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霞等
“為什么呢?我們還可以做好人,做善人呀,只因我們是人的緣故。做好人正是人所當做的咧。”
——林語堂
“好人”需要改寫嗎?
你說我說他說
關于好人難做的靈魂拷問
在一個轉折的社會,好人的確難做,我們似乎已為這個斷言找到了充足的借口。但是做什么人的問題,最終的指向還是靈魂。有了借口是不是就能讓我們的內心不再翻騰?借著社會缺憾的跳板,我們的靈魂是不是就可以安然升入天堂?“好人”是不是就該隨丑從惡,重新改寫?我們把問題拋向了尋常百姓家。
曲阜人離《論語》有多遠?
歲月,它看不見的臉俯瞰著我們。在它的注視下,許多是是非非如煙飛逝。但人心并不都隔著肚皮推算,那些蘊藏于心的美好,亙古不變。
采訪地點:曲阜——孔子和《論語》使曲阜成為儒雅之地,詩書之府;歷史文化名勝帶給曲阜的每年200萬的游客并未使它禮儀之邦、文明之鄉的本色改變。
街頭掃瞄:一勤天下無難事,百忍堂中有太和”,橫批:“忠厚之家”。這是曲阜人家最愛掛的對聯,忠厚、誠信、勤勞是曲阜人世世代代立身做人的根本。
《論語》是曲阜永不過時的人生教科書,每個人都能從圣人的教誨里找到自己的坐標。
“名聲”在曲阜是件重要的事。一個人“名聲”壞了,對象都難找。“老戶人家”——正統的家庭背景依然是年輕人擇偶的硬件之一。
曲阜社會治安好,犯罪率低。雖然不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走在街上,你盡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曲阜人說:不管怎么樣,還要做好人。“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求好是人的本分。不過,君子做好事,應當先自保。
張霞(28歲,曲阜四通電腦打字社)
經濟社會里,人的好壞是以利益來劃分的。但做人還是該守本分,走起路來腰板硬,說起話來響當當。
兩年前,張霞的丈夫從市府機關打字室出來,借錢、貸款3萬元,在市府機關大院斜對過租了間房,開起了四通電腦服務社。張霞也就從梁山老家來到曲阜城里,照顧丈夫孩子,要帳、進料,并很快學會了打字。兩口子對顧客熱情、周到,加上完成的活兒質量高,所以生意特別好。
張霞:“這世上的人很難說,沒有明確界限。有人當著面是好人,一扭臉就難說了。經濟社會,只要侵犯到利益,人就記恨,就互相拆墻,就沒有那么些美德了。”
丈夫:“不侵犯他人利益的就是好人,還有,給俺找來生意的就是好人,經常來的就更是好人。犯法的是壞人。”
張霞:“……”
丈夫:“城市的青年可墮落了。只要給錢,啥事都干。要說小偷也并不一定壞。真正壞的是那些喝花酒的人。喝花酒的都是些啥人?都是不務正業的,還有機關里的,搶人的,大款!”
