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從何處來

王立道

好多年了，我咽部有個東西堵著，時暢時塞。1978年以前，塞得厲害，氣不暢而常嘆，長嘆一聲就好受得多。1979年以后，不知不覺好起來，工作一忙完全忘了喉部還有病，呼吸暢舒，很少再興長嘆。

不過有時候短嘆還是有的，往往在工作不順心的當口發生。一旦興嘆，有朋友就問：又怎么了?過去他們倒不問，因為那時候他們也有這種病。后來他們日子過得順當了，所以才對別人興嘆覺得詫異。我最初沒把它當作病，往往淡然一笑答之。

誰知漸漸又恢復了1979年以前的狀況。而且有過之無不及。溫飽皆宜，有時居然還覺不舒服，嘆口氣才舒服起來。與友人閑談，品茗吸煙之際，唉聲不止，好像滔滔江流中不斷出現的漩渦。如果是談到不愉快的事而唉嘆，倒也罷了，然而不該嘆的也嘆，嘆口氣喉間才好像敞開了大門。朋友再問，就很難淡然處之了。

于是便在獨處之際認真研究起來。比如寫作，行筆如流，并無異象。一旦停筆，嘆聲油然而生。將手按摸咽喉，卻并無異物。可想起一些事來，又好像喘不過氣來。如此研究許久，唯有嘆聲可舒心中之郁結。究竟結在什么地方，非問醫生不可了。

西醫說，是慢性咽炎。開了許多藥物，服用數月，卻不見效。

又投中醫，醫生說是“梅核氣”，見氣而生，并無良藥可治。最好的療法，是清心養性。

最近看了一部清宮的片子，宮里有個養心殿，讓～位皇太后去住，她卻不肯去住。人都老了，還不肯養養心，可見養心也不容易。

我想來想去，還是到外面走走。于是走到江南，會會老友，也賞賞風光，倒真的好了些。一月之中只嘆了一回氣，那是擠公共汽車造成的。

俗諺有“食五谷，得百病”之說，大多數疾病是從口中入的。獨有這“梅核氣”，難究病源。旅行回來，聽了許多故事，舊病有所復發。我這才忽然大悟，“食五谷，得百病”之外，還有“聞百事，得一病”的道理，病從耳人。

那位老中醫的話，竟然蘊含很深的哲理。他只教以“清心”一方，卻隱了“不聞”一招，哲學家大都莫測高深，大約就在于含蓄。只有叔本華說得透徹些，他說人間一切煩惱都來自欲望的無止。無欲無愁，無愁無氣，無氣無嘆息，梅核氣的病癥也就不存在了，照這個理論固然一切都平靜了，結果是大家通通遁入空門。

青海的寺院多極了。清門凈土，可又有多少人愿意出家?我有位朋友還是活佛呢，他終于耐不住寂寞，重返塵俗。

所以，老中醫的教誨我終難實行。梅核氣只好由它去。無非多發些嘆息而已。

其實，嘆息是一種很好的健身方法。猶如哭，大哭一場往往能治好某種病。有一次，我不知說了句什么話，讓妻子記在心里了，憋了好幾天不和我說話。悶著悶著，飯也吃不下，幾天功夫就瘦了下去。她把我約到一處僻靜處，痛訴一場，大哭一場。我卻大笑起來，因為她誤會了。我越笑，她越哭，后來哭笑融為一氣了。她的病也就好了。林黛玉之所以死去，就在于她不會大哭，氣悶得太久了。

我向來不會哭。但我會笑，笑天下一切可笑之事。笑的方式極多，淡然一笑以藐視無稽之笑，猛發狂笑以嘲弄遇頑，對于認認真真的惡行則雜說它一通，居然對梅核氣大有療效。

看來，光有夏季的大掃除不行，還需對影響心靈的惡瘴進行清除，肉體的健康與心理的健康都需要一個清清凈凈的環境。

(蕪蕪圖)

信息一覽(二)

△日本最近開發出世界上最小的心臟起搏器，重量只有40克。

△美國科學家發現，男子腦細胞死亡的速度是女子的3倍，而且死亡的多是大腦中負責推理、計算、計劃和歸納功能部分的腦細胞。

△美國學者發現，失鉀可增加原發性高血壓患者的血壓。維持足夠量的鉀，可使許多輕度高血壓患者避免藥物治療的需要。

△由于對新生兒接種乙肝疫苗，日本的乙肝發病率在大幅度下降。據預測，到2025年，乙型肝炎將在日本絕跡。

△有人統計，年輕婦女如進行乳癌手術，在月經后7～20天內手術的，5年后無復發的比率占85％，而在月經期中手術的，5年生存率僅58％。因此認為，月經期不宜乳癌手術。

△中國每年的殺蟲劑中毒者超過10萬，農業勞動者尤應注意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