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不漂亮

小時候，我很愛媽媽，每逢晚飯過后，就拉著媽媽問這問那，要不就纏著她講故事。漸漸地，我長大了，懂了很多，越來越覺得媽媽長得難看。

的確，媽媽很丑。她身材不高，卻橫向發(fā)展，高高的腦門兒，突出的嘴巴，無論從哪一點看，都與漂亮無緣。我尤其不愿意在公共場合同媽媽在一起。每當(dāng)學(xué)校開家長會，我總是讓爸爸去。與同學(xué)們約好來我家玩時，我總是提前把媽媽支走。媽媽似乎也覺察到了這些。每當(dāng)鄰居提起我時，她總是神情暗淡地說：“姑娘大了……”

一次，我和幾個同學(xué)走在回家的路上，遠遠地看見媽媽從商店里走來。她一手提個大包，一手似乎抱著什么。突然，一輛汽車開了過來，媽媽急于躲閃，不想，抱著的一包東西掉在地上，撒出了許多花生米。媽媽趕緊把提包放在地上，蹲下身子，把花生米一粒粒撿進口袋。看到媽媽那幅寒酸、狼狽的樣子，我不忍再看。同時，我怕媽媽發(fā)現(xiàn)我，就躲躲閃閃地走在幾個同學(xué)后邊。在一個胡同口，我悄悄拐了彎，漫無目的地轉(zhuǎn)悠了好長時間。傍晚，我走到家門口，聽見媽媽正念叨著：“平，怎么還沒回來，是不是補課呀？！”這時，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懺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我推門進屋，喊了一聲：“媽媽，我回了。”媽媽匆忙站起身，眼中掠過一種不易察覺的喜悅，“可回來了。”說著她又忙做飯去了。

在廚房我仿佛第一次打量起媽媽來，眼角布滿了細密的皺紋，頭發(fā)中夾雜著幾許白發(fā)，依舊是高高的額頭，突出的下頷，而現(xiàn)在，想到的不再是媽媽漂亮不漂亮……

北京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