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媽的孩子不如草

謝漢仙

這是一個慘不忍睹的場面，一把大火將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生命頃刻之間便燒得渾身紅肉翻滾，頭上白骨顯露……

一條降臨人世才1000多個日子的幼小生命，還沒來得及看清這紛繁復雜的大千世界，竟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用汽油活活燒死……

1994年8月18日，這是一個被生意人視為“吉祥發達”的日子。湖南省株洲縣白關鎮大沖口居委會的居民鐘立成，便選擇了這天作為自己小店開張的“黃道吉日”。

大清早，年屆不惑的鐘立成便將3歲多的兒子小知雷叫醒。穿衣，洗漱，吃過早飯后，老鐘便如往常一樣，將小知雷托付給鄰居的李阿姨照看。盡管生意場上的操勞奔波，有時使鐘立成備感辛苦，但只要一提到聰明活潑、逗人喜愛的兒子，他頓時就精神大振力量倍增。

送完兒子回來，鐘立成發現妻子袁水平還在呼呼大睡。換在平時，老鐘也許會說上兩句，但今天是小店開張的日子，為討個高興，他沒有吱聲，只走到床前喊醒了妻子。袁水平慢條斯理地起床后，吃完早飯，跟隨丈夫來到了3公里外的株洲市徐家橋大市場，準備小店開張。

自家的店子開張，本值得高興，可妻子袁水平卻痛快不起來，且一想到這“開張”的事，她心里就直“窩火”。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這生意上的事，兩口子一直在打著“肚皮官司”。

妻子袁水平雖沒讀幾句書，但對于賺錢這碼事兒，她卻頗有一番“理論”。尤其是看到近幾年，身邊那些攤友們因販賣假香煙掙了大錢，越發眼熱心饞了。她多次動員丈夫加入到賣假煙的行列中去。可忠厚本分的丈夫，每次都對妻子的話表示反對，并還多次勸說妻子：“水平，做假煙生意靠不住，一旦查出來，要賠光老本不說，還要罰款。再說，賺那種傷天害理的昧心錢心里不踏實。我們還是正正當當地做做毛巾、衛生紙生意，穩穩當當地賺幾個小錢算了……”每次不等丈夫的話說完，袁水平便毫不留情地扯開嗓門當街罵開了。“膽小鬼”“窩囊廢”“背時鬼”“畜牲”之類侮辱人格的話順口而出，鋪天蓋地……以往，老鐘除偶爾回敬一句二句外，大都沒有計較，可今天是自己的店子開張，一大早又遭到一番“背時鬼”之類的咒罵，他再也忍不下去了，順手便在妻子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袁水平猛地沖上

去與丈夫對打起來。幸虧相鄰的幾位店主過來拉扯，才將她倆拉開。可袁水平被眾人拉扯開后，卻頭也不回就走了，鐘立成以為妻子是賭氣回娘家，只沖其后背喊了一聲：“你要走，就拿錢去呀！”袁還是沒有回頭，但卻氣沖沖、惡狠狠地丟了一句話：“不要你的臭錢，我要把雷雷燒死，讓你斷子絕孫……”

開始，鐘立成以為妻子說的只是一句氣話，沒怎么在意。可轉過頭來猛地一想，感覺到不太對勁，記得上次與妻子吵架和好后，妻子對自己說了一句“我一氣之下差點把雷雷給燒了”的話。想到這兒，鐘立成預感到情況不妙，連店門都沒來得及關，便拔腿跑到了鄰居家。當發現活潑可愛的兒子正與鄰居的幾個小孩在表演他那最拿手的“世上只有媽媽好”的節目時，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沒過多久，妻子緊跟著來到了鄰居家。進屋后，袁水平二話沒說，拖起小雷雷就走。平日，懂事的小雷雷只要一見到媽媽，就要猛撲上去在媽媽的臉上“叭噠、叭噠”親上幾下，但此時此刻，大概是小家伙已經預感到了一場滅頂之災即將降臨于自己頭上，他不但不愿意與媽媽一同回去，而且第一次出現了拳打腳踢、嚎啕大哭的情景。

見妻子將小孩拖回了家，鐘立成也緊跟著向家中走去。只可惜他晚了一步，房門被緊緊地反鎖住了，屋內，只聽得見兒子那熟悉的哇哇大哭聲。

“水平，你開門吶，水平，你千萬不要亂來，水平，求求你看在我的份上……”就在鐘立成滿頭大汗一聲比一聲焦急地呼喊著妻子，并用雙拳呼呼地猛擂那扇包著雙層鐵皮的防盜門時，袁水平在房子里已滅絕人性地將足足2公斤汽油澆到了小雷雷的身上和碼在室內的毛巾、衛生紙堆上。

上午10時35分許，隨著“嘭”的一聲巨響，無情的大火頓時在天真無邪的小雷雷頭部、臉部、四肢及全身燃燒起來。火海中，隨即傳來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悲慘尖叫……

當袁水平在另一房間里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不滿4歲的親生骨肉被噼啪作響的大火燒得蜷曲著身子滿地打滾時，這狠毒的女人又突然動了側隱之心，趕緊沖進火海抱起孩子到自來水龍頭上放水滅火。可水到之處，被燒得翻滾起來的嫩皮嫩肉競被沖得一塊塊掉落……火，好不容易滅了，可剛才還漂亮可愛的小雷雷一下子變得焦頭爛額，面目全非了。

“媽——媽”“媽——媽”，躺在病床上，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的小雷雷，還在堅強而又艱難地、不成聲而又揪心般地呼喊著。

然而，那心腸狠毒的媽媽，在小雷雷住院的5天時間里，在這小生命彌留的最后5天里，竟連一眼也沒去看過。

經株洲市財貿職工醫院診斷：小知雷全身汽油火焰燒傷面積達56％，其中三度燒傷6％，深二度燒傷47％，淺二度燒傷3％……雖經醫護人員全力搶救，小知雷還是沒能挺過這場災難。1994年8月23日晚上10時50分，小知雷終因心、腦、肺、腎等器官功能衰竭，搶救無效死亡。

慘案發生后，引起了株洲市社會各界的巨大震動。目前，袁水平已被公安機關收審，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嚴懲。一條降臨人世才1000多個日子的幼小生命，還沒來得及看清這紛繁復雜的大千世界，竟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用汽油活活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