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地頭　志在云霄

幾年來，我們就這樣地堅持了試驗研究和理論分析相結合的辦法，先后作了五百四十多種物象試驗項目，逐條進行總結，并從中總結出了一百多種具有一定科學依據和使用價值的動植物預報天氣指標。選出了具有一定科學性和使用價值的民間天氣諺語四百多條，運用到實際工作中去。

聽毛主席的話勇于挑擔子

一九五八年，我的家鄉南縣公社化了。由于生產發展的需要，沙港市人民公社決定建立氣象哨，進行天氣預報。領導上把這個工作交給了我。當時，我只念完初中一年，氣象究竟是個什么玩藝兒，我一竅不通。但我想到自己是五代長工的后代、貧農的兒子，沒有黨哪有幸福的今天，就愉快地接受了任務。

我在縣里受了二十多天訓練，就回到公社開始工作。可是怎么進行工作呢？自己基礎知識差，實際經驗更談不到；另外，公社剛成立，別說器材設備，就連一間簡陋的工作室也沒有。頂頂叫人發愁的，是群眾對氣象工作不了解。盡管自己整天奔走宣傳，社員還是不相信。他們說：“刮風下雨是天意，人怎么能預先知道！”“幾千年沒有搞氣象，也把田種上了。”有個別不懷好意的人，還故意講諷刺話：“牛伢子能搞出么子名堂，這是吃飽了飯沒事干。”好心的同學也來勸我：“在農村搞氣象哨沒前途，科學是人家高級知識分子的事，還是進城當個工人好。”

知識淺，條件差，群眾不支持，面對這些情況，我的思想波動了。我怕萬一干不成，反而落下埋怨。正在我東想西想的時候，接到了在外地工作的哥哥給我寄來的《紀念白求恩》的單行本。并寫信給我，要我好好向白求恩大夫學習，按照毛主席的教導，做好氣象工作。我打開書本，把文章一連讀了三遍。越讀臉上越發燒，心里也越加不安起來。毛主席在文章中指出的“不少的人對工作不負責任，拈輕怕重，……一事當前，先替自己打算，……”這種人，不正是自己嗎？我把當時的思想，和白求恩同志偉大的國際主義精神一對照，就象吃了一服涼藥，頭腦立刻清醒起來。我下定決心，聽毛主席的話，不管條件多差，困難多大，一定把建立氣象哨的擔子挑起來。

依靠群眾克服困難

思想問題一解決，工作干勁挺大，我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氣象哨搞起來。但是客觀困難還是存在，到底怎樣來改變這些不利條件呢？心里不免有點焦急。公社黨委書記看出了我的心情，就開導我說：咱們搞生產要走群眾路線，搞科學實驗也要走群眾路線，沒有本領，缺少辦法，就虛心向群眾學習嘛！難道不可以拜有看天經驗的老農做師傅嗎？沒有洋設備，就不能用土的代替嗎？只要一步步把氣象哨建立起來，學著預報，話不落空，慢慢群眾自然會相信的。

黨委書記的話，給了我很大啟發。按照黨所指明的方向和道路，我開始走向田間，和社員一起積肥、收草，一邊勞動，一邊勤問勤記，訪師求經。一天，我聽人說第五隊的老貧農鄧樂南，最會看天，別人都叫他“賽諸葛”。我就去拜訪他，向他請教。這個七十多歲的白胡子老人，積累了很豐富的看天經驗，說起農諺來，簡直沒有個完。什么“云走南，雨成潭；云走北，雨冒（沒）得；云走西，雨凄凄；云走東，燥松松”，“老云接駕，不陰就下”……只這一次我就收集了三十多條看天經驗。臨走時，老人又叫住我說：“還有一條，你看到田里螞蟥浮水或爬上田坎，準有風雨。”

耳聽是虛，眼見是實。我回到家里就開始作起試驗來。我把捉到的黃色、綠色、灰色、白色、麻色……六種螞蟥，分別養在六只盛水的玻璃瓶子里，進行觀察記載，用來預測天氣，果然效果很好。

從那時起，我找到了依靠群眾的門徑，就在附近衛星大隊請了五位最有看天經驗的老貧農，成立了一個“管天”小組，和他們一起勞動，一起看天。勞動時，向他們學習生產技術，休息時就擺談看天經驗。在我學習氣象這一門科學中，老農成了我的老師，田野變成我的課堂。

