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藥(四)

蔡正義

轉眼間到了1月中旬。蒙泰恩的促銷活動已經全面鋪開：彩色插頁廣告出現在各種醫學雜志上；蒙泰恩樣品送到全國各地的醫生和藥劑師手中。整個計劃由希莉婭和她的副手比爾·英格萊姆負責。蒙泰恩的上市進入沖刺階段，這時希莉婭卻突然發現事情不妙。

一天，比爾走進辦公室，遞給她一份剛從法國寄來的剪報，希莉婭接過報紙讀了起來。她感到一陣冰涼，好像心臟停止了跳動：有個叫隆松維爾的法國小鎮，一位婦女產下一名女嬰，現在已經1歲了。最近，醫生確診女嬰中樞神經紊亂，四肢無法動彈；還有，檢查發現她的大腦沒有絲毫發育。目前，尚無有效的治療方法。嬰兒無疑成了植物人。懷孕期間，這位婦女服用了蒙泰恩。西班牙也有一例，癥狀完全相同。

起初是澳大利亞，現在又是法國和西班牙。她果斷地說道：“比爾，我希望你盡快去詳細了解這兩個案子，隨時向我報告。去吧，馬上去!”

一小時后，比爾回來了，一臉的喜悅。

“沒事了!我剛和我的一位法國朋友通完話。他所在的公司，派專家組去隆松維爾和西班牙進行調查，結論是：蒙泰恩絕對與嬰兒的畸形無關。”

當晚回家后，盡管疲憊不堪，希莉婭仍然熬夜讀完了有關材料，有3個問題引起了她的注意和懷疑。首先，那位澳大利亞畸形女嬰的母親很聰明，家族中無精神病史或先天性畸形；其次，這位婦女以前生過兩胎，嬰兒健康，一切正常；再者，這位婦女雖然生活不檢點，先后與4個男人睡過覺，才生下這名畸形兒，但這4位男人和他們的家人沒有一例精神病和先天畸形。

第二天上午，希莉婭給山姆·霍桑送去一份標有“緊急”的備忘錄。下午4點半，山姆召集公司所有高級雇員開會。希莉婭走近總裁套間，里面卻傳出男人們吵吵嚷嚷、肆無忌憚的笑聲。20分鐘前，山姆剛升級為祖父，大家都為山姆高興，正抽著雪茄，以示慶賀。

山姆主持會議。“相信各位都看了希莉婭的備忘錄吧。很好。希莉婭，你讓我們都注意到了出現的問題。別人遲早也會知道這些病例。這樣我們就能防患于未然。”

山姆讓文森特介紹情況。文森特站了起來。滔滔不絕。最后。他總結道：“調查表明，報告中提到的副作用與蒙泰恩無關。”

“既然不是蒙泰恩，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這些畸形?”希莉婭質問道。

洛德有些惱怒：“我怎么知道是哪種原因?可能是一種，或者是諸多原因。我所知道的，以及專家的結論是：蒙泰恩并未導致畸形。”

“既然誰也無法確定造成這些畸形的原因，我懷疑是蒙泰恩。因此，我建議我們應該推遲蒙泰恩上市。推遲6個月。”

“希莉婭，你該不是當真的吧?你知道推遲上市，我們會有多大的經濟損失?”

“從某種意義上講，推遲上市無疑是取消上市。”山姆責備道，“如果照你說的去做，你是否考慮過公司將白白損失近3千萬美元，還有董事會和股東們的質問和強烈的反應?另外，我們公司不得不裁員。”

希莉婭盡力保持鎮靜，內心痛苦極了。“我都想過了。昨天和今天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希莉婭，”山姆口氣很嚴肅，“我希望你重新考慮一下。你本人冒的風險太大。”

她明白他指什么。上周，山姆告訴她公司準備提拔她任副總裁。山姆是對的，賭注太大。

希莉婭考慮了一會兒，隨后平靜而果斷地告訴山姆：“很遺憾，我仍然。而且必須建議推遲蒙泰恩上市。”

一切都完了。山姆陰沉著臉。繼而憤怒不已。

“那好，”山姆臉色鐵青。“我們只好正式表決。塞斯，做好記錄。”

表決結果：9：1。

希莉婭呆在座位上。她的一切：名譽、地位和前途，全都完了。

她終于作出了痛苦的決定：辭職。

1977年2月，蒙泰恩仍然按原計劃上市銷售，并且大獲成功。這種新藥立即受到醫生和病人的普遍歡迎，尤其是那些懷孕期間仍繼續工作的職業女性。對她們來講，減緩每天早上的妊娠反應格外重要。蒙泰恩成為菲爾丁·羅斯制藥有限公司的一棵“搖錢樹”。

3月初，安德魯和希莉婭出發去環球旅行。今天是他們環球旅行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凌晨6點差幾分，喬丹夫婦套房的床頭電話驟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