張霞曾到過北京,時間很短,沒有玩。她說再到北京,最想看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蘆溝橋,一個是長城。“早在課本上看過蘆溝橋,抗戰勝利都50年了,該去看看。秦始皇修長城挺不容易的,也該看看。”
孔潔(21歲,曲阜旅游局春秋旅行社導游)
不損害別人就是好人,私心太重的不是好人。我們并沒有因現代風氣而丟棄傳統。
孔潔19歲高中畢業,經過幾個月的培訓,當上了導游。1995年12月22日,上午9點,一群女孩把旅游淡季里的孔府襯得熱熱鬧鬧:“要不要導游?要不要導游?20塊錢,有發票!”孔潔紅色的羽絨服格外奪目。
“這個世界當然好人多。干我們這行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接觸,年輕女孩子,最怕碰到胡攪蠻纏的人。也許是我的運氣好,兩年了,沒碰到什么不講道理的人。當然,他們是游客,我是本地人,別人不敢欺負。但我覺得總的來說還是好人多。要說拾金不昧這種事,在我們這里多了,不稀奇,那是理所應當的。
每個人的標準不一樣,過去好人就是老實、聽話、守規矩、愿吃虧。現在,好人就是有本事的人:會用人,有組織能力和經營頭腦,會協調人際關系,當然也講仁愛,共患難,不落井下石,困難時拉人一把。
“過去好人是不經商的,女孩子也不會像我這樣出來做事。‘買賣好做,伙計難交是對商人的普遍看法。現在,青年人下班后出來做個小買賣,不覺得寒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不義之財如浮云,我們并沒因現代風氣而丟掉傳統。”
杜洪波(16歲三輪車工人)
好人要自己有個好心情,樂意幫助別人,懂得人才當得了好人。
1995年12月22日,是杜洪波開始推三輪車的第二天。他靜靜地坐在三輪車上等顧客,看上去不如別的同行招徠生意老道。初中未畢業,他退了學,從父親手中接過刷得干凈整齊的車,開始了獨立工作。16歲的他覺得在城里推三輪比在家里種地和讀書輕松多了。頭一天,他拉了兩個人,掙了9塊錢,交了2塊錢的車份,用3塊錢吃飯,還有4塊錢的余頭,他很高興。一邊推三輪,一邊和客人聊天,在寒冷的冬天,把鮮亮的棉大衣蓋在客人的腿上。
“我喜歡這樣,和客人說說話,很開心,也增長見識。
“我覺得還是好人多。好人要自己有個好心情,樂意幫助別人,比較實在,通情達理。做好人不難。做好人要懂得人,懂得人才當得了好人。我還沒碰到過不實在的,如果碰到了,我會開導他的。”劉汝國(24歲,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員會考古工作者)
好人在內心的追求上是面向自己的,在其功效上必然面向社會。
也許我的好人觀很傳統,但我覺得無論時代如何變化,人的“好”和“壞”的判斷是不會有本質的變化的。做好人,一方面是我們內心的追求,另一方面也是一種社會責任。在這一過程中,會犧牲一些個人的利益、情感等,會發生一些沖突的。這需要我們尋求心理平衡。但在目前的社會情況下,這種尋求至多是些精神上的安慰。
孟坡(23歲,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員會團委副書記)
君子做好事,應該先自保,尋找到行之有效的好方法才行。做好人不再是件簡單的事了。
其實對每一個單獨存在的個體來說,做好人并不是件困難的事。沒壞心有才能就算個好人。但對社會來說就不一樣了。以前的社會很簡單,人們的生活范圍很窄,沒太大的利益沖突,判斷事物標準相應也就單純點。現在的社會發展很快,人們彼此的關系越來越被利益所牽連,標準自然也就越來越復雜了,所以現在不太敢做個直腸子的好人。
采訪人四維
星辰如不發光,天空能否寧靜?
靈魂如不發光,肉身能否寧靜?
街頭掃瞄:深圳人整齊劃一地保持著向前傾斜的姿勢:他們在追尋什么?
深圳人在創造令世人矚目的經濟發展速度的過程中,給人心留下了怎樣的軌跡?在他們心里好人有沒有一席之地?他們怎樣看待好人?
