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雷
大學生問題的爆發可以說醞釀很久了。自1985年以來,“孤獨、迷茫、苦悶、彷徨”成了大學生的口頭禪和代名詞。這一問題形成的原因很多,但我想單獨談談心理高度。
1977年以來中國日益高漲的高考之潮的沖擊,使當今中國這批20來歲的年輕人過去的經歷中最大事件,不是生命的壯大和經驗的成熟,而是考大學。遺憾的是沒有人是在真正地選擇自已,他們對前路是無知的。大學只是這些孜孜學子心中虛幻而神圣的伊甸園。社會現象加之各種輿論使得考大學成為上上之途,潛意識中便升起一種高度感。一旦登臨,便會發現其普通和最初選擇的茫然。
中國的孩子能夠真正懂得生活的意義者極少極少,因為缺乏獨立性。他們寧愿將一切交給學校,而不做自我選擇。學生們入校后仍被視為天之驕子,受到輿論的抬高,以至于他們隔離了社會生活,無法自視。他們一方面在學校打牌下棋睡大覺,另一方面卻又在家中被親朋好友夸獎和羨慕。他們整學期地對付考試然后盼放假再盼開學,決非利用4年的寶貴時光完善發展自己。理想被現實粉碎必是最沉重的打擊。在這樣的困境中就只有不理解和茫然感始終相伴隨。他們心中的偶像不再完整,對社會的信任感不得不換成一種調侃的處世態度。這皆是與心理高度有著最密切的關系。
1987年夏天,中國大地上掀起一股“大學生社會實踐和調查”的熱潮。這是中國的書生們第一次走出課堂。然而確切地說這次聯合行動真正收獲者卻寥寥無幾,游山玩水者有之,結交幾個朋友者有之。雖然這不在多數,但不正是有許多學生調查結束連份報告也沒有嗎?這種求理解的行動實際上暗示了社會與學校間的隔離感。
然而,面對社會現實,尤其是面對這場偉大的變革,面對西方思潮的涌入,面對正在深入探討的“社會主義”,以及面對自己一旦分配之后的未來,都給學生們的心理高度予以迫降,從而使他們面臨選擇的困惑。考研究生和出國潮也許是一種面臨困境的高雅而可觀的逃避方式(當然其中還是不少真正追求科學學術精神的學子)。這樣看來,1986年冬天里大學生們的不安和騷動便也有了答案,有益的是它給我們的政府和黨及時地作了改革前進中的提示。但無論怎么說,這種心理高度的失落已經正在和將要產生更多的大學生問題。
解決這一問題必須先正視學校的地位,它只是這個社會的一個普通組合,讀大學也只是人生一小段平常的生活和讀書的經歷。將進大學視為端上鐵飯碗的觀念必須糾正。正視大學就必須先降低它的心理高度,那樣就不會或少有今天這樣的集體性的失望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