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天下的教育家吳貽芳

茅廉濤

俗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可是，著名教育家吳貽芳已經愉快地度過了八十八個春秋了。去年，蟹肥菊黃之際，我們曾經訪問過吳老。這位高齡長者身板硬朗，思維敏捷，視、聽力正常，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近，我們又去拜訪吳老。老人家依然那樣神采奕奕，精神煥發。我們告訴吳老：“這次我們受《祝你健康》雜志編輯部的委托，想請您談談健康長壽的‘秘訣”，話音未落，吳老就爽朗地笑了。

“人欲勞于形，百病不能成”

“我哪有什么‘秘訣呢!還是唐代著名醫藥學家孫思邈說得好：‘人欲勞于形，百病不能成。”吳老說：“這是從實踐中總結的經驗，很有道理。”吳老認為：“人總是要衰老、死亡的，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但只要堅持工作和活動，讓身體這部機器的各個部件不停運轉，就可以消除疾病，延緩衰老的過程。戶樞不蠹、流水不腐嘛!”

吳老于1919年大學畢業，踏上了教師的工作崗位。1929年又接任金陵女大校長。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她為教育事業傾注了全副心血。如今，她雖早已離開了講臺，卻仍然擔任南京師范學院名譽院長，還在為教育事業操心。為了替去國外進修的南京師范學院教師爭取獎學金，她親自寫信與國外的親友聯系，給他們落實進修的學校。之后，她又不厭其煩地向即將出國的同志交待注意事項，勉勵他們刻苦學習。去年夏天，吳老還冒著酷暑，視察了南京鼓樓區工讀學校，親自找少年談話。為了青少年一代的健康成長，她老人家可謂殫精竭慮了!

不過，為教育事業操心，僅僅是吳老工作的一部份。吳老現任全國婦聯副主席、全國政協常委、江蘇省副省長、民進中央副主席、民進江蘇省主任委員等多種領導職務。她要參加各種會議，要經常接待來訪的外賓和僑胞，還要處理大量的國內外學生、朋友乃至素不相識者的來信，回答他們提出的各種問題……。這對于年近九旬的老人來說，工作量無疑是很大的。然而，吳老總是愉快而勤奮地工作著。有次，美國一個教育代表團來訪，問到她是否要退休，吳老回答說：“我不愿坐享其成，也從未想到退休，不干工作反而閑得慌。我‘文革期間‘靠邊不能工作，那是迫不得已的。”聽到這里，我們懂了：吳老之所以年高而體健，這是不斷工作、不斷進取所帶來的呵。這，也許就是她延年益壽的“秘訣”吧!

樂觀便是延齡訣

“樂觀便是延年訣，翻笑秦皇妄學仙。”這是吳老的二姨父、著名愛國人士、曾任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陳叔通老人的“養身之道”。吳老一邊吟誦詩句，一邊向我們講解意義，這詩引起了她強烈的共鳴。因為在她的生命長途中，“樂觀”給健康帶來的益處，吳老是深有體會的。

“我沒有孩子的拖累，沒有家庭瑣事的煩惱，這當然是健康長壽的因素，但不是根本的。”吳老坦率地說，“我的情況比較特殊，你們不能完全學我啊。何況，成了家，兒女一大堆照樣健康長壽的婦女不也多得很嗎?”吳老年輕時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沒有結婚，但她并不象某些獨身主義者那樣，而是性格豁達，心胸開闊。幾十年來，當她送走了一批批畢業生，親眼看到下一代的茁壯成長，她總是充滿喜悅，無比欣慰。她說，“一個人的健康往往受情緒制約，精神憂郁悲觀，思想狹窄，就容易致病。惟喜悅者常健康。”在吳老的記憶中，她從未生過大病，只是在一九二一年因患副鼻竇炎在北京協和醫院動過手術。長年來，打針、吃藥幾乎與她是無緣的。

十年浩劫期間，吳老也未能幸免。她的住宅成了當時某組織的“司令部”，她則被驅趕到一間小屋里，孑然一身孤孤單單，但她仍舊對生活充滿了信心。她說，“那些年，大家不都是這樣生活的嗎?氣大傷身，我才不自暴自棄呢!”

