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9月北戴河會議之后,毛澤東決定出發視察大江南北各省,行前邀約張治中同往,還說:“你也可以把你的那位秘書同志帶著一起走。”原來1945年重慶談判時,當時我是張的隨從秘書兼機要秘書,事隔十多年他老人家還記得我,可見其記憶力之強。
1958年9月10日,毛澤東座機由北京飛武漢。座機一降落機場,毛即轉車直奔長江碼頭,要下江游泳。張治中告訴我:“上船后你緊跟著我,我要把你介紹給毛主席。”果然,下車登船,毛主席還未落座,張就給毛主席介紹:“這是我的秘書余湛邦同志。”毛主席聽了微微抬頭有點沉吟。我又想到我的名字不好念,容易聽錯,因而補充說:“是湛江市的湛,聯邦的邦。”毛主席跟著問:“是干鉤于嗎?”我趕快說:“是人未余。”大概是我的緊張心情拘謹態度毛主席覺察了,他微笑而幽默地說:“yú姓很多,有干鉤于,有人未余,有人刖喻,還有虞姬的虞。”說到這里用手指一指長江說:“還有水里的魚,”最后補上一句:“其魚甚多呢!”
毛主席下江游泳前向張治中、曾希圣說:“我要下江了,你們呢?”張治中坦率地說:“我不會游,只能套上個汽圈在海邊泡一泡,還得有人在旁照顧,恕不奉陪了。”毛主席笑笑說:“那好吧,你就當個‘觀潮派吧。”
毛主席乘車去南京,途經馬鞍山,江蘇江渭清書記來接,并向毛主席匯報工農業生產,同座的有羅瑞卿、曾希圣、張治中。大家一直長談到南京。談笑間,毛主席對著張問大家:“你們知道他為什么字文白嗎。”大家都說不知道。毛說:“原來他在青年流浪時當過預備警察,取名警魄,后來不當警察了,此名不用了,就從警字中取一個‘文字,魄字中取一個‘白字,成為文白,他還是個簡化漢字的創始人呢!”大家為之哄笑。談完話臨別時,毛主席還笑著問江書記:“你借文白先生的債有二十年了吧?到底還了沒有?”大家覺得很奇怪。原來抗日戰爭開始不久,張治中任湖南省主席,江這時正當青年,曾跑到張那里借款打游擊,張很欣賞這位共產黨青年的膽識,就馬上批給三千元的款子,張有一次把此事告訴了毛主席,所以主席有此風趣的一問。
9月20日晚到達杭州后,浙江書記江華偕同幾位省上領導人來見毛主席,毛主席一一為張治中介紹說:“這是江華同志。他不姓江,姓黃,原名黃春浦,江華是做地下工作時取的名。”介紹到省委書記霍士廉時說:“是霍去病的霍。”轉頭問霍:“你大概是霍去病的后裔吧。霍去病在漢代戰功很大,可惜二十七歲上就死了。”介紹到浙江省副省長吳憲時說:“他這個人厲害,口啣天憲。”大家聽了都笑了。大家談談笑笑,不久就分手,毛主席對張治中說:“從明天起,我們分道揚鑣吧,你愛游到哪里自己安排去。”
9月26日晚,張治中到毛主席住處。毛主席問:“你這幾天游得痛快吧?西湖好是好,可有兩大缺點:一是湖水不清,二是墳墓太多,與鬼為鄰。不過,我雖然批評了西湖,但是我還喜歡它。”因而又問:“南北高峰你沒去吧?”張治中說:“我跑不動,又沒有滑桿,所以沒去。”毛主席說:“還是能走上去的好。北高峰我上去過四次了。南高峰和其他有名的山都上去過了。”張治中有點動心,因而問:“這些山有路上去嗎?”毛主席說:“有山就有路。”張又問:“有沒有滑桿?”毛主席指著他的兩條腿說:“我有這副滑桿!”
在視察途中,除睡眠外,早午晚張治中都在毛主席身邊。每到一地遇到領導人來見和談話,毛都讓張參與,為張作介紹。毛主席的行蹤經常見報,也少不了張治中的名字。毛主席處理的國家大事中凡應該讓張知道的,常常在深夜凌晨把文件封送張治中過目,這些文件都由我親收親接。
毛主席如此突出張治中,別人不一定在意,而我卻是敏感覺察到的。同年9月28日毛主席回到北京。29日就對新華社記者發表談話,特別提到張治中說:“此次同行者,還有張治中將軍。他是人民代表和國防委員會副主席。他很關心在臺灣的那些過去和他有聯系的人們,希望他們認識美帝國主義的兇惡,走到愛國主義道路上來。”
這里透露了毛主席的用意,他特別邀請張治中同行,原來是有針對臺灣的用意。看了這個談話,我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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