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群
實事求是地說,“國情研究熱”一并不始于今天。幾年來這股熱已持續了相當一段時期。有關國情研究的叢書、刊物、研討會,曾經比比皆是,熱鬧非凡。勿庸諱言,當時不少人感興趣的熱點,往往集中在指出中國的落后與毛病上。雖然“國情研究熱”浪高過一浪,然而事與愿違,這股熱恰恰陷入了誤區。
當大家歷數中國的貧窮、愚昧、“窩里斗”時,使人感覺的只是一種消極情緒的彌漫,一種失望悲觀心理的占據。至于抨擊者自己,似乎永遠只是個評論家,任務就是在那里“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責任與自己無關,問題與自己無緣。往前看,是前幾代人的責任,往后瞧,是未來人的事業。而當代人“總感覺活著沒有意思,干什么都沒勁,好像真被世紀末情緒所籠罩。”這就是我們陷入的誤區。
應該承認,跨世紀的一代青年并非人人俗不可耐,我們大都有著一種境界,大都有著一種情懷,我們活得比誰都沉重。除了極少數別有用心的人外,絕大多數人在主觀上是有自己的使命感的,也有滿腔的熱血,對自己的祖國是那樣的鐘愛。為什么我們偏偏走入誤區?
當我們對“國情研究熱”回首反思時,是否應把反思的重點放在思維方式和立足點上?當一代青年以歷史評判家的面貌出現時,其最大的特點是不能把認識自我與認識國情統一起來。講自我時是肯定的對象,講國情時是否定的對象,立足點往往是從自我出發,而不是從國情出發。這樣,我們就不時陷入一種自我纏繞的“怪圈”之中。
表現之一,“偏激癥”:當我們看傳統文化時,只看到糟粕的一面,而看不到或不愿看民族文化積極的一面,偏激地認為陶醉在歷史文明的光輝記憶中便是所謂衰落與惰性的表現。于是只能推倒一切,否定一切,似乎大喊“危機四伏”,才顯見自己的深刻。
表現之二,“空想癥”:雖然有著強烈變革社會現,狀的要求和愿望,雖然參與意識不斷增強,但不能真正從國情出發,而只是紙上談兵。在國情問題的分析上,演繹多于實證,批判大于建設。提出的只是不切國情的動聽口號和充滿詩意的種種構想。在空想的前提下,只能盲目接受、照搬西方的各種思潮、觀點,陷入食洋不化的誤區。
表現之三,“急躁癥”:對改革的長期性、艱巨性、復雜性缺少足夠的認識,幻想改革一日成功,一天之內完成歷史變遷。忽而嫌社會不理解自己,忽而又把所有的人都看成改革的“絆腳石”。
表現之四,“自卑癥”:由于只從抨擊角度、消極方面去看國情,因而只會產生自卑心理。認為中國過去不行,今后也追不上人家,只好甘于落后。內心里徹底地自卑了,于是盲目崇洋媚外,把希望寄托給外國,認為外國的一切都比自己強。
這種思維方式和立足點上出現的偏差,歸根結底是主觀脫離了客觀,也就是脫離了國情,脫離了實際,違背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缺少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正確指導。
也許有人會說,這個答案是否過于簡單了?我們缺少的就是曾經人人會背的“辯證法”、“兩點論”嗎?英國哲學巨匠羅素說過這樣一句名言:哲學大師們的中心思想本質上都是非常簡單的。當我們刻意追求深刻和成熟的同時,我們恰恰忽視了“最簡單”也是最偉大的真理。今天面對這個樸素而又偉大的真理,我們仍有一個再學習、再認識的過程。因為馬克思主義哲學是人類迄今為止最科學、最完整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是一個偉大的認識工具。這是人類幾千年實踐的結晶,我們沒有理由置身于人類實踐的土壤之外。我國著名女作家柯巖曾經對采訪她的年輕人講過這樣一段話:“就像自然界有白天也有黑夜,生活中有光明也有黑暗。只看黑夜那是一片漆黑,只看白天與光明就會盲目樂觀。光明與黑暗,黑與白,美與丑,所有的東西都是相互依存的;相互比較而存在,相互斗爭而發展……認識人生,認識社會就是要經歷由表及里,由此及彼,去偽存真,去粗取精的過程。我認為一切方法都試過了,認識人生、認識社會最好的方法就是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應該說這是作家的肺腑之言,也是老一輩人久經磨礪得出的結論。
不可否認,我們這一代青年在改革開放的新條件下,吸取了比前輩要多得多的新知識、新思想,我們的文化視野更加廣闊。但我們在學習新東西時,對完善自己,創造性地改造社會想得少,而更多的是作為武器去抨擊、去摧毀。因而在最基本的問題上——如何看待自己,如何看待社會上,我們沒有老一輩那種成熟的思想和堅定的立足點。
只有真正掌握了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我們才能把立足點站對,才能建立起符合客觀實際實事求是的思維方式。循著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前行,我們就能客觀、清醒地認識國情,我們既不會因10年改革成績巨大而忌言失誤,也不會因揭露失誤而否定成績。只有學好馬克思主義哲學,我們才能從各種復雜的社會現象中看到本質,在眾多的矛盾中抓住根本,在變幻莫測的事物發展中把握住方向,在各種困難面前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記得唯心主義辯證法大師黑格爾曾經講道:密納發的貓頭鷹只有在黃昏才會起飛。他的意思是說,哲學家的任務是去頒布絕對真理。而馬克思恰恰認為,哲學家的任務不僅僅在于解釋世界,而且還在于改造世界。我們今天提倡學一點馬克思主義哲學,以便正確認識國情,其最終目的也還是為了推進改革的實踐。因而我們切忌過去那種偏激、空洞的學習方法,要好好在聯系實際上下功夫。
拿起馬克思主義哲學這個偉大的認識工具吧,這是我們超越自己的基本前提,也是我們正確認識國情的基本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