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聲樂藝術的后來人

于慶新

“電視臺播放了你的演唱，沒想到我們國家民族聲樂還有你這樣的后來人。”一封封熱情洋溢的群眾來信，從祖國四方飛向中國音樂學院。這些來信所贊揚的，就是擅長演唱民族民間風格歌曲的山東姑娘彭麗媛。

一個19歲的姑娘，學習唱歌只有短短的四年，近三年來，卻幾乎一直生活在頻頻不斷的贊譽聲和掌聲中。榮譽，曾毀掉過多少天才，而小彭卻沒有被沖昏頭腦。她說：“我在民族聲樂藝術的道路上剛剛起步，在歌唱技巧、藝術修養等各方面還很不成熟，還需要大家的幫助和自己刻苦地學習。”她正是憑著這種不驕不躁、孜孜以求的精神，在民族聲樂藝術的道路上迅速成長起來。

天才、勤奮和時機，這是人們在事業上得以成功所不可缺少的三個條件。小彭是幸運者，時逢祖國春回大地的美好年月開始了藝術生涯。1978年春，15歲的彭麗媛考進了朝思暮想的山東省藝術學校，并得到山東著名歌唱家王音璇的悉心指導。小彭有著令人羨慕的天賦—純凈、清亮的歌喉和良好的音樂感。然而，沒有嫻熟的歌唱技巧和豐富的藝術修養，再好的嗓子也難以唱出動人心弦的歌聲。在天賦、勤奮和時機中，起決定作用的乃是勤奮。正如高爾基所說：“人的天賦就象火花，它既可以熄滅，也可以燃燒起來。而促使它燃燒成熊熊大火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勞動，再勞動。”小彭懂得這個道理，她說：“我不靠什么小聰明，只靠刻苦地學習。”當時，她是班里年齡最小的學生，然而老師很快就發現，這是個格外用功的學生。在主課學習上，她認真接受王音璇老師的指導，將民間唱法與西洋唱法科學地結合起來，刻苦地訓練自己的聲音；在副課和文化課的學習上，她象坐在豐盛的筵席面前那樣，貪婪地吸取著營養。在校期間，她曾兩次代表學校參加全省的文藝匯演，并且獲得了優秀獎。

這最初的學習生活，不僅奠定了她的演唱風格，也養成了她對學習、對藝術一絲不茍的嚴謹作風。在她的筆記本上，工工整整地記錄著王老師這樣一行話：“無論對專家，還是對普通群眾，演出都要認真，這才不辜負藝術。”幾年來，小彭一直銘記著老師的教導，無論是在國內外富麗堂皇的劇場，還是在只有幾十名煤礦工人席地而坐的空場，她都如一地全神貫注地演唱，演出后都要認真地總結。

1980年，是在小彭的生活道路上閃耀著光彩的一年。“全國民族民間唱法獨唱二重唱會演”在京舉行，新老歌唱家濟濟一堂。在那萬桿綠竹中間，她象一棵剛剛破土而出的幼芽，顯得稚嫩。然而，她那具有鮮明民族風格和濃郁地方色彩的歌唱，卻蘊藏著勃勃的生機，令人耳目一新。專家們和廣大觀眾交口稱贊，一致認為她是一位富有遠大前途的民歌新手。幾乎在會演剛一結束，小彭就被選定作為中國人民的友好使者，到北歐六國去訪問演出。當時只有17歲的山東姑娘的歌聲，飛向了全國，也飛向了遙遠的異邦。

1981年春，在組織的關懷下，彭麗媛來到北京中國音樂學院進修。從此，她的生活又掀開了新的一頁。來到學院以后，是保持自己的風格，繼續走民族聲樂藝術的道路，還是放棄自己的風格，完全照搬西洋傳統唱法？問題尖銳地擺在小彭的面前。有的人認為，唱民歌的不能去學西洋唱法；也有人說，西洋唱法加上中國字就是民族唱法。而金鐵林老師則要求小彭：在保持原來風格的基礎上，繼續走將民間唱法與西洋唱法相結合的路子，創造出既有時代感，又有民族特色的獨特風格。小彭深知，這種“兩結合”的民族聲樂學派，目前還很不完善，很不成熟，有待我們繼續探索。任務是艱巨的。不過，小彭喜歡這句格言：“事業上的雄心是至高無上的，它是達到一切高峰的基礎。”

