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
同學們,今天這一課,我們來研究一下屁股的功能。今天我們趕上了好時候,所以研究屁股的功能,不必像當年談“馬尾巴的功能”一樣戰戰兢兢。作為具體的研究對象,今天,我們請來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屁股,對了,就是賈平凹同學的。掌聲!
同學們不用擔心,平凹同學不會不高興的,因為上述論斷,本來就是他自己提出的。他寫了篇文章,名叫《珍視臉,更要善待屁股》,講他一次做痔瘡的經歷。文人嘛,自古就是多愁多病的身,橫遭此一刀之厄,不免對自家屁股惺惺相惜起來,就借大夫的嘴說:“你是著名作家,這也是著名的屁股嘛!”并且得出結論:平日把臉看得那么貴重,其實屁股才最需要善待。
善待地球的,叫環保主義者;善待國家的,叫愛國主義者。那么,善待屁股的,是不是可以叫作屁股主義者呢?不知平凹同學愿不愿意笑納。這絲毫沒有不好的意思。古人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今天的潮流,正在向傳統回歸,理當多些頭發主義、指甲主義、老泥主義,而屁股主義,不過更加旗幟鮮明罷了。平凹同學大概是個很傳統的人,當大夫對他的痔瘡判了死刑的時候,他就問:“能不能不割?人體是有風水的。”同學們都知道,屁股又叫“氣門”,俗話說“人活一口氣”,屁股挨刀,氣門破了,后果不堪設想,也難怪平凹同學躊躇。
好在平凹同學是個很靈活的人,懂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道理,對于尊腚遭殃倒也能化腐朽為神奇,甚至變成了一個為其揚名立萬的機會。平凹同學是大名人了,名字、臉面早已風光無限,只是屁股尚無緣出頭。善待屁股的意思,其實是說,人體器官的運轉,不能像我們的社會一樣轟轟烈烈地改革,還是要吃大鍋飯,要搞平均主義,誰也不能虧待了。你好比說,臉面太風光,屁股自然有意見,一鬧情緒,就長個痔瘡什么的。痔瘡要割,搞平衡的結果,就得讓屁股出出名,否則不知道它還要鬧出什么妖娥子。平凹同學懂得風水,自然深知其中利害。
屁股的功能,一言以蔽之,在于打,在于拍。打就不說了,大概很少有孩子沒被爹媽打過屁股,明朝的皇帝也以打大臣的屁股為能事。說一個人欠揍:你屁股癢癢了嗎?外國人對一個人最輕蔑的態度:我要踢他的屁股。說到拍,學問高深極了,可以做博士論文。最無聊的是用舌頭,就是“舔痔吮瘡”,馬屁已經拍到家了。但是,這些都是針對別人的屁股而言;對自己的,不惜筆墨大事渲染,平凹同學還是力拔了頭籌。大概,這就叫開風氣之先吧。
做文人嘛,不能總是憂國憂民悲歡離合,總要不斷地拓寬寫作的領域。時下一些“專欄作家”,已被擠得只剩下牙膏皮,所作文章,無非吃喝拉撒,令人不耐之極;有平凹同學出來,以屁股入文,無疑對題材的拓展作出了新的貢獻。魯迅說:“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最勇敢的。”但他沒有揭示這種吃螃蟹者的心理,倒不如平凹同學說得明白。他寫道:
“五月初發復發的病,用鏡子照了(第一回委屈了鏡子),櫻桃般的。”
古人詩云“八歲偷照鏡”,總歸是羞羞答答的。但平凹同學不愧是文章圣手,對此掩飾得極好,而是說“委屈了鏡子”,真是絕妙好詞。鏡子里的東西,“櫻桃般的”,全無“豬八戒照鏡子”的氣急敗壞,反而充滿詩意,不是屁股主義又是什么呢?孟子主義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而屁股主義則是“愛吾臉以及吾之腚”。可別小看屁股,屁股里有論語,屁股里有春秋,更藏了深刻的人生哲理,就像平凹同學說的:
“但人有痔瘡,使人清醒了人生(就像強壯的俊男美女害有痔瘡)常常是有尷尬和難言之苦。”
平凹同學敢于說破這“難言之苦”,勇氣可嘉。但括號里的話令我不敢茍同。自己得了痔瘡,就幻想天下人都得了痔瘡。這是屁股主義的典型思路,也太小氣了一點吧。
好啦,同學們,咱們今天課就上到這兒。最后說一句,痔瘡嘛,大小也算個隱私,對人對已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各位誰要是不幸得上這病,抓緊去看就是了,倒也不必像平凹同學那樣大白于天下。
責任編輯:邱四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