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兵
編者按:這里發表的是一個戰士寫給他病中爺爺的信,文字基本沒作改動。這位戰士在給編輯部的信中說,如果這封信能有幸發表,將是他獻給爺爺的一份最好禮物,他要讓爺爺從這封信中感受到他的最大孝心。我們很樂意幫助這位戰士實現他良好的愿望。
親愛的爺爺:昨天收到爸爸的信。信中說,您病了,病得很厲害很厲害,神志不清一直在喊我的小名……爸爸希望我能回去看看您。但是爺爺,請原諒孫子吧,我實在回不去,不能盡一個孫子所能盡的責任和孝心。家里所有的親人,孫子跟您的感情是最深的。爸媽在外地工作,很小的時候就把我留給了您。是您,抱著年邁的身軀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是您,為防止我上學時發生意外,風風雨雨接我送我;是您,教我做人的道理;是您,給我講您參軍抗敵的故事,給我講黃繼光、雷鋒,讓我明白,無論什么時候,軍人都是最可愛的人……這些,孫子都不會忘記。
孫子要參軍了,要遠離您了。您沒說任何“舍不得”的話,只是反復叮囑我好好干,為國獻力,為家爭光。其實您的心里是真真正正舍不得的。就在我跨出家門那一步時,您忍不住了。我永遠難忘那時的情景:您老淚縱橫,語不成聲。您哽咽著對前來送行的親友們說:“這孩子從小到大沒離開過我,我心里不好受哇。我八十幾歲了,不一定哪一天……他這一走,誰知還能不能再見到。”此語此情,眾人哪個不心酸?我將頭扭向一邊,咬緊嘴唇強制自己不哭出聲來。我知道您年邁體弱,最是需要身邊有人照顧。爺爺,那一刻,我真想就地脫掉那身“帶走”我的軍裝,留在家里伺候您,讓您過個幸福安樂的晚年。可是,軍營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啊。再說,也正是由于您的鼓勵我才毅然參軍的,我真留下來您會生氣的。
南下的列車上,我默默地祈禱:爺爺,愿您健康長壽!
帶著對您的牽掛來到部隊,從此,我所熟悉的您那張慈祥的面容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每次寫信總要問及您的身體情況,但您給我寫信卻從不提起,相反卻不斷教誨我:部隊是培養造就人才的學校,是鍛煉人意志的熔爐,你年輕,多摔打磨練自己,不要怕苦,不要沾上壞毛病,不要抽煙,不要談戀愛,不要想家,別惦記我,我很好。我們家三代從軍,我自豪,你更應自豪……
聽爸爸說,每次給我寫信,您都堅持自己寫,從不讓人代筆。可您的右臂,不是抗美援朝時受過傷嗎?天氣一冷就痛得厲害。真難以想像您用瑟瑟發抖的手給我寫信時會多么痛苦。
現在,您病了,更需要人照顧了,可我卻回不去。說真的,真希望此時能生出一雙翅膀馬上飛回去,給您端飯,給您擦臉,給您倒便盆,給您喊醫生,用我的一片孝心,使您早日康復。但是,我們部隊這個月的跨區演練剛剛開始,我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回去呢?
孫子只能含淚向您道一聲:爺爺,請您多保重!
孫小兵
(作者單位:浙江86497部隊65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