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克祥
趙:小王、小李,老遠就聽見你們倆說話的聲音,又在爭論什么問題啊?
王:我們在討論什么是社會發展的決定力量。我認為決定的力量是生產力。……
李:不對!社會的發展是由階級斗爭和革命決定的。馬克思說:“革命是歷史的火車頭。”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嘛。沒有革命和斗爭,怎么會有今天的社會主義?老趙,你給我們評判一下吧!
趙:這個問題確實很重要。它不但是一個如何理解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的問題,而且關系到怎樣正確認識四個現代化的深遠意義。不過,我不替你們當裁判員。還是先講一個有趣的歷史場面吧。
十九世紀初,大多數西歐國家,資本主義已有很大的發展。而梅特涅統治下的奧地利,仍然是封建專制的君主國。別看它七拼八湊,野蠻落后,表面上卻相當強大和穩固。當時,歐洲的革命激流,法國大資產階級獨裁者拿破侖的侵襲和1830年的七月風暴,對它都沒有多大影響。面對著資產階級在歐洲其它國家的勝利,奧地利皇帝弗蘭茨得意地說:“我和梅特涅還支持得住。”可是,就在弗蘭茨吹牛的時候,蒸汽、機器和鐵路機車,越過崇山峻嶺,闖入了奧地利。波希米亞的棉紡織工業發展起來了,倫巴弟的機器絲紡業發展起來了,維也納出現了機器制造業。新的生產力象潮水一樣,涌到每個角落,迅速摧毀了封建王朝的根基。當時,恩格斯風趣地說:“歐美的公眾現在可以高興地看到,梅特涅和整個哈布斯堡王朝怎樣為蒸汽機輪撕碎,奧地利君主國又怎樣為自己的機車輾裂。這是非常有趣的場面。”果然,不到兩個月,爆發了維也納三月革命,梅特涅的統治被推翻了。
李:真奇怪!生產力怎么會有那樣大的威力呢?
趙: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來看,可一點也不奇怪。原來,在奧地利,是個體的手工勞動占統治地位。同這種落后的生產力相適應的,只能是封建的生產關系:地主占有主要的生產資料——土地,對農民進行殘酷剝削。農民和手工業者以個體經營和手工勞動的方式進行生產。而封建的上層建筑正是同這種經濟基礎相適應的。因此,盡管當時歐洲的資產階級革命風雷激蕩,對它卻沒有多大影響。但是,隨著新的生產力出現,機器生產摧毀了手工勞動;農民和手工業者一批批地淪為雇傭工人。就是這樣,陳舊的封建生產關系,到處被新興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所代替。工商業資產階級的財富和勢力日益增長。資產階級為了沖破封建制度的束縛,展開了爭奪政治權力的斗爭。于是,維也納三月革命發生了。奧地利王朝的喪鐘敲響了!因此,馬克思講,蒸汽機和機器對反動派來說,是比當時有名的法國革命領導人布朗基等,“更加危險萬分的革命家”。
王:啊!這確實是一個有趣的場面。它生動地說明,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決定力量。有什么樣的生產力,就會有什么樣的生產關系。生產關系的發展和變革,是由生產力的發展和變革決定的。隨著生產關系的改變,上層建筑也必然要相應改變。歷史潮流滾滾向前,不同性質的社會形態由低到高,依次更替,歸根結
底,是由不同性質和發展水平的生產力決定的。
李:不是有人說生產力的發展,一刻也不能離開生產關系的變革嗎?
趙:這是“四人幫”制造的謊言。他們否定生產力對生產關系的決定作用,硬把生產力說成是一種最保守、最消極的因素。事實恰恰相反,生產力是最活躍、最革命的因素。生產力的發展,首先是人們進行生產實踐的直接結果。在生產過程中,人們不斷積累經驗,提高勞動技能,發展科學技術,這就引起生產工具的革新。而新的生產工具的出現,又進一步提高生產者的勞動技能。社會生產活動不能停止,生產力也就總是處在不斷發展和變化之中。當生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原來的生產關系與它不相適應,甚至成為它的桎梏時,生產力就必然會沖破這種束縛,促成生產關系的變革。所以,首先是生產力的發展引起生產關系的變革,然后才是生產關系的變革,反過來進一步促進生產力的發展。
李:但是,奧地利封建勢力的代表梅特涅,最終還是被維也納三月革命推翻的啊!這不還是說明階級斗爭和革命,對社會發展起了決定作用嗎?
趙:不對。小李,你還沒有看到階級斗爭后面的“動因”。當然,我們強調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決定力量,并不是否定革命和階級斗爭的作用。階級斗爭是階級社會發展的直接動力。當舊的生產關系成為生產力發展的桎梏時,反動統治階級為了自身的利益,必然要拚死維護腐朽的生產關系。在這種情況下,生產力怎樣才能沖破舊的生產關系的束縛呢?當然只能靠革命階級采取包括暴力在內的革命手段。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革命是歷史前進的火車頭。但是,階級斗爭的性質和發展程度,是由生產力的發展水平決定的。三月革命固然是梅特涅垮臺的直接原因,但如果沒有蒸汽機進入奧地利,又怎么會出現新興的資產階級和資產階級反對封建主的斗爭呢?又怎么會發生資產階級領導的三月革命呢?
王:是啊!我們不能用暴力革命來解釋社會發展的最終原因。馬克思說:“暴力是每一個孕育著新社會的舊社會的助產婆。”這個比喻生動而確切地說明了暴力革命的作用。沒有助產婆,嬰兒不能順利出生;沒有暴力革命,新的社會制度也不能誕生。但助產婆不能自己憑空造出一個嬰兒來,暴力革命也不能隨意造出一個新的社會。
李:這些我都明白了。不過,到了社會主義社會,人民掌握了政權,可以自覺調整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抓革命,促生產。因此,社會主義社會的發展,就是靠一個革命接著一個革命,這可不可以說革命起決定作用?