金鐵林老師為小彭的成長傾注了心血。他根據小彭存在的弱點，制定出一個循序漸進的分階段的訓練計劃。小彭按金老師為她選定的練習曲，由短到長，由慢到快，一字一音地練習。每次下課，她都將老師的要求一一記在筆記本上。幾年來，她已經養成勤于動筆的好習慣。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記著她的學習心得和大家的批評意見。每次演出后，她都把所聽到的各種批評意見記下來。其中，有同臺演出的老前輩的熱心指教，有伴奏老師的尖銳批評，也有普通聽眾坦率的議論。虛心和好學，使小彭的演唱有了明顯的進步，聲音比過去松弛、通暢，音色更加圓潤和統一。她的演唱曲目也隨之擴大了，除了山東民歌外，還掌握了一些其他地區的民歌、創作歌曲和外國歌曲。

小彭和許多渴求真理的青年一樣，也有一本手抄的名人名言錄。貝多芬的“音樂應當使人類的精神進發出火花”，是她最喜歡的格言之一。她常想：我的歌聲也應該打動人的心弦，使人的精神迸發出火花。為此，一個歌唱演員必須有精湛的表演技巧和廣泛深入的文化藝術修養。她刻苦努力地學習著，除了聲樂主課外，在樂理、鋼琴、表演等副課上也很用功，她還選修了作為進修生的免修課—一文藝概論和中國古典文學。老師們說：小彭是把副課當主課來學習的。她用釘子精神去擠時間。中午，別人午睡了，她利用琴房的空閑來學習；晚上，別人去看電視了，她卻在閱讀古典名著或背誦古典詩詞。她也沒有忽視形體鍛煉，為了增強體質，她還經常游泳，參加了學校的游泳比賽。老師們滿意地看到，隨著文化藝術修養的豐富，她提高了對歌曲的理解力和表現力，她的演唱感情更加內在，表演也更恰如其分了。

當人們聆聽著彭麗媛那悅耳的歌聲時，誰可曾想到，那短短的幾分鐘的歌曲，凝聚著姑娘的多少心血。一曲山東民歌《包楞調》，她字字句句地精雕細琢了三年，這才在音準、節奏、音色以及其他藝術處理上基本達到了老師的要求，并且唱出了明快、灑脫的特點。三年前，當王音璇老師教她唱這首歌時，小姑娘還曾經為這首歌的難唱而暗暗流過淚。不過，她并沒有就此卻步，倒是連走路時間也用去琢磨和體會這首歌的唱法。在彭麗媛經常演唱的曲目中，有幾首由群眾所熟悉的歌唱家演唱過，歌劇《小二黑結婚》選曲《清粼粼的水來藍瑩瑩的天》，就是著名歌唱家郭蘭英的保留曲目。小彭這個初生之犢，在兩年前大膽選擇了這個曲目。開始練唱后，她才發現這首歌相當長，在風格掌握和人物心理的刻劃上，難度也很大。不過，在藝術上，小彭是個倔強的姑娘，她不肯知難而退。在她耳邊，不斷回響著民族音樂藝術家李波、郭蘭英對她講的親切話語：“我們民族聲樂藝術后繼有人了！”經過艱苦的努力學習，她演唱的這首歌終于受到聽眾的歡迎，但小彭自己并不滿意，她又到歌劇院去尋師求教，從人物心理到每個樂句、每個細小的裝飾音都重新進行了細致的推敲。

在今天民族聲樂藝術的發展中，彭麗媛是一位迅速贏得了廣大聽眾的后來者。她生氣勃勃、勤奮扎實、虛心好學，正在穩步前進著。我們熱切期待，她能不斷地唱出更美好的歌，成長為一個人民的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