1995年12月23日,深圳紅荔路一個繁華的十字路口。
“能不能告訴我你心目中的好人是什么樣的?”我大步追上一位西裝革履、夾著皮包的小伙子。“好人?”小伙子愣一下神,“說不清楚,不好意思。”沒等我提第二個問題,他已消失在行色匆忙的人群中。
街角站著一位學生模樣的姑娘,可能在等人。“假如這個路口突然有人暈倒,需要幫助,你會怎么做?”我走過去問。姑娘沖我笑笑:“那要看是什么人。”我又問:“電視、報刊經常宣傳的好人中,你對誰印象最深?”“不知道。”“你知道孔繁森嗎?”我提醒她。“不知道。我的朋友來了。”說著她朝我揮揮手跑開了。
迎面的一間小食品店,看上去生意清淡,年輕的小伙子坐在店里漫不經心地望著街邊過往的行人。我走過去想和他攀談,他反應冷淡,只告訴我“生意不好做”,“一個小個體戶不想什么好人壞人的事”。
我上了出租汽車。司機說,他開車3年,既沒碰到路邊求助,也沒遇搶劫。如果真的有,他會幫的。“送一下,沒什么。”談到朋友,他說:“都是酒肉朋友啦,好人一大把,壞人也一大把,難說。”
在一輛中巴車上,售票員告訴我,坐車的人不挑剔就是好人。幫助、關心他的人就是好人。最好的人是父母。
深圳人說:當人情的價碼因為俗望而水漲船高時,
良心有時會被錢袋拖著走。
錢袋和良心睦的可以相互攀升嗎?
也許錢袋和良心從來就不是一回事。
彭瑞群(25歲,深圳交管局設施科)
好人是生活在具體環境中的。今天的人情怎么能趕上飛漲的消費?
上午8時30分,已站崗兩小時的彭瑞群接受了我的采訪。
“我心目中的好人,要老實但不能沒主見;要和氣但不能窩囊;不欺負別人,也不被別人欺負。我身邊沒人能全面做到。好人不是絕對的,只能從具體的事上看,沒有統一的標準。
“做好人,不是誰想做就能行。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這樣良性循環,好人就能做下去,否則,就會動搖。
“現代人很少堅信什么,得隨時調整自己,適應社會。每個人都有好的一面,壞的一面。環境好,就激發好的一面;環境不好,就激發壞的一面。有的北京人不是說‘寧學王寶森,不學孔繁森嗎?一樣的道理。
“現在的好人和過去比有很大不同。過去,生活水平低,人的要求也低,遞一杯水給你就夠熱情了。我有一個饅頭,能給你半個,就相當好了。現在,人見得多了,要求也多了,相互關照的價碼也高起來。深圳就顯得人情味淡一點。像我家,過去,來一個客人可高興啦,熱情著呢,在家里隨便吃住。而現在,工作又忙,花費又高,就不再那么熱情。”
李鐵栓(24歲,公安局消防處)
善良是我們的本性。當我們對人性有這樣的信念時,良心和錢袋還有什么關系嗎?
“好人和壞人很難分,不像法律,有明顯的界線,很可能一個好人被別人稱作壞人,一個壞人被別人稱作好人。
“做好人,不見得非要做驚天動地的大事。哪有那么多讓你出風頭的機會。小事也能看出來。
“做好人,也不見得付出很多。一個老人被圍困在川流不息的汽車中不知所措,你過去幫他一把,需要付出很多嗎?
“其實每個人都有向善的一面,關鍵時候善的本性是能激發出來的,人沒那么壞。
“但做好人不易。因為好人好事并不被人們贊許。比如,中巴車上,給一個人讓座,全車人都盯著你,看外星人一樣。這時你反而很不自在。
“有一種奇怪的心態:人人都希望別人來做好人,而自己不做。‘他怎么隨地吐痰!話音落地沒一會兒,說這話的人就吐上了。
“好人的標準不同了。過去的標準,要求人一點私心雜念都沒有,全心全意奉獻給社會,把自己的一切交給黨和國家。現在很難做到這一點。只要把公事看得比私事重一點,把公事放在私事之前,就不錯了。
