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工
我曾經居住過一夜的村寨,
我曾經在里面喝過一杯熱茶的茅舍,
我曾經坐下來歇過腳的山窖,
我曾經躺在上面睡過午覺的草原,
我這封信是寫給你的、寫給你的……
在雀兒山的風雪中驅趕著牦牛的青年,
在橫斷山脈的急流中劃著牛皮船的少男,
在吐魯蕃的葡萄園里采摘著甜葡萄的姑娘,
在月光下吹著口笛,跳著土風舞的少女,
我這封信是寫給你的、寫給你的……
我在我的這封信里,我要一百遍地說:
我感謝你們,我喜歡你們,我敬愛你們……。
我曾經是一個多么陌生的來客啊!
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傍晚,
在一個霧氣未散的早晨,
我突然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我非常冒昧地叩響了你們的家門……
但是你們誰也沒有把我關在門外,
你們每個人都熱情地把我接待;
只要是一聽說我是“從北京來的”
你們立刻伸出熱情的手,斟滿新釀的酒……。
你們不問我是記者、是農民、是醫生,
也不問我是干部、是地質學家,還是詩人……
你們就苦苦地挽留:再也不肯放走。
在每一個興奮得不能安睡的夜晚,
我們一起聚在火邊、聚在樹下暢談:
我告訴你們天安門、鋼鐵廠、新建的紀念碑;
你們告訴我乳牛、水庫、老人講過的故事、以及
你們的喜愛、你們的蘿幻……。
通過眼睛、通過嘴、通過每一個手式,
我們在增長著親密的難分難舍的情感。
你們常常是這樣地驚喜:“啊!
在十月一日飛著自鴿的觀禮臺上,
也站著我們的藏族——維族——撒尼族……”
你們卻也常常這樣地嘆息:“唉!
快題我成為一個最會養馬的牧人,
一個最會打糧食的農民,一個最會唱歌的青年……”
你們常常深情地拉著我的衣角,
你們反反復復地說:“北京呵,北京,
我多么高興能夠讀到一張北京的報紙,
我又多么渴望能夠讀到一封北京的來信……”
現在每當我想起你們說過的話,
每當我想起我們在小路上、在馬匹上的握別,
我就不能不提起我的筆啊!
寫給我的兄弟、寫給我的姐妹,
寫給和我見過一面、和我談過幾句話的親人。
在服國的大家庭里,我們永遠會團聚,
我們永遠會懷念、我們永遠會有不斷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