趙:不能這么說。生產力起決定作用,這是一個普遍的規律,它同樣適用于社會主義社會。當然,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無產階級能夠自覺堅持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領域的革命。但這決不等于說,可以離開生產力的發展,隨心所欲地制造“革命”。以我國農村生產關系的變革來說。土改以后,農業生產的發展,要求農民組織起來,這才出現了互助合作運動;1958年,由于大規模的發展水利和農田基本建設等,要求進一步擴大集體所有制的規模,于是,出現了公社化運動。但是,這種變革如果超越了生產力的發展水平,也會妨礙生產力的發展。例如,我們人民公社的體制,最初是大隊核算,公社統一負責盈虧。后來發現,這種體制不利于調動社員的積極性,不利于生產力的發展,因而重新確立了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體制。可見,在社會主義條件下,革命同樣是生產力發展的客觀要求,是受生產力發展水平制約的。抓革命、促生產這個方針,是在肯定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決定力量的前提下提出的,是就革命對生產的促進作用這個側面來講的,不能把它理解為可以離開生產力發展的客觀要求,隨心所欲地制造“革命”。“四人幫”宣揚革命不需要受生產力發展的制約,鼓吹所謂“窮過渡”,胡亂取消社員自留地,禁止家庭副業,關閉集市貿易,完全違背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是對生產力的大破壞。由于“四人幫”的流毒尚未肅清,現在有些地方仍然在
這樣做,結果只能是圖虛名而招實禍。
王:是啊!離開了生產力的發展,革命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我們要堅持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在現階段就首先必須大力發展生產力,加速實現四個現代化。
李:可是,我總覺得四個現代化畢竟是搞建設。鞏固無產階級專政,防止資本主義復辟,還得靠革命。因此,我聽有的青年說,寧可生產上得慢一點,也要把反修防修的大事抓好,覺得似乎也有道理。
王:我看,你還沒有從“四人幫”的精神枷鎖中完全解放出來。怎么能把四個現代化,同革命和防止資本主義復辟,看成沒有聯系的兩碼事呢?我們看看事實。二十八年來,當我們的生產發展、人民生活改善時,資產階級的復辟活動就收斂些;當我們的生產停滯、人民生活發生困難時,資產階級的復辟活動就厲害一些。前幾年,由于“四人幫”的干擾破壞,整個國民經濟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那時,資本主義的復辟活動多么猖獗啊!實踐證明,防止資本主義復辟,是同發展生產力分不開的。
趙:小王說得對!實現四個現代化,正是從根本上防止資本主義復辟。高速度發展社會生產力,是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根本表現,也是社會主義最終戰勝資本主義的決定性因素。四個現代化搞得越快越好,資本主義復辟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小。因此,實現四個現代化,就是解決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誰戰勝誰的問題,是新時期最大的政治,是一場極其深刻的革命。這場革命,既然要大幅度地改變目前落后的生產力,也就必然要多方面地改變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要提高集體所有制的公有化程度,改革工業的管理體制,克服那些仍然存在的濃厚的小生產習氣,以及平均主義、因循守舊、家長式作風等舊的觀念形態。這場革命,規模之巨大,變化之廣泛,意義之深遠,都不下于我黨領導的歷次革命,某些方面還要超過。恩格斯曾指出:“日益發展的工業使一切傳統的關系革命化,而這種革命化又促進了人腦的革命化。”近代的產業革命,曾經掃蕩了中世紀的宗法統治和封建思想,“引起了市民社會中的全面變革”。當電力火花即將取代“蒸氣大王”,生產力醞釀著一次更大的革命時,馬克思興奮地說:“經濟革命以后一定要跟著政治革命,因為后者只是前者的表現而已。”可以預料,我們向四個現代化的偉大進軍,也必將極大地促進我國社會主義革命的深入發展。
王:對!生產力的發展,在任何情況下,都只會把社會推向前進,而決不會因此導致社會的倒退。“四人幫”胡說“衛星上天,紅旗落地”,正是企圖用破壞生產力的手段,達到復辟資本主義的目的。
李:高速度發展生產力,實現四個現代化,意義確實非常巨大。但是,用什么辦法來實現呢?我聽到個別青年說:“什么新時期,是走回頭路;是新時期,老辦法!”我也有點犯嘀咕。現在我們的許多做法,是文化大革命中批判過的,這是不是否定文化大革命和倒退呢?
趙:關于這個問題,你可以看看最近有關檢驗真理的標準問題的文章。我覺得,看我們的方針政策是正確還是錯誤,是前進還是倒退,不能看它是否在文化大革命中受過批判。符合客觀實際的批判才是正確的,反之,就是錯誤的。所以,批判沒批判,不是檢驗的標準;檢驗真理的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千百萬人民的實踐。方針、政策正確與否,歸根到底,要看它能不能促進生產力的發展。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四人幫”大搞假左真右,污蔑和破壞按勞分配原則,取消獎金和計件工資,等等。這一套,表面看來,“革命”得很,“前進”得很,但它從根本上違背了客觀經濟規律,造成生產力的大破壞。實踐已經宣判了這是假革命,真倒退。現在,我們恢復過去那些行之有效的方針、政策、辦法,并且根據新的歷史條件,補充、豐富和發展它,這不是倒退,而是撥亂反正,是真正的前進。
李:現在我算懂得了什么是社會發展的決定力量,懂得了四個現代化的偉大意義。
王、李:我們這一代青年要想真正革命,就要為實現四個現代化貢獻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