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學徒的轉變

時仲省

一個青年氣沖沖地闖進生產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左手挾著椅背，仰著臉大聲喝道：“是誰叫我？！”技術主任把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仔細看了看大模大樣坐在面前的這個青年人，問道：“你是劉祟岐？”“是的！”“昨天下午你為什么既不請假又不上班？”“不愿干！”“為什么？”“想回家！”“回家干什么？”“回家拉耙齒也不愿在這兒干！”技術主任也有些惱火了：“不愿干？沒有那么隨便的事！上工去吧！”劉祟岐嘴上未說，心中氣忿忿的想：“反正我沒有被繩子拴著，非跑不行！”

一心想干輕松活

劉祟岐是河南省第一建筑工程公司一○四工程處的混凝土學徒。家在淮陽縣鴻臺鄉(xiāng)劉辛莊。高小畢業(yè)后擔任過民校教師、農業(yè)社會計。去年十月，聽說鄭州招收學徒，踴躍報了名，心想：“長到十九歲還沒見過火車啥樣，這次可是個開開眼界的好機會。”他的祖父年紀大了，身體又多病，舍不得心愛的孫子離開，但是劉祟岐倔強的象一匹脫疆的小野馬，別人怎能攔得住呢？

被錄取的名單公布了。劉崇岐來到了鄭州市。他想：“這回可好了，到工地后，經過短期學習就能掌握技術，今后既不費腦子，又不費力氣，比在農村當會計、撥算盤強多了。”

劉祟岐被分配到混凝土小組當學徒不久。有一次組長帶著他們幾個新學徒去扛洋灰，劉祟岐心里嘀咕：“我們是來學技術的，不是扛洋灰的。”就站在一邊袖手旁觀。跟他一塊來的新學徒龍占海拍拍他的肩膀說：“喂，小劉，你怎么光看不動手呵？”“我扛不動！”劉祟岐這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竟說出這種甘拜下風的話來了。

連續(xù)干了一個時期，劉祟岐的思想上象壓上一塊大石頭。有一天晚上，他很早就躺在床上，想著想著不由得順口溜起來：“考上學徒心歡喜，學習技術開機器，誰知干上混凝土，又臟又累工資低，白白上了六年學，干的活兒使人氣，扛洋灰，推石子，拌拌搗搗真費力，這些活兒誰不會，還不如在家當會計。”這一番話說得周圍的同志一邊哈哈大笑起來，一邊也為劉祟岐這種怕臟怕累的錯誤思想感到氣憤。于是，共青團員董國修走到他跟前誠懇地對他說：“小劉，你編的挺順嘴哩！可是嫌咱干的活又臟又累不愿干是不對的。”龍占海接著說：“小劉，要是挑挑揀揀不安心工作可不對。你看咱們來了以后，領導上對咱們的關懷真是無微不至，天還不冷的時候，就給咱們準備好了棉衣棉被，咱們生活上的困難不等自己開口老師傅和領導上就幫咱們解決了。早上你洗臉沒手巾，老師傅就連忙把自己的手巾送給你，你的手凍裂了，董師傅就馬上把他的擦面油，給你抹上。……”還不等龍占海說完，劉祟岐就忿忿打斷了他的話，搶著說：“這我都知道，可是咱們經過考試當上學徒，是學技術、開機器的，誰想到這里整天推推、拉拉、拌拌，這些活誰不會，這樣干一輩子有啥前途，早知道這樣我根本就不來。領導上對我們是關懷，可是過去給地主扛長工也得管吃管穿哪！”

自此以后，劉祟岐的情緒更加低落，意志更加消沉了，每天上班都是晚去早回，磨磨蹭蹭，應付差事，有時干脆半天厭工，躺在床上，組長再三叫就是不上工。晚上翻來復去睡不著，想家，盤算著如何改行。

