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創者的腳步咚咚

全立芳

黑夜，冰雪皚皚的長白山區，寒風呼嘯，時而傳來幾聲野獸的吼叫，令人毛骨悚然。已是晚九點多了，吉林省通化縣三棵榆樹公社新上任的團委書記麻俊寶摸黑走了29里山路，敲開了一個團員的家門：“請問你們大隊團支部書記……”“可能是張某某吧。”他又找到張某某，對方說：“我代過兩天，你找姓徐的吧。”姓徐的卻說：“我早不干了。”最后，麻俊寶找到了黨支部，商定盡快把團的班子建起來。

一串開創的足跡

麻俊寶召集第一次大隊團干部會，11個大隊只來了3個人。全公社三千多名青年中，有六百多名團員，其中四百多名已超齡。有的大隊六年沒發展過一個團員，團員沒處交團費。麻俊寶看著身邊的3位團干部，堅定地說：“現在需要的是信心和干勁……”他決心在這個新的崗位上奮斗一番。從此，白天，他去包點的隊抓聯產計酬責任制。晚上，他去各大隊熟悉團的工作。有時往返80里路，回來天都快亮了。一個月間，百里山路，11個大隊他跑了個遍。歷年積壓的一千三百多份團員檔案落滿了灰塵，他夜以繼日進行清理，重新登記造冊。

4月下旬，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公社的團組織開始“復蘇”了。公社大街上，拄拐杖的老人和抱小孩的婦女在看熱鬧。人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10輛汽車、拖拉機，掛著團旗，載著三百多名團員浩浩蕩蕩地駛向公社的門戶—歡喜嶺。一百多名新團員在團旗下莊嚴宣誓。一棵棵入團紀念樹在嶺上扎下了根。僅一天工夫，荒山禿嶺上出現了一片40畝的人工林。誰能相信，前幾天有的部門花3塊錢一個工雇人還雇不來，共青團員們卻在這里灑下了青春的汗水。

太陽落山了，夜幕籠罩著大地。往日寂靜的山村變得熱鬧起來。在新立大隊寬敞的青年文化室里，新制的乒乓球臺散發著松木的芳香，頭頂的大吊燈雪亮，“大三洋”收錄機、電唱機等往中間一放，青年們樂得直蹦高。麻俊寶上任后，在抓團的班子建設同時，還著重抓了團的活動經費田和青年文化室的建設。全社今年種經費田林（苗圃）137畝，收入可達一萬多元。在公社和各大隊支持下，今年共建青年文化室33個，總面積達一千三百多平方米。為文化室購置的電視機、錄音機、電影放映機等共達42臺，價值兩萬多元。過去青年怕天黑，寂寞無聊悶得慌。如今他們在青年文化室里看電視、甩撲克、打乒乓……冬去春來，這一年多的甘苦，在麻俊寶的眼里，算是剛剛開個頭。

一身“發財”的本事

一臺一百多斤重的電動機被一個人用嘴叼著繞院走了一圈，圍觀的社員驚得目瞪口呆。這個“大力士”不是別人，正是麻俊寶。他身上究竟有多大的力氣，誰也估不透。人們只知道他干起活來，一頓飯能吃8碗，200斤麻袋夾起來就走。6個青年刨一天的草炭，他一個人頂了。40個人準備挖一天的3,800棵3年生楊樹苗，他一個人不到一天用手全部拔完。窯場壓磚填泥是個累活，4個人分兩組輪班干一天出坯9千塊。他一個人頂4個人干，一天出坯1萬5千塊。一塊坯按7斤重計算，他一天負重52噸半，接連五六天，負重達3百噸。全公社沒有一個年輕人敢與他叫號的。他養蜂、種參、栽天麻，對農副業生產也很有研究，他在青年文化室講農業課，青年們聽得入了迷。有人說，要是我是麻俊寶，這幾年早發財了，樓房也早蓋起來了。

來到致富大門口的麻俊寶的家，一間低矮的草房門口，年近七十的二老在喂豬。屋里，除了對面炕上掛的“全國新長征突擊手”和省、地、縣“新長征突擊手標兵”及“優秀團干部”等鏡框在閃光外，幾乎沒有閃亮的物品。去年一年他管磚窯，不少人勸他，人家管磚窯，不用一年房子蓋起來了，你都28歲了，弟弟年齡也大了，乘機弄點磚蓋3間房吧。可是他連半塊磚都沒往家拿。家里房子的木頭朽了，塌了一間，他也顧不上修理。拖了幾個月，許多青年看不下去，主動來幫忙才修上。前年他種了一塊十來畝地的苗圃，每年收入一千多元，誰見了都說這是塊發家致富的寶地。可是他卻把這塊地作為團的活動經費基地，每年收入全歸團組織了。隊里一個小孩因經濟困難中途退學了，他掏出50元，支持孩子繼續上學。他出差到吉林遇到一位安圖縣的女工，丟了錢包回不了家。他掏出錢包留下自己的路費，剩下的錢和糧票全都給了那位女工。麻俊寶說：“活著光為自己發財就沒有意義了。”