帶著階級感情“管天”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初，在南方，正是搶收晚稻和棉花的煞尾季節。六日那天中午，睛空萬里，天氣很好。但我忽然發現我的活儀器——玻璃瓶子里的六種螞蟥，有三種活動起來了。這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連續對螞蟥觀察了四個鐘頭以后，馬上趕到生產隊和“管天”小組的老農研究。有的說：“上午東方出現過海浪云，‘天上海云生，風雨在今明。明天準有雨。”有的指著太陽落下的地方說：“看，那么多烏云蓋住太陽，這叫‘火燒烏云蓋，大雨來得快。”我把這些意見和螞蟥活動情況又作了綜合研究，判斷出第二天下午準有大風雨來。

公社辦公室主任聽了我的匯報，反復地問我：“段春作同志，預報準嗎？”這時，我心里也直打鼓：這是第一次向全公社發出氣象預報啊！準有把握嗎？但我又一想，報不準，難道就不報嗎？做什么事總得有個第一次呀！萬一失敗了，就總結教訓再干嘛。于是就毅然地回答：“有備無患，請公社趕快下通知！”

就在當天晚上，各生產隊連夜接到天氣預報和組織搶收的通知。第二天立刻突擊搶收了一個上午，收回四千二百斤棉花，五萬八千斤稻谷，又堆好了三千多畝的稻草。午后，烏云蓋天，狂風大作，果然是一場瓢潑大雨！

群眾看到氣象工作的確對農業生產起了作用，支持的人就越來越多了。青樹嘴大隊主動把收音機借給我們，讓我們收聽省里的天氣預報；不少青年，利用休息時間，幫助我們修理觀測場的地基……就這樣，我們以土代洋，沒化一分錢，把氣象哨的觀測場辦起來了。

工作向前發展了，我的思想覺悟在實踐中也不斷得到提高。特別是和老貧農接觸中，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在我們社里，有個六十多歲名叫杜洪光的貧農木匠，他對氣象工作十分關心。在建立觀測場時，他白天在社里干活，趁早晚休息就趕著給氣象哨制作百葉箱。一天，他和我擺談的時候，十分難過地告訴我，他的兩個大兒子，都是在十八年前，給地主到大通湖去撈草，遇到大風翻了船，活活被淹死的。那次和他兒子一起撈湖草被淹死的，還有五十多個窮苦農民。他一邊說一邊掉淚，最后感慨地說：“要早解放幾年，我那孩子和那幫窮兄弟都不會死了。”杜師傅對舊社會痛苦的回憶，使我受到了一次生動的階級教育。我進一步認識到氣象工作的好壞，是直接關系著全公社的生產能不能豐收，和能不能保證千百萬階級兄弟的生命、財產安全的大事。我是帶著黨的指示和貧下中農的愿望來辦氣象的。我要是做不好工作，就對不起黨和支持我的貧下中農。想到這里，我的心情十分激動，從感情上更加熱愛氣象工作了。

正確的認識來自實踐

一九五九年二月，這是公社化后第一個春天。播種、育秧，生產十分緊張。各生產隊紛紛打電話給氣象哨，詢問近十天、半月的天氣情況。公社黨委也要求氣象哨能作出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氣象預報，作為育秧工作計劃的參考。隨著生產的飛躍發展，對氣象工作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了。于是，我們更緊地依靠群眾，擴大了動植物預報天氣的試驗，從多方面來探求知識。在試驗過程中，我腦子里總在不斷琢磨著的一個“為什么”的問題，也越來越迫切、越來越強烈地要求得到解答。

過去，我們用青蛙預報天氣，發現了青蛙在晴天叫聲均勻響亮，降雨前叫聲變得沙澀斷續，陰雨連綿天叫聲又很亂；平時它不大愛動，暴雨前卻喜歡離開水面亂蹦亂跳等特點。可是，為什么青蛙對天氣變化會有這么靈敏的反應呢？這些反應是不是絕對可靠呢？為了把工作做得更加心中有數，使氣象預報的準確率更高，我們決定進一步總結群眾的經驗，找出其中的規律和科學根據，把感性知識提高到理性上來認識。在觀察青蛙的過程中，我們發現青蛙在腮兩旁各有一個氣包，氣包一開一合，就發出了叫聲。于是我捉來了六、七只各種不同顏色和不同大小的青蛙進行解剖。我先用小刀把氣包刺破，又用草管插進去一吹，氣包就一開一合。這就使我懂得了青蛙在變天前的叫聲不正常，原來是因為氣壓低，影響了氣包開合。這樣我就找到了青蛙能反應外界氣壓變化的理論根據。幾年來，我們就這樣地堅持了試驗研究和理論分析相結合的辦法，先后作了五百四十多種物象試驗項目，逐條進行總結，并從中總結出了一百多種具有一定科學依據和使用價值的動植物預報天氣指標。

