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一場大火燒過之后

張曉

在我國的北部，在藍天白云之下，有一個獨特的國家，在這里生息著一個古老的馬背民族。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內陸國家——蒙古。蒙古的獨特之處在于它的歷史軌跡和文化特色。我們的這個北方鄰居近年來并沒有在國際舞臺上扮演一個叱咤風云的角色，但是我們并不會因此對她漠視。我們關注著她的引人注目的變革，也關注著她在靜悄悄中的前進步伐。

春天的火災與夏天的選舉

最近發生在蒙古的事引起我們注意的，就是在春天燒起的那場大火。這場火是從今年2月份燒起的，足足燒了兩個多月，燒毀了240萬公頃的森林、780萬公頃的草場，燒死牲畜7800萬頭，人員傷亡85人，國家用于滅火的直接費用高達9．933億圖格里特（約合210萬美元），火災的損失達2．2億美元（1992年蒙古國內生產總值為22億美元）。這場火還曾燒進中國境內，也給中國的內蒙古地區造成損失。為了共同撲滅火魔，中蒙兩國人員協同作戰，中國政府提供了300萬元人民幣的無償援助，中國紅十字會也捐助了3萬美元。

接著，就是6月底的蒙古國內的大選。由兩個反對黨組成的民主聯盟在6月30日的議會選舉中意外地獲得了76個議席中的48席，因而打敗了前執政黨、曾統治蒙古75年的蒙古人民革命黨。反對黨的這個勝利與那場大火直接有關，因為有消息說，在火災發生前，地方行政機構并沒有采取積極的預防措施，火災發生后又沒有及時組織撲救，致使大火迅速蔓延。有人說，這場火燒掉了前執政黨的不少威信。它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蒙古人民期待變革的愿望。

獲勝的反對黨從來沒有掌握過大權，而他們現在不僅要組建一個政府，而且還得制訂使政府有效運轉的一套政策。民主聯盟的領導人貢其格道爾夫說：“我們的任務非常、非常重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蒙古地處亞洲腹地，夾在我國與俄羅斯之間，平均海拔1580米，從地圖上看形似元寶。它擁有156萬平方公里土地，相當于中國的六分之一，人口僅225萬，相當于中國的六百分之一，稱得上是地廣人稀。蒙古除了茂密的森林、豐富的礦藏外，草原是她得天獨厚的寶貴資源，其天然牧場面積為1．24億公頃，居世界第六位。蒙古首都烏蘭巴托就坐落在茫茫草原上，被譽為“草原明珠”。

提起蒙古，人們多以為其莽原浩瀚，大漠無邊，蒼涼神秘。其實，烏蘭巴托是個樓群林立、道路縱橫的現代化城市。這個城市既是蒙古人民的歷史搖籃，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年輕的一座城市。烏蘭巴托現有人口60萬人，70％是30歲以下的年輕人。在這個城市中，歐式、蒙式、中式的建筑錯落有致，現代化的樓群間點綴著古老的蒙古包，甚至還可以看到蒙古人敬為神的野鹿在街市出沒，旁若無人地散步。

從烏蘭巴托，既可以看出歷史為這個民族留下的古老文化色彩，也可以看到來自北方和來自南方的外來文化的影響。

蒙古的北面與前蘇聯接壤。過去的半個多世紀，蘇蒙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大哥哥與小弟弟”的聯系。過去蒙古在外交上奉行一邊倒的政策，蘇聯人在這里留下的痕跡隨處可見。在烏蘭巴托市中心的蘇赫巴托廣場上的蘇赫巴托墓與莫斯科紅場上的列寧墓一模一樣。蒙古人，尤其是城市居民的生活習慣也受蘇聯的影響，很多人愛吃黑面包和酸黃瓜，喜好穿西服。

1963年，蘇軍進駐蒙古，外交家們

說，蘇蒙關系的“蜜月時代”從此開始了。當時在烏蘭巴托的街頭，蘇聯人到處可見，他們開辦自己的學校和商店，蘇聯的書籍和報刊比比皆是，蘇聯人在蒙古并沒有身居異國他鄉的感覺。有政治分析家說：“蘇聯正在把蒙古變成自己的第16個加盟共和國。”據統計，蒙古與前蘇聯簽訂過1200個協議，欠前蘇聯的債務達100多億轉帳盧布。70多年來，蘇聯派遣了大批專家、學者到蒙古，蒙古也將許多人送到蘇聯和東歐學習深造。俄語成了蒙古的第二種語言，學校從小學起就開設俄語課，許多課程，特別是大學理工科的課程全部用俄語教授，國家干部的晉升、技術人員的晉職同是否懂得俄語有著直接關系。

然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蒙古又都紛紛脫下西服，換上了蒙古袍。隨著1991年蘇聯的解體，其成員國各奔東西，東歐國家趨向西歐，東方的蒙古自然回歸亞洲。蒙古在政治上漸漸保持與中國、俄羅斯等距離，在經濟上則靠近中國。1992年，原蘇聯軍隊從蒙古全部撤離，蘇式的商店所剩無幾，取而代之的，是充斥蒙古市場的中國商品。蒙古的學校也由過去開設單一外語——俄語，轉變為俄、漢、英語并存。一位法新社記者評論說：“經歷了追隨蘇聯長達70多年的蒙古，如今為重新發現了自己而自豪。”

