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彥
有三個人同時接到一紙通知:到某展覽館參觀一件“行為藝術”,并且要對話,要錄音。他們是詩人、哲學家和商人。
“行為藝術”開始了:主持者身著道服,腳穿草履,臉有長髯,對著一塊懸掛著的玻璃,作各種表演,末了,一聲吆喝,只手打去,玻璃破裂,碎片四散。
詩人看來很激動,臉色脹紅,雙眼突出。他叫道:“我看到了一首詩,精彩的詩,我要寫詩了。”然后,“呵”地一聲,在激動中昏了過去。
經過一番緊急搶救之后,詩人蘇醒過來了。哲學家問他是一首什么樣的詩,他說:“是一首關于人類希望落空、美碎裂、理想在與絕望作戰的詩,它的第一個字就是:呵……”
哲學家沉吟片刻,也開口了:“經過三千年的一個邏輯輪回,人的存在回歸到了一塊象征現實的玻璃之上,在合目的性的推動之下,玻璃以必然的邏輯律分解成三個層次:哲學的層次、詩的層次與人的層次。在哲學的層次上,透射著三千年的邏輯之光,它是前三千年,也是后三千年的必然反映;在詩的層次上,它對靈魂的絕望作了切割;在人的層次上,它排除了肉體的可能欲望……”
哲學家的嘮叨與玄妙使商人很不耐煩,他對詩人的精神病發作也感到很奇怪。他走到藝術家——行為藝術的主持者那兒,向他問了三個問題:“第一,這塊玻璃多少錢一塊?”回答:“13元。”“第二,你的行為是藝術嗎?”回答:“當然是藝術。”“第三,你知道為什么你的藝術不使我激動嗎?”回答:“不知道,或許你缺少藝術細胞。”商人瞥了藝術家一眼,然后說:“你的玻璃太不值錢了,如果你打爛的是一臺32寸的樂聲牌彩電,我會激動得跳起來。現在,我付你13元,作為參觀費。”
(蔣惕吾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