大家?guī)退也「?/p>

當全工程處的同志知道了劉崇岐在鬧思想問題以后，大家都想幫助他進步，于是一場激烈的辯論展開了。座談會、辯論會、大字報都圍繞著劉祟岐的思想展開了論戰(zhàn)。

老技工沉痛地回憶和敘述了在舊社會當學徒時的悲慘命運。有25年工齡的七級木工董義成眼里含著淚，激動地說：“在舊社會，我家里很窮。我12歲就被送到家俱店當學徒，吃的剩飯剩菜，穿的是從自己家里帶來的破衣服，冬天還穿著單衣，光著腳，每日起早睡晚， 給資本家刷馬桶，倒尿壺，擦桌子，抱孩子，掃地、擔水，下著雪赤腳在地上走，腳凍僵了，凍起了大硬疙疽，可是又有誰來管呢？資本家稍不如意，就拿學徒出氣。當學徒的整天挨打受罵。可是現在的學徒一進門吃的穿的樣樣不缺，老師傅耐心教技術。那時的學徒看現在，真象到了天堂。如果拿現在的學徒跟舊社會的長工比，真是昧著良心說瞎話。木工學徒郭金忠說：“剛來時，我也是認為木工沒有前途，回家就怕別人問我干啥，說出來怕丟人。那時我要的前途就是名譽、地位、享受，處處為了錢，思想不安定，工作不起勁，技術也學不進去。后來認識到這是資產階級思想，是在個人利益上打圈子，太不應該了。認識到勞動是為了建設社會主義，有了偉大的目標，進步也快了。”機械工劉成和師傅能：“劉祟岐還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思想，上了幾年學就擺起知識分子架子來，不顧參加勞動了。這種想法現在根本行不通。現在是人人學習文化，人人都參加體力勞動，毛主席還參加勞動哩！現在是勞動最光榮。”瓦工學徒侯書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為社會主義的勞動根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能為社會主義事業(yè)作出貢獻就是有前途。如果堅持個人主義，走資本主義道路，干啥工作也沒有前途。”學徒宋文秀說：“我當了好幾個工種的學徒，結果什么也沒學成，這山看著那山高，學修自行車怕臟、怕麻煩；學煉銅怕熱；學電工怕觸電；學泥工怕累，結果學了好幾門，門門鉆不進。這對我是個很大的教訓，處處為個人打算啥也學不成。”混凝土工小組長同九皋師傅說：“大廠房，大樓房沒有混凝土就建不成。別看現在我們是笨重的體力勞動，不久就要實現機械化、電氣化、自動化。比如一年前，我們運石子，筐落筐，兩人抬一千斤，壓的喘不過氣來，今年工地實現了車子化，抬石子改成用小車推，既省力又迅速。人工攪拌以后也要逐步改為機器攪拌，這就需要我們認真鉆研，不斷進行技術革命。只想坐在一旁等輕松活做，那是永遠不能實現的幻想。問題越辯越明，經大家一討論，更加認清了共產主義美好的遠景，也認清了個人的遠大前途，感到能為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事業(yè)奮斗是無上的幸福和光榮。

小劉思想開了竅

劉祟岐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翻騰，大家的話句句打動他的心，他的眼睛象揭開了兩張厚膏藥，豁然開朗了。他懊悔，他痛恨自己處處為個人打算的資本主義思想。解放前，他家里窮得吃不飽、穿不暖，解放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能上學完全是黨的恩情，是新社會給予的，而自己竟忘恩負義，說出昧良心的話來，竟卑視勞動，企圖逃跑。他感到自己的思想是太臟太可恥了，感到對不起黨，對不起領導，對不起老師傅。他又想，“領導上說過，不怕犯錯誤，就怕掩飾錯誤，堅持錯誤，我既然認識了錯誤就應該勇敢的站起來向自己的錯誤思想作斗爭！”劉崇岐開始覺悟了，在一次座談會上，他主動進行了檢查，會后并貼出了大字報，向思想上的污毒開刀，表示堅決改正的決心。他說：“原先個人主義把我眼前蒙得一片黑。經過同志們幫助，一下子把我腦子里的疙瘩解開了，我看清了國家的光明前途，也看清了自己的光明前途。我以前想的作的太不對了，今后堅決改正，積極勞動，虛心學習。”

劉祟岐真象變了一個人。早上五點多鐘就起來，提洗臉水，掃地，上工時搶著帶工具，等著干重活。工作緊張時，就脫光脊梁干，天氣雖冷他的頭上卻冒著大豆般的汗珠。下了工，積極幫助老師傅學文化，念報紙，蹦蹦跳跳，高高興興，他還寫了幾首快板，登在工程處辦的衛(wèi)星捷報上。劉祟岐不但自己有進步，而且還關心和幫助別人，跟他一塊來的學徒中有怕苦、怕累、不安心工作的，他就用自己的例子去說服。

同志們都為劉祟岐的轉變感到高興。他們希望劉崇岐同志能夠認識到，這個轉變僅僅是進步的開始，今后，還需要他不斷地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