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植物人”

【編者按】張蘊增醫師今年37歲，去年被破格晉升為副主任醫師，成為我國空軍中最年輕的高級知識分子之一。他和他的同事們治療沉睡11年之久的“植物人”——謝小麗獲得成功的事跡震驚了中外。應本刊之約，張醫師撥冗著文，既介紹了知識，又指出了教訓，還提出了對策——

植物是生物的一種，它有生命，也有新陳代謝，但植物既沒有意識和思維，也沒有感覺和運動。有一種人和植物的許多特征相似，有心跳、呼吸、分泌和排泄等生命征象，但沒有語言和意識，在保證充分營養的條件下可以生長發育。也許是出于敘述的形象化和方便，醫學上將這類病人叫作“植物人”。

我們正常人的神經有三大系統：1.顱神經，共12對，支配頭_面部的感覺和運動；2.脊神經，共31對，支配軀干及四肢的功能；3.植物神經，又稱內臟神經，分布于所有的內臟器官。這類神經是一種不隨意性神經，也就是說不受人意識的支配。

“植物人”則是前兩種神經的功能全部喪失，沒有任何有意識的活動及有目的的運動，而植物神經(內臟神經)的功能還正常工作，從而保證了人體最基本的生理功能；這種顱神經和脊神經功能喪失，僅有植物神經功能的人就是“植物人”。

一般認為，診斷“植物人”的標準是：1.無意識活動，不能進行語言和行為的交往。2.情緒表達能力喪失和減低。3.大、小便功能喪失。4.失去自我控制能力。5.上述表現持續≥個月以上。

形成“植物人”的原因很多，最常見的有：嚴重顱腦損傷及腦血管意外，嚴重的中毒、腦缺氧、顱內感染等。然而，一部分輕度腦外傷引起慢性顱內出血者，由于血腫對腦組織長期壓迫，也可造成“植物人”?！爸参锶恕彼劳雎屎芨?，一般為80％。幸存者也多成為殘廢，給家庭及社會帶來沉重負擔。

1986年7月，我們收治的12歲的女孩“植物人”謝小麗，就是因頭部外傷造成的。小麗在1歲多前就會叫爸爸、媽媽，會走會跑，是一個非?；顫娍蓯鄣男」媚?。在1歲3個月時，不慎從1米高的炕上摔下，右側頭部著地，由于當時傷情較輕，無明顯癥狀，故也未引起家長的注意。在傷后約3個月，發現小麗嗜睡，走路易摔跤，以后又出現四肢抽搐、發燒，抽播最多時每分鐘就抽6次，體溫一直持續在37.6～38.5℃，不能自己吃飯，只好利用鼻飼注入流汁維持營養。11年來，由于頻繁抽搐，一直按癲癇治療，不但無效反而逐漸加重。入院時，只見她軀體蜷縮，身長不過1，23米，眼球固定，無光感，脖子后仰、四肢屈曲畸形(見上圖)，視力、聽力、主動有目的的活動全部喪失，是一個典型的“植物人”。住院后，經CT(電子計算機斷層掃描)檢查，發現小麗右側顱內有一巨大的硬腦膜下血腫。自此，引起“植物人”的病因明確了，11年的誤診得到了糾正。

1986年7月21日，我們為小麗做了開顱手術，切除了顱內血腫，解除了造成“植物人”的原因。術后第2天，小麗的體溫就開始正常了，頻繁的抽搐也逐漸消失。那么，現在小麗的情況究竟怎么樣呢?這是廣大讀者所關心的。

小麗手術1年多來，身高增加了10厘米，體重增加了5公斤多，聽力由術前的零，上升到65分貝(這是正常人的聽力)，對兒童歌曲、抒情歌曲很感興趣。雙眼對光線有反應，屈曲的肢體逐漸變軟。可以嘴嚼吞咽，對甜食、水果也有選擇性。還能發出“啊不”的音。腦電圖檢查，異常腦波消失，CT復查頭部，大腦外形已復原。但是小麗嬌嫩的大腦畢竟受壓了11年之久，要想完全恢復正常，各種功能徹底得到解放。也確實是艱難的。目前，醫院仍繼續對小麗施行進一步的康復治療。

“植物人”是殘疾人中最嚴重的一種類型，據聯合國調查，兒童發育不全成為殘疾的約占兒童總數的10～15％，全世界約有1.4億殘疾人，其中1.2億在亞洲，嚴重型的有20～50％。因此，防止“植物人”形成，減少人群中“植物人”的存在確實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重要的社會問題。那么究竟怎樣才能防止或減少“植物人”的產生呢?1.對易導致“植物人”的疾病，如腦外傷、腦溢血等應重視早期治療，防止病變對腦組織的進一步損傷。2.注意避免發生窒息，因為所有發生的較長時間的呼吸道梗阻均可造成腦缺氧，腦缺氧嚴重時可引起死亡及植物狀態生存。3.不能忽視頭部的隱性損傷，謝小麗患病就是一個沉重的教訓。所謂隱性損傷，就是指頭部受傷的當時，癥狀輕微，無明顯癥狀，不容易引起人們的重視。但隨著時間推延，病情逐漸發展。對這類病人應特別注意仔細檢查，必要時做頭部CT掃描，予以確診。

(題圖張寶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