粉碎“四人幫”的偉大勝利，使白發老人心花怒放，喜淚盈眶，她感到自己仿佛“年輕了十歲”。當美國密執安大學婦女校友會決定把一九七九年度的“智慧女神獎”授于半世紀前畢業于密大的中國女校長吳貽芳，并邀請她出席授獎大會時，吳老愉快地接受了這一邀請。當年春天，她不顧八十六高齡，不畏路途遙遠，興致勃勃地踏上了赴美的征途。在訪美的兩個月中，吳老不論出席會議、走親訪友、觀光游覽，還是與金陵女大校友歡聚，她都談笑風生，瀟灑自如，風采不減當年。許多當年金陵女大的學生也不勝驚訝，簡直難以相信她們的老校長，已是耄耋之年了。吳老在回憶這次訪問后笑著說：“我就是要在美國亮亮相，讓大家看看我吳貽芳不是活得很好么!”

注重鍛煉身體

當我們問到吳老體育鍛煉的情況，她突然萌發童心，記憶的閘門洞開了。隨著她繪色的敘述，在我們眼前出現了一連串的“鏡頭”：

春光明媚，西子湖畔，陳叔通先生住宅的小花園里，童年時的吳貽芳手握爬竿，一會兒嚓嚓地登上頂端，一會兒刷刷滑下，在竹竿上“豎蜻蜓”，靈活得象個雜技演員。

除夕之夜，爆竹聲聲，外婆家成了孩子們的天下。九歲的吳貽芳和表兄妹在屋子里穿俊奔跑，追逐嬉戲，時而“藏貓貓”，時而在八仙桌肚下翻斤斗，她玩得滿頭大汗，流鼻血不止，竟也毫不在乎。

回憶起這些有趣的往事，吳老開懷大笑起來：“小時候我可真淘氣得很呢!”從兒時起，吳貽芳就對體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后來進了金陵女大，吳貽芳又愛上了打籃球、做體操等體育運動，她做徒手操、啞鈴操可認真呢!直到擔任了校長，吳老一直很重視學生的體育課，低年級每周四課時體操，高年級每周三課時體操是不能少的，每年學校還要舉行一次全校運動會。吳老語重心長地說：“青年正處在長身體時期，生機旺，發育快，變化多，加強體育鍛煉，可以使肌肉、骨骼、內臟、神經系統各方面得到健康發展，為壯年、老年的健康下打良好的基礎。”吳老自己就是在青年時打下良好的基礎的。她長年住在學校，和學生一起生活，起居有規律；吃不挑食，盡可能攝取各種營養成分；穿不講究，床上的那條絲棉被已用了幾十年，冬天臥室里也從不生火取暖；又沒有吸煙、喝酒等不良嗜好。所以，如今她雖已八十八歲高齡，除了心臟有點雜音、視力有所減弱外，幾乎沒有什么大病。

“不過，年齡畢竟不饒人哪!”吳老告訴我們，前些年她每天早晨起床后還能在庭院里伸伸胳膊，踢踢腿腳，彎彎腰，散散步，使全身關節得到活動。她還能從傅厚崗步行幾百米到鼓樓理發廳洗頭、理發。近兩年來，腿腳不靈便，難以單獨行動了。于是，老人又找到了新的“養身之道”：她喜歡看話劇、電影，也喜歡聽獨唱、小提琴獨奏，她也愛欣賞字畫，會客廳墻壁四周懸掛著陳叔通老先生親筆書贈的條幅，清代畫家作的山水畫；最近她又對花發生了濃厚興趣，客廳里“杜鵑花”、“仙客來”爭妍斗艷，煞是好看。吳老一邊向我們講起這些花的名稱、習性和栽培技術，一邊興致勃勃地說：“一個人的愛好也是一種精神寄托，有時可以使你消除煩惱和寂寞，陶冶性情，倍添無窮的生活樂趣。”是啊，吳老一生生活有目的，精神有寄托，這大概就是她的長壽秘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