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回憶毛主席和她的談話

何文

十四年前，毛主席在和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談話中，提出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著名論點。這個論點，武裝了我國人民的思想，加強了我國人民的勝利信心，在人民解放戰爭中，起了極其偉大的作用。在現在中國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反對帝國主義的斗爭中，毛主席的這個英明論點繼續起著極其偉大的作用。

趁著《毛澤東選集》第四卷出版的時候，我們懷著興奮的，心情訪問了現在居住在北京的斯特朗博士，請她——這位中國人民熟悉的朋友，談談她對《毛澤東選集》第四卷編選了毛主席和她談話的那篇文章的感想。

十月十二日，斯特朗博士在她的家里接見了我們。在這次談話中，她那種爽朗的談笑，她所表達出的對毛主席的崇敬心情，對延安時代生活的親切回憶以及對我國人民的深厚友誼，都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十四年來的事實，完全證明毛主席所提出的‘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這個論斷的正確性……”斯特朗博士一開頭就用十分堅定的語調表達了她的全部感想。接著，她就回憶起一九四六年八月她是在什么情況下向毛主席提出有關當時國際形勢和中國國內形勢的那些問題的。

斯特朗博士說：“我是在一九四六年夏季從北京坐軍調部的飛機到延安去的。那時候，蔣介石已經撕毀了‘停戰協定，發動對解放區的進攻。”人們知道，美國政府一直是幫助蔣介石政府準備打內戰的。斯特朗博士繼續說：“美國的明顯目的，就是要把中國變成它的殖民地和進攻蘇聯的基地。魏德邁將軍把這點說得很清楚。他說，這個政策是從這樣的愿望出發的：在新疆、東北，建立軍事基地，以后便可以利用中國的人力物力進攻蘇聯。在那時候，美國把它自己裝扮成為中立的‘慈善家的面孔，派總統特使馬歇爾來中國，通過軍調部，搞所謂‘調停的工作；企圖誘騙共產黨放下武器，交出解放區政權。就是說，它要以最小的代價，達到消滅共產黨的目的。同時它又用軍艦和飛機運送蔣介石部隊到華北、東北，準備發動全面的內戰。一九四六年八月底，美國政府又供給蔣介石大量的戰爭剩余物資，至少價值8億美元，好些人估計要值20億美元。”事實正是這樣，得到美國政府大力支持的國民黨反動派，在布置停當以后，就氣勢洶洶地向人民解放區大舉進攻了。

“那時，在國際上，美國是唯一擁有原子彈的國家。”斯特朗博士接著說：“第二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柬，美國反動派就已經有很多關于戰爭的言論，而且進行著戰爭準備。他們中間有些人認為，現在正是進攻蘇聯的時機。他們夢想趁蘇聯還沒有原子彈并且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受到很大創傷的時候，發動戰爭，就能消滅蘇聯，至少也要大大削弱它，以抵制‘共產主義的擴張。為了這個目的，美國反動派極力進行反蘇的宣傳，并且在許多國家建立軍事基地。而實際上，美國反動派又通過建立軍事基地和經濟掠奪的方式，壓迫這些國家的人民，并且攫取其他帝國主義國家在這些國家的利益，同時壓迫美國的進步分子。因此，當時歐美各國許多人都對原子戰爭懷著很大的憂慮和恐懼，他們常常在談論著美蘇之間會不會爆發戰爭？第三次世界大戰會不會打起來？我的很多熟悉的朋友也都抱著這種憂慮和恐懼。”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斯特朗博士認為有必要訪問毛主席，請他談談對國內外形勢和對原子彈的看法。

說到這里，斯特朗博士以非常愉快的心情告訴我們，她是怎樣去拜訪毛主席的。她說，在延安她曾經幾次見到毛主席，記得最清楚的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第一次拜訪毛主席，是在毛主席的家里？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她看到毛主席已經在一條小路口上等著她。毛主席熱情地接待了她。他們談話的時候，是坐在毛主席所住的四孔窯洞面前的土臺子上，在那里可以看到延安山區的景色。