經濟改革欲渡關山

6月底新上臺的蒙古民主聯盟新政府，面臨的是相當嚴峻的經濟改革任務。幾十年來，蒙古在經濟和貿易上嚴重依賴蘇聯和東歐國家，它也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1991年蘇聯解體后，蒙古一下子陷入了經濟危機。在蘇聯解體前，蒙古每年國家預算的30％和外貿中的全部逆差都由蘇聯補足，蒙古每年僅從蘇聯得到的貸款就達到4～6億盧布。在蘇聯解體和東歐劇變后，這些援助和經濟聯系全部中斷，這對蒙古是個致命的打擊，使其經濟以致整個社會陷入困境。

由于原材料和資金短缺，電力供應不足，交通不發達，各種零配件奇缺，蒙古各工業部門普遍處于停產、半停產或開工不足的局面，人均年產值倒退到了80年代的水平。1992年，蒙古經濟繼續大幅度下跌，物價指數扶搖直上，同1991年相比上漲了近5倍，通貨膨脹加劇，蒙幣（圖格里克）狂跌。

面對嚴重的經濟困難，蒙古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主要是三項：一、實行私有化，目前80％以上的牲畜和90％以上的城鎮商業與服務點已完成了私有化；二、全部放開物價；三、放開蒙幣與美元的比價。在蒙古政府與人民的努力下，加上外國的經濟援助陸續到位，目前，通貨膨脹已基本得到控制，食品和日用品的供應已明顯好轉，一批中小型企業先后建成投產，蒙古的經濟開始走向復蘇。然而經濟學家認為，這一過程是緩慢的，到完全復蘇至少需要5年的時間。

對于剛上臺的新政府來說，他們迫切地需要外資。蒙古工商會的一名官員說，民主聯盟的保證加快國有企業的私有化進程和改革銀行體系政策，可能會有助于吸引外資。而美國國際開發署駐蒙古代表查克·豪厄爾則說，在權力過渡期間，商業活動可能會減少。一些外國企業經營人員也說，他們將等塵埃落定后再同蒙古洽談新的重大貿易合同。

山水相連的中蒙貿易

中蒙兩國山水相連，有著長達4600公里的共同邊界。自1989年兩國實現關系正常化以后，雙邊關系日漸發展。蒙古已經成為中國北部的又一個經貿伙伴，至1995年底，在蒙古注冊的中蒙合資企

業達140多家。目前，中蒙貿易已經超越了不合國際規范的易貨貿易，也有了現貨貿易、信用證貿易等貿易方式。中國目前在蒙古的投資到去年年底為1190萬美元，盡管只相當于美國在蒙投資的四分之一，但中國在這一地區的投資正在呈上升趨勢。

目前，中蒙貿易在俄蒙、日蒙貿易之后居第三位。去年，中蒙貿易占到了蒙古貿易總額（約9億美元）的12．5，比1994年增長了34．9％。但是，近來蒙古的報紙常刊登文章指責中國出口商品質量低劣，說中國生產的玩具槍、酒、糖果和香煙“損害了人們的健康”。不過，雙方政府正在努力完善邊貿和其他貿易體制，對各自的進出口公司進行整頓，防止追求暴利的商人鉆空子。一些中國公司已經以真誠取得了蒙古人的信任。

中蒙之間目前最大的邊境口岸是蒙古東戈壁省的扎門烏德和中國的二連浩特。根據兩國政府的協議，現正在以這兩個口岸為依托建立一個自由貿易區。一家致力于在蒙古做生意的北京公司的總經理喬女士說，蒙古市場盡管顯得狹小，但是它好像是一塊未開發的處女地，有文章可做。她又說，蒙古人生性豪爽，又講人情，但是也會出一些問題。比如，蒙古人時間觀念差，效率低下，蒙古現在的交通和通訊狀況較差，支付方式落后，至今還沒有為兩國開展經貿服務的專業銀行，雙方只好進行現匯交易，常常是雙方公司的人員面對面點貨數錢，不僅不符合國際慣例，而且風險很大。喬女士說：“在這里創業初期尤其困難。”

相傳，在遠古年代，成吉思汗的始祖長途跋涉，穿過茫茫草原，歷經磨難，來到了蒙古的山之麓、水之濱。于是擇木而棲，采果為生。在同甘共苦的創世紀中，一只剛毅的雄狼與一只美麗的母鹿患難相知，結為夫妻，生下了成吉思汗的先祖。勤勞的鹿媽媽為使孩子們身強體壯，每日數千次地在皮袋中攪動醇香鮮美的馬奶，制成酸馬奶子，哺育出馳騁草原的后代子孫。因此，蒙古人敬鹿為神，馬奶酒也就成了蒙古人最推崇的飲料，它象征著圣潔、美好、吉祥與幸福。

中蒙兩國發展貿易有距離近、成本低、效益高的地緣優勢，兩國人民，尤其是相鄰地區人民的生活習慣又很相似，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不少蒙古朋友熱情地說：蒙古人愿以深情的馬頭琴和甜美的馬奶酒歡迎中國朋友！

責任編輯：黃艾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