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慶
人老了,無病便是福。但話又說回來,即便是那年輕力壯的,也保不住吃了五谷不生災,更何況是風燭殘年?但有一種病可千萬不能得,那就是“老年癡呆癥”。這病能吃能喝,一時半間死不掉。但卻如行尸走肉。事事要別人料理,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可怕的是。時下這病,不論東洋、西洋還是本土,發病率直線上升,據說,原因是鋁的攝入量過多,罪魁禍首,便是那滿廚房擱著的鋁鍋、鋁壺、鋁鏟和鋁勺。
今夏,我閑來無事,便想到不如上街轉轉,買一套不銹鋼餐具,來一次徹底的廚房革命。半天不到,飯鍋、鏟、勺,包括煮牛奶的長柄小鍋都購置齊備,就是水壺沒有買成。倒不是商場沒貨,而凡是不銹鋼的,都帶哨子。一來,我嫌它貴;二來,聽人家說,這帶哨子的用不了多久就成了啞吧,何苦來呢?過了兩天,想想這水,是無時不喝的,用得最多的,當數水壺了。唯獨不換它,那換了的,豈非白搭?于是,打了個電話給女兒,讓她下班時,順道轉車去各大商場看看。晚六點剛過,女兒連小家都沒有回。便風風火火拎著個紙盒子回來了,盒子上“不銹鋼帶哨水壺”幾個紅字特別顯眼,我一看便沒好氣地埋怨道:“這帶哨子的。大行宮到處都是,何苦勞駕你呢!”女兒在一旁像泄了氣的皮球,一面擦汗,一面囁嚅著:“營業員說了,這是上海的名牌。質量是絕對保證的,哪怕水壺燒壞了,哨子照樣響。至于貴,算我送你,強如請你吃一次高檔冷飲。”這是女兒的剎手锏,凡給我買東西,若說貴,她便掏錢。我只得認了。
大概一星期左右吧,一次開蓋放水,不小心,蓋子掉下灶臺,我急忙用腿擋著,總算有了緩沖,只在地上滾了兩滾,我拾起一看,沒癟沒壞。往壺上一蓋,嚴絲合縫,水剛開,便脆生生地叫了起來,這才放心。哪知,第二天,剛熱完牛奶再來燒水時,說什么那壺上帶卡子的把手便再也卡不住了。看那蓋子依舊的溜滾圓,無一處走形,心里好生納悶,若說跌壞了,怎么過了一夜才有反映?沒辦法,只好歪著把手,勉強將水燒開。不用說,那哨子當然是悶聲不響了。第二天,正好是女兒休息,我在電話里埋怨了她一頓。女兒自作主張買了這把壺,原本心虛,二話沒說,放下電話就趕了回來,說是要到商場退貨。我倒反而冷靜了下來,告訴她,退倒不必。也怪我把蓋子跌了一下,既然是大廠家的產品,想必有維修點,只要蓋子能卡住,響不響隨它去罷。
1小時不到,女兒拎著那歪把子水壺,沖上樓來直奔廚房,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映過來,只見她把那壹和從廚房拿來的奶鍋一起朝我面前一放,她看我仍是木木地,便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媽媽,今天在商場,如果有個地洞我也能鉆進去。你這是把奶鍋蓋子當水壺蓋子使了。開始。兩位女營業員也弄糊涂了,后來又來了個小伙子,他把蓋子一翻,問我,哨子呢?然后又正過來仔細看了看。若有所悟,接著他按照我們這把壺的規格,從貨架上取下兩只蓋子,往壺上一蓋,都分毫不差,不同的是一個外圈有凹槽,那正是卡把手用的。這時。他打趣道:‘跌一下少了個哨子也有可能,但不至于把這道槽也跌回去了。你看這一只,和你帶來的一樣,那是奶鍋蓋子,這分明是張冠李戴了。啊呀,我真弄了個大紅臉。連忙再三道歉,營業員們倒沒說什么,旁邊站著的一位大媽等著買東西,大概有點不耐煩了,竟甩出一句話來:‘這么大熱的天,吃不了撐的!”
我看著桌上擺著的奶鍋和水壺,不禁啞然失笑。
笑著,笑著,我突然一驚,莫非我已患上老年癡呆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