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漢三”又回來啦？

邱司維 朱樹江

不久前，天津人民廣播電臺每天都播出一則廣告：“×××自行車集團總經理李祺祖向全市人民問好！”這段從形式到內容都再平凡不過的廣告詞兒，卻因“李祺祖”3個字引起人們的特別注意。

1989年3月，天津電視臺連續報道了“李祺祖受賄案”的公開審理情況，使李棋祖這個名字在天津家喻戶曉。李棋祖，原天津自行車二廠廠長，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全國人大代表，7次天津市特等勞模獎章得主，因“利用擔任的國營企業領導干部職務之便，以要回扣、提成的名義和定出高價讓購車單位代賣家中舊物的方式索取、收受賄賂”共6萬余元，被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7年。后因在獄中表現好，被減刑提前釋放。出獄后他立刻被一家私營企業聘為總經理，在其管理下，這家規模不大的企業創造了比同類國營大企業還好的效益。于是，通過一則簡短的廣告，李祺祖的名字再一次在天津當當響起來。

盡管近年來不斷曝光的經濟大案中一些更聲名顯赫的人物和他們更令人觸目驚心的犯罪劣跡，將“李案”沖淡了許多，然而當不久前還是階下囚的李祺祖重新以企業家的面目出現在公眾面前時，仍在許多青年中引起了爭論。

首先，該不該播出這條廣告。“李祺祖，不是犯罪判刑了嗎？怎么又出頭露面？真是胡漢三又回來了。如今還有嗎是非？誰有錢誰吃香！電臺放廣告怎么也不考慮社會影響？”反對者如是說。但也有人不以為然：“犯過罪做廣告怎么不行，過去還講坦白從寬，治病救人給出路呢。現在是市場經濟，用不著什么事都要審查歷史，做廣告是經濟活動，給錢愛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看政治表現。”支持者這樣說。還有人說：“給出路不一定非公開露面嘛，廣告雖然是經濟活動，但宜傳影響大，算是社會形象吧，李祺祖向全市人民問好，好象什么大人物似的，這合適嗎？”

其次是李祺祖該不該復出。

有的青年說：“李祺祖判了刑，就說明這個人本質有問題，這樣的人就不配當企業家，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再當經理。現在你看，一批蹲過大牢的當了企業家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地方出毛病了？”有的青年說：“犯過罪怎么不能當企業家？市場經濟是機會均等，優勝劣汰，誰能折騰誰就能發財，誰有本事誰就能有出息，李祺祖有能耐，就得用人家。”還有的青年說：“關鍵是看什么算能耐。鉆法律的空子、亂折騰發了財的算能耐？這樣的人多了，國家不窮、社會不亂才怪呢，得有個健全的法制，讓這些人得不了逞。李祺祖的能耐如果是正道，用他就沒錯。”

還有許多這樣或那樣的說法。一則廣告引起這么多青年的關注，這至少說明青年對社會生活中新情況的敏感，他們作為新生活的建設者，在探索，在思考。

一場爭論也透視出許多值得進一步深究的問題。比如：有經濟犯罪前科的，能否重新當企業家？如果法規和政策允許其重新就任，那么，他能否作為公開的社會形象，在大眾傳播媒介露面？在傳播媒介露面，是否等于傳媒肯定了他什么？青年人應該確立什么樣的價值標準——道德的，生產力的，法律法規的，抑或是其他？相對孤立的一件事，為什么會出現這么多情緒化的推論？由此折射出什么樣的社會心態？……

對這件事簡單地作出結論似乎不大可能，因為這中間積淀了許許多多經濟的、文化的、社會的因素；也沒有必要，因為我們處于轉型期的社會，新的和舊的，市場的和計劃的，各種觀念都會在我們的頭腦、我們的社會反映出來，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進一步深入，許多問題都將不成其為問題。在社會發展的潮流面前，關鍵是保持一種開放的、實事求是的心態，取一種進取的、向前看的態勢。因為不管是李棋祖，還是廣告詞，明天我們還會碰到許多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