談話是從毛主席詢問斯特朗博士關于她所知道的美國的情況開始的，然后斯特朗博士就向毛主席提出美蘇之間會不會爆發戰爭這個當時許多人都特別關心的問題。毛主席是怎樣回答這個問題呢？斯特朗博士告訴我們說：“就象你們現在看到的文章里所說的那樣，毛主席當時對我的回答是：美帝國主義是想要進攻蘇聯的，而且確實在做著反蘇戰爭的準備。但是，就目前來說，這僅僅是一種煙幕，是用以掩蓋當前美帝國主義所直接面對著的許多實際矛盾，即美帝國主義同美國人民之間的矛盾，以及美帝國主義同其他資本主義國家和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之間的矛盾。”談到這里，斯特朗博士顯得很興奮。她繼續說：“當毛主席談到美蘇之間還隔著遼闊的地帶，其間有歐、亞、非三洲的許多資本主義國家和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時，他作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比喻。毛主席在桌子上的兩邊，放了一個茶壺和一個大杯子，指著茶壺說，這是蘇聯，又指著大杯于說，這是美國反動派；用許多小杯子放在大杯子的周圍，說這是美國人民，又用許多小杯子放在茶壺和大杯子之間，說這是法國、英國……，小杯子不夠，毛主席就用火柴盒和香煙盒代替。毛主席說，現在美帝國主義者怎樣能進攻蘇聯呢？他要發動戰爭，首先要進攻美國人民，還要進攻許多中間的國家。但是，美國人民，各資本主義國家、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是要起來反抗美國反動派的進攻的，他們是不會坐以待亡的。美國人民和一切受到美國侵略威脅的國家的人民，應當團結起來，反對美國反動派及其在各國走狗的進攻。只有這個斗爭勝利了，第三次世界大戰才可以避免，否則是不可避免的。”

談到“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時候，斯特朗博士說，毛主席和她談話時，對“紙老虎”作了很好的形容，使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說：紙老虎是紙做的，是用來嚇小孩的，看樣子很可怕，但是實際上并不可怕。一下雨，它就軟了，化了。毛主席怕她聽不懂，自己還用英文講了“紙老虎”這幾個字。毛主席當時談到：原子彈是美國反動派用來嚇人的一只紙老虎，它雖然是一種大規模屠殺的武器，但是決定戰爭勝敗的是人民，而不是一兩種新式武器。原子彈不能毀滅人民，相反，人民能夠消滅原子彈。沙皇、希特勒、墨索里尼、蔣介石、美帝國主義等等一切反動派也都是紙老虎，它們已經被證明并且將要被證明是沒有什么力量的。真正強大的力量不是屬于反動派，而是屬于人民。中國人民所依靠的不過是小米加步槍，但是歷史最后將證明，小米加步槍比蔣介石的飛機加坦克還要強些。因為反動派代表反動，而我們代表進步。

毛主席對時局的卓越見解和對待國際朋友這種親切、熱情的態度，使斯特朗博士深為感動和欽佩。當我們問到她在聽了毛主席的談話后有什么感想時，她連連說：“非常深刻！非常深刻！”并且告訴我們，她當時曾激動地寫了一首“有巨人，在延安”的詩，歌頌毛主席。詩的大意是說：在延安，有一位革命的巨人；他和他的戰友，正在做著震撼地球的事業……。她覺得毛主席給了她很大的幫助和鼓舞。她說：“在延安幾個月生活的感受，是自己一生中在其他地方從來也沒有過的，也是難以忘記的。雖然是在山溝溝里，但是，我感到那時對世界形勢變化的了解，一天比一天敏銳起來、清楚起來了。”

斯特朗博士在延安最后一次見到毛主席，是在一九四七年三月里，那時，國民黨反動派的軍隊，已經在各個戰場上遭到人民解放軍的痛擊，被迫由全面進攻改為重點進攻。胡宗南的反動軍隊正在大舉進攻陜北，距延安已經不到一百公里。為了更好地消滅敵人，黨中央決定暫時撤出延安。群眾巳經做好了堅壁清野的工作。斯特朗博士回憶那次的會見說，那是在一個晚上，毛主席在一個窯洞里接見了她。她向毛主席談到了她在美國的一個朋友來信，反映了美國進步人士不斷遭到迫害，處境很困難。毛主席在這時又一次談到“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美國反動派也是紙老虎的問題。毛主席說，美國反動派挑著很重的擔子，因為它要扶植各國反動派，這些反動派如果得不到美帝國主義的支持，就會象沒有柱子的屋頂一樣要垮下來的。所以，如果對美國反動力量估計過高，對民主進步力量估計不足，是不對的。當時斯特朗博士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離開解放區。毛主席又對她說，現在敵人進攻，解放區比較困難，大家要在山溝溝里轉一個時期，她最好還是離開解放區。還說，她在解放區了解得很多，可以把解放區的真實情況告訴給美國人民和全世界人民。最后毛主席堅定地告訴她：再過兩三年，我們還會要見面的。斯特朗博士說，那次的會見是她畢生難以忘懷的。那晚天氣很冷，蠟燭的光輝，映照著四壁空敞的窯洞，因為要準備撤出延安，窯洞里的許多家具什物都埋藏起來了；外面聽得到槍聲、炮聲。但是毛主席還是那樣安詳地和她談論著國際形勢的問題，那樣平靜地、有把握地、從容地安排著一切，滿懷著勝利的信心，決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她說，她那時完全相信毛主席對她說的話：再過兩、三年，我們還要回到延安的，全中國也都要得到解放的！