對待民間天氣諺語，我們也采用同樣的辦法，加以試驗總結，來提高和豐富群眾原有的實踐經驗。比如我聽過不少老農說：“太陽笑，淋破廟”。在實踐中，也感到這條諺語很靈驗。每當升上天空的太陽不是紅艷艷的象火盆一樣，而是模模糊糊，在它周圍出現了一條條的痕跡時，那么，第二天或第三天準保要下雨。為了找出它的科學道理，我們曾經作了一次試驗：晚上在屋子里點上一盞煤油燈，第一次把燈罩擦得很亮，看到罩內的光，明朗朗的，一點也不模糊。第二次，我們向罩內哈幾口熱氣，使玻璃罩內粘滿了小小的水珠，再把它罩到燈上，燈罩內的光馬上模糊不清了。而燈芯好象也比原來增大了一些。我們從這里知道了空氣和玻璃罩都是透明的，當空氣中水汽增多了的時候，太陽的光線就會變得模糊不清，太陽也好象增大了，看上去就象在笑一樣。這時，可能就要下雨了。就這樣，我們找出了“太陽笑，淋破廟”的科學道理。幾年來，我們在五百八十多條民間天氣諺語中，通過實踐、試驗，總結出了具有一定科學性和使用價值的民間諺語四百多條，運用到實際工作中去。此外，我們還淘汰了一些迷信或不合理的諺語，改編和新編了一些諺語。并且總結出了一套比較完整的運用諺語的方法。

由于不斷試驗，不斷總結和積累經驗，我們的工作水平得到了進一步的提高。一般天氣預報的準確率，達到百分之八十六左右，災害性天氣，預報的準確率更高一些。

一九六二年，我在公社黨委和上極業務部門的督促指導下，又利用業余時間，把幾年來氣象工作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逐步整理，編寫出了一本二萬三干多字的《民間測天法》。一九六三年，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通過這本小冊子，使廣大勞動人民在長期生產斗爭和生活實踐中所積累的豐富、寶貴的經驗，能更加廣泛地為當前農業生產服務。

突破常規不斷前進

過去，我對氣象工作的認識，也是很有限的。認為氣象工作，只要把天氣預報報準了，工作也就到家了。但事實卻并不那樣。有一次，我和社員一起翻糞凼，我問老農，肥料怎樣才能腐爛得快，才能肥效高呢？老農說：“最好是晴天，水里泥里的熱度高，肥料發酵快，肥效才高。”老農的回答，對我啟發很大：原來肥料問題和氣象條件還有直接的關系呢：那么，能不能叫氣象工作突破常規，更進一步地為當前生產服務呢？凼肥是我們湖區水稻生產的主要肥料，這個問題解決得好，對保證大面積增產有很大作用。我決定拭一拭。從那時起，我又開始琢磨水、泥的溫度和氣象之間的關系問題。我們在生產隊選了五個地勢、水源、土壤大致相同的糞凼，作為五個觀測點，并在每個點中按上溫度表，不分晴雨，進行每天六次的連續觀測。級過幾個月的觀測分析，和農業技術干部、老農一起總結了一套造肥保肥經驗，初步找到了在不同天氣條件下水、泥溫度的變化規律及變化過程中對肥料腐化的影響等指標。接著，我們就采取措施，來提高凼中水、泥溫度。通過多次試驗，摸索出了秋季晴天，凼內淺灌水可以提高水、泥溫度和加速肥料腐化的辦法；另外，“滲娘子肥”的試驗，也得到成功。這些試驗結果，已在全社各生產隊普遍推廣。我們就這樣地緊緊依靠了黨的頒導和群眾的支持，從不懂到懂，從不會到會，從沒有到有，一步步地建立起農村氣象哨，把氣象預報搞了起來。使氣象工作更加緊密地為促進大面積農業增產服務。一九六○年，我光榮地參加了中國共產黨。但是，我決不滿足于眼前的成績。毛主席常常教導我們：在生產斗爭和科學實跋范圍內，人類總是不斷發展的，自然界也總是不斷發展的，永遠不會停止在一個水平上。農業生產本身，也是人和自然作斗爭的過程，今天，在這個領域里，還有很多很多沒有被人們認識的問題，等待著我們去發現、解決。我們今天所做到的只不過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今后，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聽黨的話，緊緊地依靠貧下中農，在階級斗綏、生產斗爭、科學實驗三大革命運動中，當堅定的革命促進派，為社會主義建設貢獻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