一片助人的丹心

去年春天，下排三隊插秧時，水壕被一堆木材堵死，下不來水。隊里花錢雇30個人挖，沒人肯干。可是第二天，清亮亮的水流到了社員的承包地里。幾個起得早的社員發現，是麻俊寶一個人干了一個通宵搬走了20立方米木材，挖通了水壕。秋天打場時，社員們都說：“今年吃大米飯可不能忘了麻俊寶啊！”

去年夏天，一連下了幾天的大雨，溝滿壕平。家家院子里都灌滿了水，土坯砌的墻經不起水泡，人們正在犯愁。半夜，有人聽到屋外有動靜，推門一看，一個人在風雨中挖排水溝，又是麻俊寶！天亮時，雨仍在下，但屯東至屯西，各家院子的水都退了。

附近大隊飼養場失火，麻俊寶給在場的青年分了工，自己澆濕了衣服沖進火海。“轟”的一聲巨響，房子燒落架了。“麻俊寶，麻俊寶……”青年們呼喚他，婦女、老人在抹淚。麻俊寶被擠在墻根動不了了。青年們不顧一切地沖進去把他拽了出來。公社山林、社員家失火，沖在最前面救火的總是麻俊寶。

他家就住在公路附近，有汽車在公路上發生故障，他總是熱情幫忙。一個大雨滂沱的深夜，一輛拉著蜂箱的車，找不到卸車的地方，司機不愿再走了。養蜂人急得幾乎要哭出來，正好遇到麻俊寶，他把車領到溝里大隊，又與隊里協商幫忙卸了車。養蜂人見他淋得透濕，決意要留他一宿，好好謝謝他。但他只是爽朗地一笑，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中消失了。

一腔盡職的衷腸

三棵榆樹公社的團員青年說起麻俊寶，沒有一個不佩服的。青年們說：“過去報紙上宣傳的先進人物，離得遠，我們有時還信不著。現在，麻俊寶就在我們身邊，我們親眼看到了世界上就是真有這樣公而忘私的人。”麻俊寶以自己的行動贏得了青年的信任和尊敬。一天晚上，下排七隊開青年大會，風雨交加，有人擔心麻俊寶來不了。但是大多數人相信他一定會來的。果然，他來了，帶著一身泥水。這個隊的隊長兼團支部書記葛玉奇不想當團干部了。一天，麻俊寶正找他談心，突然發現幾百米遠的地方一輛拖拉機從橋上翻到河里。麻俊寶趟過帶著冰碴的河水，與葛玉奇一起把駕駛員救了出來。葛玉奇看著這位新上任的團委書記，心想，跟著這樣的人干工作痛快，他答應繼續干了。去年搞大包干，葛玉奇想不通，覺得團員是為共產主義奮斗的，鬧了半天去搞個人的包產到戶，這個團干部沒法當了。麻俊寶問他：“過去喝大鍋粥，搞平均主義，窮得叮當響，這是不是我們要建設的社會主義？搞大包干，勤勞致富，個人、集體、國家都富了，說明政策對頭，團員的模范帶頭作用首先應該體現在帶頭執行黨的政策上。”葛玉奇想通了，帶領青年、社員搞大包干。秋天打完場一過秤，青年們樂得合不攏嘴。糧食總產量47萬斤，比歷史最高產量還多了五萬多斤。

麻俊寶到公社后，林業站要招4名護林員，好多人挖門盜洞想占這個肥缺。麻俊寶堅持原則，向林業站推薦了四名表現突出的團員青年，林業站使用后十分滿意。社辦企業要人，麻俊寶推薦了一名家庭生活困難表現又好的女青年進了廠。公社中心校缺大隊輔導員，他又推薦了一名工作熱心、有水平的青年當了輔導員。他與青年們上山砍干桿，有個青年誤把鞠殿棟的桿子扛下山了，以打架出名的小鞠火了，一手拿鐮刀一手提斧子追問扛桿的，誰也不敢吱聲。麻俊寶說：“對不起，我扛錯了。”小鞠舉著斧子的手軟了下來。中午小麻把干糧給他烤好，邊吃邊嘮。經過多次引導和教育，小鞠變了，被評為縣里新長征突擊手。麻俊寶與三百多名青年談過心，與兩百多名青年交了知心朋友，他幫助的幾十名后進青年有了轉變。去年深秋，公社林業站的100萬棵紅松苗要凍在地里，林業站長急得團團轉。他以每棵8厘的價錢雇人起苗，沒人理會。當時正值莊稼活最緊的時候，各人承包地里的糧食也都要搶回來。站長想起了麻俊寶，連忙向他求援。經黨委批準，麻俊寶動員團員起樹苗。團員們聽說麻俊寶來電話了，紛紛集合起隊伍。麻俊寶帶領兩百多名團員奮戰3天，冒雨把紅松苗全部起了出來。

麻俊寶，這個置身在“后備軍”前沿陣地的指揮員，話語不多，官職不大。卻有一舉調遣、指揮成百上千人的神奇之力。這是因為他盡其職謀其政。團員、青年自豪地感到，聚到麻俊寶的身邊，便是加入了開創者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