歷史是最好的見證人。反動派的瘋狂掙扎，并不能挽救它垂死的命運。胡宗南匪幫這次進攻延安和陜甘寧邊區，遭到我軍多次的沉重打擊，損兵折將，一敗涂地。毛主席從我軍撤出延安起，到一年以后我軍在西北戰場轉入進攻為止，一直留在陜北，不但指揮了全國的解放戰爭，而且直接指揮了西北戰場的解放戰爭，節節取得勝利。在毛主席領導下的中國人民經過三年多的時間，就以排山倒海的革命怒濤，沖定了國內外的一切反動派。曾經是張牙舞爪的蔣介石反動派被打垮了，在十一年前，它就象釜底游魂一樣逃到臺灣海島上去了，美帝國主義被趕出中國大陸了，紙老虎被戳穿了。毛主席的偉大預言實現了！

我們這次訪問斯特朗博士的時候，還請她談談十四年來中國和國際形勢的變化，如何證明“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論斷的正確性。幾天以后，她給本刊編輯部寫了一封充滿熱情的信，答復了這個問題。

她在信中說：“這個論斷首先就在中國人民自己的解放戰爭中得到證實。當蔣介石挾持著四百多萬軍隊，在美國支持下向解放區發動全面進攻時，人民解放軍的兵力還不及蔣軍的三分之一，裝備也很差。他們能不能打敗蔣介石的進攻，這是許多人都抱有疑慮的問題。 我記得，當時我把毛主席對我的這個談話寄到美國去，那里的許多人認為，‘紙老虎是一個富有詩意的比喻，但是幾乎沒有人相信人民解放軍能夠真正取得勝利。中國人民解放戰爭獲得勝利的事實，光輝地證實了毛主席的英明論斷。國民黨雖然在軍事力量上占優勢，但是他們有著致命的內在弱點。就是他們代表著腐朽的、垂死的大地主大資產階級；他們所進行的戰爭是非正義的，是要破壞中國人民幸福生活的，因此他們得不到人民的支持。人民解放軍雖然在軍事上處于劣勢，但是他們是為人民利益而戰，得到人民的擁護。人民的支持和擁護，這就是巨大的財富和不可戰勝的力量。”

朝鮮戰爭是另一個例證。斯特朗博士說：“一九五○年，自認為擁有原子彈的、世界上最大的軍事強國的美帝國主義，操縱著聯合國，發動了侵略朝鮮的戰爭，并將戰爭火焰燃燒到中國的邊境。中國人民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隊并肩作戰。與高度機械化裝備的美國軍事力量相比，中朝方面的軍事裝備是很差的，但是，他們所進行的是保衛祖國的正義戰爭，終于以劣勢戰勝優勢，把美國軍隊趕回去，迫使他們接受停戰。美軍在朝鮮的失敗，打破了許多仆從國家對美國‘領導的幻想，從此，美帝國主義在資本主義世界的影響和威信，開始走下坡路。”

斯特朗博士接著又用最近兩三年來美帝國主義在黎巴嫩、古巴和老撾等國的侵略計劃所遭到的失敗，進一步說明美帝國主義是紙老虎，它貌似強大，實則虛弱。特別是在古巴。她說，這是最突出的例子了。這個幾乎被美國踩在腳下的小島，六十年來一直受著由美國壟斷資本集團所指派的獨裁者的殘暴統治，而現在古巴人民覺醒起來了，在費德爾·卡斯特羅領導下古巴人民正在堅決地進行著反對美帝國主義的斗爭，難道這還不能證明帝國主義這個紙老虎的內部虛弱嗎？

是的，十四年來在中國和世界上，都起了翻天復地的變化，反動力量一天天衰退下去，人民力量一天天壯大起來。而歷史的每一個進程，都證明“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這一個英明論斷的無比正確性。在今天東風壓倒西風的形勢下，全世界各國人民反對帝國主義的斗爭風暴不斷興起，美帝國主義所扶植的各國的反動派相繼倒臺，美帝國主義正坐在火山上，它的壽命巳經不會很長了。只要我們繼續堅持斗爭，全世界人民反對帝國主義，保衛世界和平的事業一定會不斷地獲得光輝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