“最重要的是對社會、對周圍有信心。如果你的眼睛老往壞處看,就盡是垃圾。我不贊成老用懷疑的目光挑剔生活。首先要自己振作。自己摔倒都懶得爬起來的人,很難想象會扶別人一把。事實上,把自己的事做好了,就是一種貢獻。”
李強(24歲,牡丹美發廳理發師)
首先有良心,其次有好的手藝,錢袋就能鼓起來。
我走進紅荔西路的這家小美發廳,身材敦實、長發齊肩的李強正嫻熟地揮動著手中的剪子,專心致志地處理顧客的每一綹頭發。看他干活真是一種享受,待他停下手來,我說明來意,和他攀談起來。他從人的臉型、頭型、發質講到發型設計,講到剪、吹、燙、染等專業技能,滔滔不絕,如數珍寶。他告訴我,一個汕頭老板,每次都開車過來讓他理發。有一次,老板忙,沒時間來,竟然三個月沒理發,等到他來理時,已經是披肩發了。談到自己的手藝和好人緣時,他神情自豪快活。
后來,我了解到,他出生在四川瀘州一個貧困的山區,家里很窮。從小就飽嘗沒錢的滋味。出來打工,就是為了掙點錢。但他說掙錢和做好人不是對立的,很多在別人看來很周到的服務不過為多賺幾塊錢。對他來說,好的服務首先是來自對人的關心,而不是對錢的關心。具體說,可能是一種同情心,一種設身處地替別人想想的習慣。比方人多排隊太長,你不可能自己吃飯讓顧客等,大家都很忙,快點干完都高興。他說:“有些人認為在發廊打工很低檔。我不這樣想。給顧客做了漂亮的發型,自己也格外精神。”
夏春盛(27歲,黃金燈飾集團總裁)
做好人和做事情是相通的,人做好了,錢袋未必就不能鼓。
聽說他在深圳很火,是個年輕的富翁,聽說他曾捐給貧困學校65.5萬元,還給江蘇省建湖中學教育基金捐出100萬元,我到深圳的前幾天,他又捐款200萬給深圳團市委,建立青少年發展基金。他的義舉在深圳引起轟動。我慕名找到他,百忙之中我和他談了半個小時。
問到錢,他說:“中國和外國不同,錢雖在我的帳號上,但我不認為都是自己的,財富是國家政策、工人、社會各界共同創造的,不該全進個人腰包。所以我捐錢不值得大驚小怪。”
問到做好人,他說:“人做不好,就算暫時碰了好運,也長不了。暴利只能是短期行為。其實人和人的區別不在做事,而在做人。人好事才能做得好、做得長久。一個好人要緊的是誠實。誠實能給人信心,能給人帶來好的信譽,這是做事的基礎。有人說“不奸就掙不到錢”,我不同意這種說法。采訪人建梅
我們學會了為人心辯護,卻忘記了人的天職;
我們學會了批判社會,卻忘記了懺悔自己;
該把靈魂放進洗衣機里攪攪了。
建梅:如果不是為了做文章,恐怕我們幾個誰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認真對待好人問題。
四維:上學的時候有兩句詩給我印象很深:“無論什么樣的痛苦我們都視為當然/世界想毀滅我們/我們就變成快樂的飛塵。”似乎好或者壞都是無所謂的事。比我們更年輕的人也許走得更遠,大概已不在乎該不該做好人了。生活的確是這樣,并不是所有的善良都能得到應有的尊重,并不是所有的傷害都是蓄謀已久。
段躍:那你們干嘛還整天哼哼讓世界充滿愛?我倒是覺得《北京人在紐約》里的那首歌喊出了些什么:千萬次地問,問自己,到底好在哪里?
建梅:是的,當了幾年記者,很會問別人,都有些不會問自己了。
有次在南方,我碰上了一個省級的重大“義演”,去了很多大名鼎鼎的“星”,還有我的偶像。懷著“追星族”的敬慕,我坐在后臺演員休息間,和我的偶像大聊起來,名義上是采訪,可我心里的感覺是怦怦亂跳!
該他演唱了。我跟著來到前臺演唱會場。那里一片燈火輝煌,群情激昂!抬頭一看,巨大的橫幅上寫著的“救災義演”幾個字叫我心里“咯噔”一沉:救災怎么是這樣?那些災難,那些不幸,那些被洪水吞沒的恐怖怎么能和眼前這歡歌笑語相連?
