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凱
編輯同志:我和別的同志接觸時,不知為什么對于相貌好的人,就自然地產生好感,樂于去接近他;而對于相貌難看的人,卻往往厭惡他,不愿意和他接近。我想,這是不是因為平時看到小說和電影里的正面人物,他們的相貌舉止總是端正大方,自然可親;而那些反面人物,他們多半五官不正,相貌丑陋,鬼頭鬼腦,面目可憎,使人一看就惡心。因此,我覺得,相貌和一個人的思想意識是有關系的,但是我又聽人說,不可以貌相人。編輯同志,相貌是否就指人的五官、容顏?以貌相人對不對呢?杭州吳建吳建同志:
你的信使我聯想起《三國演義》里關于龐統的一段故事來。據書中說,龐統胸有奇才,是當時一大名士。赤壁之戰時,他曾巧獻連環策,大敗曹軍,首立第一戰功。但他同時又是個“濃眉掀鼻,黑面短鬃,形容古怪”,相貌十分丑陋的人。因此,當魯肅把他推薦給東吳孫權時,孫權心中不喜,未被錄用。后來,嚕肅又把他薦給劉備,劉備“見統貌陋,心中亦不悅”,只派他當了豐陽的一個小小的縣令。以后劉備了解了龐統的才干,才提升龐統為副軍師中郎將。這段有趣的歷史故事,對回答你提出的問題,可能有所幫助。
我們通常說的相貌,就是指一個人的五官、容顏等,這和一個人的思想作風沒有任何關系。人們的相貌是先天的,是從父母那里秉承過來的。它隨著年齡的增長、受到創傷等因素的影響,可以引起某些變化,但一般說來,人的相貌如何,是自然性的,不是以他自己的意志為轉移的。而人們的思想,卻是后天的,是決定于他所依存的那個階級的,是社會實踐的產物,因而它是社會性的,是隨著人們階級地位的變化和社會實踐的發展而變化著的。因此,一個人相貌的美丑并不影響他的思想品質。俗語說:“人不可貌相”,指的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從你的來信看,你所說的相貌,實際上還包括一個人的行動舉止、言談表情、衣著風度等。這跟相貌就有些不同了。古人說:“言為心之聲,行為心之跡。”在多數情況下,人們的言談舉止正是思想意識的反映。我們往往可以從一個人的言談舉止中,了解他的思想,窺見他的思想心靈。但是,言談舉止,衣著風度和相貌是兩碼事,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既然相貌和思想作風沒有關系,那末,我們在和別人打交道時,就絕不能從相貌上去評判一個人,也不能從一己的主觀印象和個人好惡出發,取舍接近或者不接近某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我們都有這樣的經驗:有的人雖然其貌不揚,給人的第一個印象也許是不怎么良好的,但相處久了,深入一了解,發現原來他是一個思想進步、革命意志堅定的好同志;而有的人盡管相貌好看,給人的第一個印象可能相當不錯,但經過深入了解,卻是“金玉其外”,虛有其表,靈魂深處有不少臟東西。如果我們和同志相處時是從相貌著眼,以相貌作為自己好惡的依據,豈不要影響同志之間的正常關系,影響同志之間的團結,甚至還會上當、鑄成大錯嗎?我們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的敵人,地、富、反、壞四類分子也有不是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相貌丑惡的;在人民內部也并非人人都是五官端正的。如果我們僅從人的相貌出發,凡是美的就愛,就發生好感,樂于接近他;丑的就憎,就厭惡,不愿和他接近,豈不是階級觀點模糊,是非愛憎不分嗎?
至于小說里的人物,它是現實生活中的人物典型化了的。人物的神態、舉止、風度、服飾等,總是和一定的內心活動相聯系的,因此,這方面的描寫也是作家常用的刻劃人物性格的手法之一。你所說的正面人物舉止大方,自然可親,反面人物鬼頭鬼腦,面目可憎等,正是人物內心世界的表現。小說里的正面人物的相貌則可以是十分漂亮的,也可以是一般的。不過作家為了使正面人物更理想,更感人,往往把他們心靈的美和相貌的美統一起來。這樣做是允許的,也是符合讀者一般的心理要求的。至于小說里的反面人物,他們的相貌也不一定都是五官不正的。我們革命青年對小說、電影中的人物的愛或憎,也并不是看他的相貌長得怎樣。例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保爾·柯察金,盡管他雙目失明,但這無損于他的英雄形象,保爾·柯察金仍然是大家熱愛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而資產階級小姐多妮婭,盡管她相貌很美麗,但正如保爾所說的那樣,從她的靈魂深處發散出酸臭的氣息。又如小說《紅巖》中的叛徒甫志高,我們痛恨他也不是因為他的面貌難看,而是他的卑鄙丑惡的靈魂,是他屈膝叛變,出賣同志的可恥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