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第一所大學

楊林生

作為中西交匯之地，獨特的地理位置、悠久的歷史文化、兩種文明共同作用的背景，使得澳門的名勝古跡別具魅力，其中最具有代表意義的莫過于位于三巴街上的大三巴牌坊了。一壁古墻巍峨聳立。數級臺階層迭整然，構成了澳門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仰望殘留古壁，追尋滄桑史跡，讓我們把歷史的鏡頭拉向400年前。

天主教是西方文化的象征，羅馬教廷早年就企圖通過傳教的方式，使西方文化征服東方。葡萄牙人于1557年居留澳門后，即開始進行傳教活動。至1562年。葡萄牙人已經在澳門建造了3座簡陋的教堂，吸收了天主教徒600余人。1567年1月23日，羅馬教皇頒布諭旨，成立澳門教區，任命耶穌會士加內羅為主教，負責遠東地區的傳教事務。同時在澳門建造麻瘋院、仁慈堂和白馬行醫院等慈善機構吸引信徒，以此溝通了教堂與民眾的關系。此后澳門教堂愈建愈多，其中最宏偉的一座便是圣保祿教堂。該教堂由意大利神父史賓諾拉設計，1602年始建，并得到日本天主教工匠的協建，整個工程歷時2年，耗資3萬兩白銀。這座建筑莊嚴高貴、氣勢宏偉。分修道院和教堂兩部分，由相互連接的5個部分組成，占地相當廣闊，外層筑有圍墻。每當舉行宗教儀式，參加禮拜者達300人，故成為當時聞名遐邇的遠東教區大本營。在歷史長河中，該教堂屢遭火災，尤其是1835年9月的一場大火，使得整個教堂付之一炬，僅存圍墻前壁，即今天聳立于三巴街上的大三巴牌坊。

隨著中西文化交流的發展，教堂建成后不久，葡萄牙殖民者就在圣保祿修道院的基礎上創建了圣保祿學院，整個學院的校園環境幽雅、條件優越，算得上是遠東地區具有綜合教育意義的第一所大學了。通過二年制教育或短期培訓。它把許多西方人培養成為了中國通，進而成為漢學家；同時它又把許多中國人培養為掌握、通曉西學的人才。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它可以說是遠東漢學家和中國西學人才的搖籃。它從創立起至1835年毀于大火為止，共存230年之久。學院辦學的經費主要由居住澳門的葡萄牙籍商人承擔，課程大致可分為人文科、哲學科、自然科三類。人文科包括漢語、拉丁語、修辭學、音樂等；哲學科包括哲學、神學等；自然科包括數學、天文學、歷算學、物理學、醫藥學等。其中漢語為必修課程，中西學生都必須學習，課時也最多。學生來源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受羅馬教廷派遣來華傳教的耶穌會士，目的是培養他們成為精通漢語、熟識中國國情、風俗與禮儀的人才，以利于他們在以中國為主的東方國家傳播天主教；二是培養中國和日本等東方國家的教徒，目的是使他們掌握拉丁文和天主教教義，以便更好地參加傳教工作，今后尚可晉升為耶穌會司鐸。盡管圣保祿學院是為了推廣天主教而創辦的，但為了傳教需要。它實際上已成了中西文化的一個培訓中心。大體上說，西方耶穌會士在此進修學習則是接受漢化的過程，而中國和日本等東方國家的教徒在此進修學習則是接受西化的過程。

據有關資料統計，從學院創立至1807年，先后到圣保祿學院(包括學院前身圣保祿教堂)進修學習的西方傳教士人數約有200多人，其中不乏在中西文化交流方面作出了特殊貢獻的人。他們在傳教過程中，把大量的西方宗教與科技的典籍翻譯成中文，并連同鐘表、眼鏡等西方新科技的產品一起帶人中國；同時他們也開始成為一批熟悉、通曉中國的人，他們把一些中國古代典籍翻譯成西文，傳入歐洲，并寫了一些介紹與研究中國的著作。如意大利人利瑪竇、謝務祿、衛匡國、法國人金尼閣、比利時人南懷仁等，都是早期有影響的傳教士和漢學家。其中最為著名的要算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了，他在中國居住長達29年之久，將大量的西方科學著作翻譯成中文，其中有《經天談》、《天學實義》、《渾蓋通憲圖說》、《幾何原理》、《同文算指》、《萬國輿圖》等，這些書比較系統地介紹了西方天文學、數學、地理學等科學知識，書中內容“多華人所未知”。因而引起了一些有識之士向西方學習的興趣，“一時好異者咸尚之”。在他病逝于北京后，明朝的嘉靖皇帝特賜地葬于阜城門外。繼利瑪竇主持中國傳教事務的法國人金尼閣，曾募集7000部西洋典籍攜帶至中國，其中既有宗教圖書，也有科學著作，后由傳教士分批運至北京等地，組織教徒翻譯，至1639年，已有100多部被譯成中文出版，對西學在中國的傳播起了重大作用。但同一時期在學院進修的中國教徒的數量究竟有多少，目前尚無確切的統計。現有的零星資料顯示，有許多是澳門出生的教徒。如黃明沙、游文輝、鐘鳴禮、石宏基、鄭瑪諾等人；另外還有來自江蘇常熟的著名詩人畫家吳歷，來自河北的藍方濟，以及來自上海華亭的陸希言等人。中國的學員均是來自五湖四海，有老有少。其中吳歷是近50歲的老人，但大多數則是10多歲的少年孩童。華人學員通過進修，懂得了天主教教義，掌握了外語和一定的西方科學知識，成了西學人才。他們在從事傳教的過程中翻譯和撰寫的一些著作，促進了中西文化交流。如游文輝、徐必登曾參與制作了《兩儀玄覽圖》；陸希言著有《圣年主保單》、《億說》以及《澳門記》等。吳歷是清初著名的詩人和畫家，著有《三巴集》、《墨井詩鈔》等。游文輝采用西洋技巧所作的繪畫非常富有立體感，他繪制的利瑪竇像至今仍珍藏于羅馬教廷之中。石宏基也是個油畫家，他畫了許多較有影響的天主教宣傳畫。

如今，曾為中西文化作出特殊貢獻的圣保祿學院仍殘留前檐一壁，供人瞻仰、叫人遐思，然而其在歷史上的地位是不容忽視的。

(責任編輯／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