偶像在臺上唱著“咖啡加糖的感覺”,我厭煩起來。我悄然逃到后臺想清靜一會。可后臺的演員們侃得正歡:“汽車”、“房子”、“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還有幾個人正打鬧、嘻戲……我一陣惡心,猛然想起那句詩:
“吊唁是我們從他們那里得到的一切/他們在厚重的窗簾背后大笑”
現在想起來,我當時不也是沖著那幾個“星”去的嗎?我又能好到哪里去?都是在享受和消遣別人的不幸和災難!其實我們對生活的嚴肅、對不幸的感受,我們的責任,我們的同情心就是在這種消遣中封凍起來的。
段躍:你是用消遣別人的痛苦封凍了自己,而我是用經驗,是用所謂的理性把人間所有不幸、苦難、丑惡都給邏輯化、合理化了。那次和四維在成都采訪特困生,看到她捧著特困生材料邊讀邊哭,我只覺得好笑:那么容易就被感動了,比這慘的事多著呢,淚流得過來嗎?
四維:其實,像我們這種蜜罐里泡大的人,雖然對“苦”比較敏感,但僅此而已,來得快,去得也快,不留痕跡,不帶走一片云彩。你們雖然不像我這樣表達,但關鍵時候,你們真能犧牲自己的一些東西,肯從那些被我們不屑一顧的小事做起。
在我們這里,份內份外是分得很清楚的。水龍頭壞了,是水暖工的責任,我們要不要去擰緊它,并不重要;搬運工滿身大汗地拉車上坡,沒必要推上一把,那是他自己掙錢,該受累;進飯店吆喝服務員,滿桌的殘湯剩水也不過分,花了錢享受服務嘛!還有當旁觀者的理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抓罪犯是公安人員的責任,老百姓冒什么險!那是無謂的犧牲。
建梅:的確,現代社會分工越來越細,剛性的職責關系給我們帶來生活的基本秩序,各盡其職是我們重要的行動準則。然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僅僅是職責關系嗎?誰敢說自己不需要柔性的人間溫情呢?誰敢保證玫瑰花芬芳吐艷不需要陽光雨露?
段躍:說起犧牲,我們總是想到那些具體的工資、級別、房子以及明天的雞蛋多少錢一斤等等,好像這才是我們的根本利益,不能犧牲的。而我們剛才談到的同情心、正義感也得圍著“根本利益”轉,是可以隨意犧牲掉的。
建梅:你這么一說,讓我想起一位朋友對我的開導:“尊嚴值幾個錢?你就不能低低頭?不能學著糊弄糊弄?”我也曾多少次地這樣開導自己,但還是做不來。
四維:這就是你們這一代人的特點。你們的原則是唯一的,而我們的原則變化不定。這樣的結果就是沒有原則。
段躍:是這樣的。現在很多人已經把做人甚至做好人當成生存和享受的手段。仔細想想,生存和享受又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像其他動物一樣保全性命?還是為了等待地球爆炸那一天我們一起飛向極樂世界?還記得康德的那句名言嗎?人永遠是目的,任何時候都不能把人當作手段!
建梅:我這次到深圳,見到《深圳青年》雜志編輯部主任鄧康延。我們談了很多。這位七尺男兒熱淚盈眶地講到一幅照片,那是一個外國攝影師的名作:一位餓昏的非洲小女孩即將被禿鷹叼食。這幅照片獲得了普利策大獎,可攝影師卻在眾人的指責下自盡了。人們無奈于嗜血的禿鷹,卻不能原諒見死不救的靈魂。
段躍:這難道不是在表達人的根本利益嗎?其實,做人的原則也該是人的利益的一部分。我常這樣問自己,懸在我們頭頂上的崇高和填在我們肚子里的食物就那么水火不相容嗎?難道在我們的肉體之外,所有關于尊嚴、正義、善良的概念都是人類的烏托邦嗎?難道靈魂只能在高處冰封,生活只能在地上爬行嗎?
編者結語:
現代化不拒絕好人,
我們不放棄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