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
我的手頭有一本書《富饒的貧困》。書中對“落后”下了這樣的定義:不是產值的低下,收入的微薄,而是人的素質差。初讀這句話,覺得有一定道理。今天重讀至此,不禁心潮翻滾、感觸萬千,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1986年貴州大事記上多了一個新名稱:扶貧工作隊。作為親身體驗了這一名稱內涵和外延的幸運者,我忘不了初到農村時,基層干部和群眾那猜疑、驚奇的目光和分別時那震耳欲聾的鞭炮和熱淚滾滾的擁抱。
看著12萬元發愣
威寧縣鹽倉區具有悠久的煉鋅歷史,資源也很豐富,發展精鋅冶煉基礎很好。若年產1000噸以上,該區6000多戶農家就可戶均增收100多元。省財政廳一位領導同志聞訊前往該區了解情況。不想到區里時,區負責同志正在下象棋。面對“你們目前生產能力有多大?有什么困難?今后準備怎樣發展?”等問題,區領導竟然吞吞吐吐半天不知所云。龍場區交通不便,盛產的幾十萬斤核桃和桃子賣不出去。為此,上級撥款12萬元用于修路,可區鄉兩級領導竟無一人敢主動出來牽頭負責,當地農民也不愿出工出力。只好從外面找勞力。
對送上門口的致富之路竟報以一副如此麻木冷漠的面孔,我不由打了個問號。
20張沒填的表
農村實行承包責任制后,富余勞力也隨之出現。省扶貧工作隊一隊員到貴陽勞動介紹所聯系了20個“家庭服務員”名額,待遇是月工資28元左右,包吃包住。然而動員再三,卻無一個愿去。一位前區委書記,現在的巡視員一語挑明:“去服侍人?我寧愿讓娃娃去挑大糞、啃洋芋,也不叫她干這丟人的活。”
有個四川農民挑擔走村串寨收破爛,當地農民譏笑,甚至唆狗咬他。你告訴他們這也是生財之道,他們卻說:“連女人的破鞋都要?丟臉!”
一邊哀窮,一邊自得其“樂”
牛棚區牛棚鎮搞基建,考慮到當地有個村很貧窮,又沒有外出找活干的經驗,政府便把挖土方的工程照顧給他們,每立方工價2.50元。可村民們不干,說:這么累,錢又少,還不如在家圍著火塘吃洋芋,唱山歌舒服!
某單位到了一車煤,叫旁邊幾個閑坐的農民卸煤掙幾塊錢。“我們有事。”幾個農民拒絕道。但他們又一直站在旁邊看著別人卸完煤才四散離去。你問他們為何閑站半天不出點力掙錢?他們自得地說:“玩起來舒服。”
“我們窮啊!”大多數農民一邊哀嘆一邊自得其樂地守著罐罐茶,啃著烤洋芋,抽著“經濟”“向陽花”煙,人畜蝸居在矮小陰暗的士壘房里消磨時光。他們顯得那么滿足、舒服,我不禁對他們所謂的“舒服”又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我的看法
前面所講的區鄉干部,他們本該帶領群眾脫貧致富,然而思想認識如此模糊,政治素質如此低下,根本談不上什么時間觀念、效益觀念、管理藝術。難怪有些業務部門提起搞鄉鎮企業就搖頭。
再看看貧困地區的村民吧。人們常稱他們“勤勞,善良”。我卻感到,善良確實,勤勞則未必!不要以為家庭承包責任制后,農民的手腳就放開了,就會很快富起來。殊不知,家庭的狹小天地更束縛了農民與外界的接觸,限制了他們的視野。大多數農民是不愿再過貧窮落后的日子了,他們盼望富裕。問題的關鍵是,多年形成的舊觀念、舊習慣,以及他們的“共產黨不會讓人餓死”這一對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片面理解,使他們養成了等、靠、要的惰性。
要脫貧致富,就得先提高貧困地區人們的素質!
想到這里,我的思緒產生了跳躍。《富饒的貧困》不僅是寫給落后地區人們看的,即便是在大城市中不也存在這種“落后”現象嗎?編后:這篇文章不是作為“讀書筆談”的范文而發的,但該文注重理論聯系實際,注重剖析社會問題,是十分可取的。換句話說,我們希望來稿切忌空泛。
編后:這篇文章不是作為“讀書筆談”的范文而發的,但該文注重理論聯系實際,注重剖析社會問題,是十分可取的。換句話說,我們希望來稿切忌空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