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野秋
洪水已經占據村莊、道路、田園兩個多月了,隨著渾濁的水逐漸退卻,安徽災區的部分土地“重見天日”,這給與大自然搏斗至今的人們帶來了新的希望。
希望不絕
7月26日,筆者乘車來到離合肥60多公里的舒城縣,沿途看見雖然大部分耕地仍在“水底世界”,但公路沿線剛露出水面的田間、地頭,農民們正冒著三十八九度的高溫忙于拔草、清淤。
在縣城,我碰見了“龍舒大學生救災服務團”,這個救災服務團全由舒城籍大學生組成。暑假剛放,復旦大學葉少生、安徽大學葛坤、浙江大學韋彬等同學向全縣回鄉大學生發出倡議,短短幾天,300多名分散在全縣各地的大學生聚到一起。服務團下設農技咨詢小分隊、醫療服務小分隊、宣傳報道小分隊和募捐義演籌備組。
柏林鄉,“倒種春”技術骨干培訓班在上課。大學生們通俗、細膩的講解,舒開了秧田被毀后農人的眉結。好幾位老鄉拉住“小先生”們的手敲定改日下田指導。
離開大學生們,筆者趕到與肥西三河鎮相連的舒三鎮,鎮政府已遷往鎮小學辦公。鎮里的“頭兒”向我們介紹著重建家園的計劃,他們正四處調集黃豆種、綠豆種,準備分階段播下大田。鎮領導戲稱自己是“流亡政府”,但從他們臉上,筆者分明體會到那份對生活充滿自信的執著和剛毅。
災影與祥光
在一望無際的連天洪水中,點綴著歪斜的電桿、頹敗的屋脊,數以千頃的良田連同成熟的莊稼、綠油油的稻秧一道消失了蹤影、間或可見零落的麥捆在水面漂浮。
這便是筆者7月27日蹚水乘船在安徽壽縣瓦埠區見到的景況。
壽縣地處淮河中游,為保下游工業城市及津浦線暢通,洪流通過各處泄洪口,水漫全縣,致使這個橢圓形縣城宛如汪洋中一條隨時可能顛覆的小船。曾于1922年孕育了安徽省第一個中共黨支部的瓦埠區首遭其害,全區29萬畝耕地已受災24萬畝,5.8萬間房屋被毀,6萬多人無家可歸,其中仇集鄉已全鄉覆沒,鄉政府只得在一個條船上設立了臨時指揮部。這個人均年收入不足200元的革命老區,卻被濁浪掠去7000余萬元財產。
采訪中,透過令人扼腕的災影,我卻依稀可辨祥光。當淮河大堤險象環生之際,該區大順鄉的1000多名突擊隊員舍棄小家,頑強護堤,終于轉危為安;在洪災泛濫前夕,仇集鄉20多名鄉干部和青年突擊隊員,連續奮戰10晝夜沒沾家門,他們的親屬還是鄉里組織突擊隊幫助撤離的;英埠村的團支書,關鍵時刻搶人搶糧,直至狂飆臨頭,方最后一個揮淚告別故里。
雖然絕大部分耕地沉在水底,但村民們卻在少許未受淹的稻田或棉地里忙著拔草。區委陳書記指著他們的身影說:鄉親們通情達理,他們都知道今年災情太重,受災面積太大,國家的負擔不得了,不少人正在默默地搞生產自救。
我們詢問,恢復到災前水平要多長時間,陳盯著茫茫洪水嘆口氣,“如果風調雨順,得5年時間。”
三河重新起航
7月28日,在一口吞噬肥西縣三河鎮17天之后,洪水放松了它的胃口,水位終于退下1.5米。
三河成了名副其實的東方威尼斯。
遠處不時有鞭炮聲傳來,那是幾家小店重新開張的訊息。
澤國三河,在多日的死寂中恢復了生氣。北街電影院門口,一位老人在水上支了個香煙攤;街中心水淺處,清晨還成交了兩筆生意,那是一袋辣椒和6條魚。
供電局的鞭炮響了,電燈驅趕走三河的黑暗;
醫院的鞭炮響了,災后居民大多要去走一遭;
銀行、石油公司、供銷社、糧站等十幾個單位也陸續響起恢復營業的鞭炮聲。
陽光下,人們在教堂頂上、樓房頂上洗浣翻曬他們從水中撈出的布匹、毛線、衣服。花紅柳綠猶如艦艇上的一面面小旗。
三河鎮已在水中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