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專心·意志

鄧加榮

15年前，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中學生找到天津市和平區文化館，要求參加該區的文藝宣傳隊。主考人是一個同樣年齡的女中學生，叫張佩君。她讓他唱兩首歌。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樸實沉靜的陌生男同學音量卻很大，在他那粗獷質樸的歌聲里蘊藏著某種閃光的素質，一下子就把她吸引住了。她以宣傳隊隊長的身份接受他參加宣傳隊。兩個人都沒有料到，后來他們的命運會發生那么密切的聯系。而這次簡單的“考試”，竟然成了蔣大為藝術生涯的開端。

中學時代，蔣大為更喜愛的是美術和體育。他是天津十六中的體育尖子，百米冠軍，區賽獲獎者。1966年高中畢業，他立志當畫家，報考了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可惜報名后不久，所有的學校都停課鬧革命了。他不得不根據當時的客觀條件，對自己的興趣和精力進行了新的排列組合，參加了文藝宣傳隊。通過演出實踐，在能歌善舞的張佩君的影響下，蔣大為越來越喜歡唱歌了。他的良好歌唱素質很快為人們注意。不久，他的演唱節目便開始出現在天津電臺和電視臺。

然而，天生的素質并不就等于藝術。素質，只是材料；藝術，則是勞動的結晶。法國藝術大師羅丹說過：“要有耐心，不要依靠靈感。靈感是不存在的。藝術家的優良品質，無非是智慧、專心、真摯、意志。”蔣大為走向歌壇的歷程，充分印證了這一點。

1968年，蔣大為和張佩君一道，到內蒙插隊。在農活間隙，他們把一支支優美的歌唱給青山，唱給綠野，唱給周圍的鄉親們。鄉親們高興地說：“快聽，活電臺又廣播了！”有什么婚迎喜慶，鄉親們都要請他們去演唱。方圓幾十里都知道，歸流河畔飛來一對會唱的鴿子。可是，蔣大為并沒有因此而滿足，他利用每個冬天回家探親的機會，向天津的一位聲樂教師學習科學發聲的基本方法。

1970年，吉林省森林警察部隊文藝宣傳隊發現了蔣大為和張佩君這兩棵藝術新苗。從此，他們走上了專業文藝工作者的道路。后來成為蔣大為妻子的張佩君說：“在我的記憶里，蔣大為只有從這個時候起，才不穿帶補丁的衣服了！”他穿上綠色的軍裝，在長白山林和松花江畔到處演唱。藝術的實踐和雄偉的大自然景色，擴展了他的眼界，他的生活，也擴展了他聲音的內涵。但他知道，要真正成才，還要通過孜孜不倦的學習。他拜吉林藝術學院的高慧菊同志為師，一有時間便去求教。那時，長春街頭很不安定，他有時學習得很晚，就請團里一位演雜技的大力士“保鏢”。高老師對虛心求教的蔣大為一片誠心。她常說，一個歌唱家首先應當是自己民族的歌手，在吐字、發聲和韻味上要體現出我們民族的特點來，但不能滿足于此，還要學習和借鑒國外一切好的東西。可那時候，唱外國歌是會遭到批判的。師生兩人不得不躲進斗室，緊閉門窗，偷偷地教，偷偷地學。不敢唱歌詞，就用咿咿呀呀的虛字來代替。盛夏，屋里悶得透不過氣來，汗水濕透了衣衫。蔣大為頑強認真地練唱老師指定的曲目，一首歌、有時甚至某一個音，都要反復練唱幾十遍。

蔣大為脫穎而出，是在1974年為電影《青松嶺》配唱插曲的時候。他那嘹亮道勁的歌聲，隨著山谷清脆的鞭響，帶著濃郁的鄉土氣，緊緊抓住了觀眾。以后，他又為不少影片配唱了插曲，并且參加了1975年的全國獨唱獨奏調演。蔣大為以自己聲情并茂、富有獨特色彩的演唱，贏得了聽眾，也引起音樂界的注意。1975年底，他被調到中央民族歌舞團擔任演員。

進京后，蔣大為在聲樂藝術上給自己提出了更高的標準。他把許多音樂界的老前輩和有造詣的歌唱家當作自己的良師益友，演出后如有機會總要認真聽取他們的意見。為了加強各方面的素養，他還練習寫詞、譜曲、，繪畫。他雖已成名，卻仍然在一點一滴地積累著、探索著、前進著。他自己作詞、譜曲、演唱的《駿馬奔馳保邊疆》一歌，可以說是他十年積累的一個結晶。1979年3月，他到廣西前線慰問，沿途聽了許多軍民魚水情深的故事。他很激動，創作的欲望撞擊著他，一個躍馬揚鞭的騎兵戰士的形象漸漸在他腦海里形成。這首歌用了蒙族音樂的旋律，伴奏歡快熱烈，間或可以聽到噠噠的馬蹄聲，而演唱則非常抒情、遼闊、雄健，形成緊拉慢唱的效果。它十分鮮明地描繪出一個心腸火熱、感情樸實、豪邁、警惕、穩健的騎兵戰士的形象。這首歌一經演唱，立刻受到聽眾的熱烈歡迎，很快就在青年中廣為傳唱。

“啊！牡丹，百花叢中最鮮艷。啊！牡丹，眾香國里最壯觀……”《牡丹之歌》是蔣大為配唱，很為群眾喜愛的又一首電影歌曲。透過瑰麗的畫面，傳出清亮、甜美、深情的歌聲，帶著美好的憧憬和熱切的神思，直叩人們心靈的門扉。

憑著智慧、專心、真摯和意志，蔣大為在音樂藝術上已經闖出路子，建立起自己的風格。作為一個有著比較全面的表現能力的男高音歌唱家，他不但為國內聽眾喜愛，也開始為國外觀眾所熟悉。最近，他隨中國民族歌舞團到日本進行了訪問演出，這是他第三次訪問日本。蔣大為今年34歲，正是大有作為的年華，又適逢這樣一個大有作為的春天。我們祝愿他，花開更鮮艷，更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