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箋疏》糾謬

樂　聞

《世說新語箋疏》是余嘉錫先生晚年“最為勞瘁”的力作。該書網(wǎng)羅今古，掎摭利病，為研讀《世說新語》并了解魏晉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時代特點，提供了豐富而翔實的史料。周祖謨、余淑宜先生就三部批校本，前后披尋，屢經(jīng)撮錄，終于使這部巨著得以問世，猗歟盛哉！筆者在拜讀之余，凡于標點有所未安者，竟忘自谫陋，隨文札記，然未敢自是。我常想，象這樣一部數(shù)十萬字的古籍，整理標點要涉及文字訓(xùn)詁、典章制度、歷史地理、天文歷算等多方面知識，偶有舛誤，實在難免；但又不能否認，該書整理確也有不少由于草率粗疏造成的“硬傷”，諸如人名、書名、引文等標點符號尚存在許多疑誤，令讀者甚感惋惜。譬如：

(1)“張漢紀曰：淑有八子。”(第7頁)按：“漢紀”是指張所作《后漢紀》，見《隋書·經(jīng)籍志》。故應(yīng)標作“張漢紀”。

(2)“至慈明以為公旦所作，則毛詩無文，疑出三家詩遺說。”(第63頁)按：稽諸書目，未見有《三家詩遺說》，知此非書名，而是指“齊、魯、韓”三家詩遺散之說，因此不應(yīng)標專名線。

(3)“寶實良史，必不阿所好，剿襲蔡洪之辭以為譚語。”(第84頁)按：史無“襲蔡洪”其人。“襲”下不應(yīng)標識專名線。寶指干寶，譚指華譚。蔡洪，晉吳郡人。此句是指干寶襲用蔡洪之語入《晉紀》。

(4)“嘗算渾天不合，諸弟子莫能解。”(第189頁)按：渾天，非書名，而是古代解釋天體的一種學(xué)說。《宋書·天文志》：“言天者有三家，一曰宣夜，二曰蓋天，三曰渾天。”因此，“渾天”不應(yīng)標識專名線。

(5)“袁宏紀云建安三年……袁紀以為三年者是。”(第190頁)按：“袁宏紀”或“袁紀”都是指袁宏《后漢紀》，放應(yīng)標作“袁宏紀”和“袁紀”為是。

(6)“擯闕里之典經(jīng)，習(xí)正始之余論。”(第191頁)按：闕里，地名。相傳為孔子授徒之所，后來稱孔子故里為闕里，故此二字應(yīng)標專名線。第451頁箋引《晉書·儒林傳》，“闕里”二字仍漏標專名線。

(7)“才性四本，聲無哀樂，皆言家口實。”(第195頁)按：“才性四本”指鍾會所撰《四本論》，論才性之同異合離。標書名線，是。而“聲無哀樂”也是文章篇名，為嵇康所作，未標書名號，誤也。

(8)“弼兄宏字正宗亦撰易義。”(第198頁)按：根據(jù)《經(jīng)典釋文序錄》，《易義》乃王宏所撰，因此，書名線當標全。同樣，第207頁：“向秀……為易義”，也應(yīng)標作“為易義”為是。

(9)“向檢虛實，定得一百四十六人。”(第215頁)按：此指劉向撰《列仙傳》。向，指劉向，應(yīng)加專名線。第475頁：“言非圣人，不能無過，意譏贊述之徒。”此“述”是人名，指王述，故應(yīng)加專名線。

(10)“文選五君詠注引顧愷之嵇康贊。”(第346頁)按：依此標識，或以為顧、嵇合寫贊文。但倆人相去數(shù)十年，何由合作？當標作“顧愷之嵇康贊”云云。第460頁箋引顧愷之《嵇康贊》也誤標作“顧愷之嵇康贊。”

(11)“施注蘇詩卷七”云云。(第465頁)按：“施注蘇詩”為常見之書，施元之注，邵長蘅、李必恒補。顯然，應(yīng)標識書名線。

(12)“故晉書及孫焯與庚亮。”(第467頁)按：當標作“孫焯與庚亮。”同頁：“據(jù)焯與亮”標識亦誤。

(13)“魯君子左丘明因孔子史記具論其語，成左氏春秋。”(第544頁)按：“史記”泛指史書，不應(yīng)標識書名線。另外，此是節(jié)引《史記·十二諸侯年表》，整理者未核原書，籠統(tǒng)用一引號，顯誤。同樣，第546頁虞和《論書表》，第665頁《史記·項羽本紀》，第668頁《漢書·匈奴傳》等，都是節(jié)引或概述原文，但標點者都誤以為原文，而草率地施用引號。

(14)“庚肩吾書品：‘桓玄，敬道，品在中上。論曰：季琰、桓玄，筋力俱駿。”(第547頁)按：敬道，乃桓玄的字，當連標專名線，否則，讀者誤以為二人。另外，“桓玄敬道，品在中上”乃是余氏按語，非《書品》原文，引號大誤。

(15)“案濤行狀，濤以景元二年除吏部郎。”(第652頁)按：“濤行狀”是書名，應(yīng)加書名線。

(16)“世稱李夫人訓(xùn)。”(第683頁)按：本書《賢媛》云：“賈充妻李氏作女訓(xùn)行于世”。此“李夫人訓(xùn)”或即是同書而異名，故應(yīng)加書名線。

(17)“漢章帝時，零陵文學(xué)史奚景于泠道舜詞下得玉津。”(第704頁)按：史無“史奚景”其人。“史”下不應(yīng)標專名線。

(18)“任淵山谷內(nèi)集注。”(第708頁)按：應(yīng)標作“任淵山谷內(nèi)集注。”

(19)“臣松之案：頭責子羽曰。”(第785頁)按：“頭責子羽”是張敏所撰的一篇立意尖新的奇文，故應(yīng)加書名線。

(20)“林國贊三國志裴注述”。(第896頁)按：應(yīng)標作“林國贊三國志裴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