，來歡迎一個更大的數目字，這個數字帶來的不是災堆，而是幸福，不是無法黑暗的深淵，而是無限光明的前景。

這個數字冰是七萬萬兩黃金。

這是我國中央人民政府準備在五年內用於國家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的支出。它的原數字是七百六十六億多人民幣，如果拆合黃金，就是七萬萬兩。

我們要用這筆款子來建設我國的重工業的基礎。我們要建設起自己的現代化的鋼鐵聯合企業、巨大的機械制造工業、火力發電站和水力發電站、露天煤礦和巨大的煤礦豎井、油井和煉油廠、各種有色金屬的冶煉和延壓的工廠，以及各種基本化學的工廠。而這些東西在反動統治時代，我們是沒有的，或者只有一點點。有了這些工廠、我們就有原料，有動力，有燃料，使我們的機械制造工業大大地發展，使自己能夠做出重型的、成套的機器和設備以及非常精密的機器，如巨大的高爐和平爐，煤礦豎井的設備，采油和煉油的設備，大型的和精密、復雜的金屬切削車床等。當我們能夠自己做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們才能用新的機器和設備來裝備自己的工業，使得工業本身得到技術改造，以大大地提高我國工業的生產能力，使中國變為工業化的強國。

我們要用這筆款子來建設抱拉機制造廠，現代化的農具工廠，和化學肥料工廠。我們的農民除極少數使用新式農具和拖拉機外，絕大部分還在使用著舊式的農具，在少數民族地區正在使用著原始的刀耕火種的方法。有了這類工業，在我國廣大的土地面積上就能使用大量的新式農具和拖拉機，就將供應農業以大量的氮肥、磷肥等化學肥料，就可以使農業得到技術改造。我們的農業合作社，將在這個基礎上逐步地發展成為現代的、機械化的、集體化的農莊。

我們要用這筆款子來建設機車車輛廠、汽車廠、飛機廠和輪船廠。有了這些工廠，我們就能自己造出火車頭、汽車、飛機和輪船，使運輸業獲得現代化的交通工具，使運輸業得到技術改造。

五年內我們在工業方面一共要建設多少工礦呢？

五年內我們要建設規模較大的工業建設單位六百九十四個，其中的骨干就是蘇聯幫我國設計的一百五十六個建設單位。規模較小的工業建設單位，則有二千三百個。這些規模較小的單位，一般都可以在五年內建設成功，可是，六百九十四個建設單位中，在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能建成的只是四百五十五個。而在一百五十六個項目中，第一個五年計劃內能夠完全建成的就只有四十五個，其余的要到第二個五年計劃內才能建成。這個道理是容易明白的，因為愈是大規模的工廠，建設起來就愈需要時間。當我們建設成了上面所說的那些工業企業，主要是作為骨干的那些巨大的、蘇聯設計的建設單位以后，就不僅可以把我國從技術極端落后的狀態，轉移到現代化的技術軌道上來，而且將使我國具備改造全部國民經濟的技術基礎。我們就將真正地成為一個經濟上和技術上的獨立的國家，從而使得我國的國防能力得到大大的加強，使我國從經濟上和技術上擺脫了落后和挨打的地位。不僅是這樣，在具備了這一個技術改造的基礎以后，我們就將依靠它們來全盤地改造我國整個國民經濟，并逐步地使我國成為高度的社會主義工業化的國家。

除了發展上面所說的重工業之外，當然我們也要適當地發展輕工業，如紡織、食品、醫藥等工業，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生活需要。五年計劃規定，在全部國民經濟基本建設投資中，有將近百分之六十是投入了重工業和輕工業部門的，可見我們投資的重點是工業。而在對工業基本建設投資中，又有百分之八十八點八是投入生產資料的生產，即重工業的生產，只有百分之十一點二是投入消費資料的生產，即輕工業的生產，可見我們的投資的重點是重工業。

也許有人會說，發展重工業是對的，可是對輕工業的投資太少了，為什么不對輕工業多投一些資呢？我們不妨假定國家接受了這位同志的建議，削減了某一個重工業的項目，而增加了幾個輕工業的項目——比方說，四個紡織廠。建設這幾個紡織廠是沒有什么困難的。但是，當這幾個工廠正準備投入生產的時候，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問題——沒有原料，沒有棉花。這是什么道理呢？原來我國五年計劃規定的紡織工廠的建廠規模本來就和農業中的棉花生產平衡過了的，原有建設的工廠已經把一九五六年生產的棉花都用上了，于是額外增加的這幾個新建廠就只好停工，同時還得給廠里的工人發維持費。這樣做，大家也會覺得不好，那就另外建設點別的什么輕工業吧。可是，糖也好，麻也好，卷芋也好。這些東西，都是依靠農業供給原料，而這些原料都已經經過平衡，在五年計劃內都有相當的工廠把它們給用上了。所以再建設什么輕工業的工廠、農業的原料就跟不上。建成之后，工廠也用不上。

不僅如此，增加幾個輕工業項目，就得減少什么重工業的項目。減什么呢？如果減去某個城市的一個電站，那末那個城市里新建的其他企業就沒有電用。就不能工作，如果減去了一個鋼鐵廠，那么有的機械工廠的材料就會得不到保證；如果減掉一個機械工廠，那末又會有什么新建設的項目的設備不能得到供應……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牽一發動全身，用到這里，真是再恰當不過的了。五年計劃里的重工業的項目，彼此之間都是互相密切地聯系著的，不僅在長遠的生產關系上的協作是互相配合的，而且在建設進度上都密切地互相配合著的。所以重工業的項目是不能夠削減的。

我們還將用這筆款子來發展農業，進行水利建設，繼續根治淮河，開始黃河的綜合開發工作，準備長江的綜合開發，并營造廣大的防護林、用材林和水源林。逐步把分散的落后的農業變成機械化和集體化的農場。使廣大農民逐步免除水旱等自然災害和貧窮的威脅，而且我們還要準備消滅產生貧困的根源和根本改造自然的面貌，使大自然的無限的潛力為我們服務。

我們還將用這筆款子來發展鐵路、公路、內河和沿海的交通運輸事業。過去我們從西北到西南只有一條殘破不堪的公路，到新疆去要走上兩三個月，到西藏去甚至要跟上毛牛走將近半年。可是，現在我們正在修建貫通西北到西南的鐵路、貫通甘肅到新疆的鐵路和打通國際交通的從內蒙到蒙古人民共和國的鐵路以及其他許多重要的鐵路。我們正在修建貫通到西南、西北少數民族地區的公路和沿海地區的重要公路，其中、工程巨大的康藏和青藏公路，現在已經通車了。我們還準備將來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聯結和建設內地和沿海的鐵路網和公路網，進一步發展內河和沿海的航運以及發展航空運輸事業。

當然，我們也還要用這筆款子的一部分在五年內建設許多大學、專門學院、中等技術學校以及更多的普通中學和小學；我們要建立許多新的醫院、療養院和醫療站，建立許多新的文化館、電影院和劇院。五年內，我們將要培養出大批干部，人民的物質生活水平和文化生活水平將要逐步地提高。舊中國的統治者所造成的落后和愚昧就要一去不復返了，在我們前面，已經展開了一幅無限美好的高度的物質生活和文化生活的遠景。這七萬萬兩黃金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