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顆雞蛋上跳舞”
1936年(民國二十五年)2月,紅軍東渡抗日。閻錫山任命第三十四軍軍長楊愛源為總指揮,把晉綏軍所有七個師的兵力編為四個縱隊,沿黃河一線設防阻擊。在第一階段戰斗中,關上村一戰,晉軍周原健全軍覆沒。閻錫山大吃一驚,深感紅軍的強大,絕非山西一省的力量所能抗拒,便急忙電請蔣介石派兵增援。蔣介石早想把他的勢力伸向山西,便立即答應閻的請求,迅速派嫡系部隊第十三軍湯恩伯部、關麟征所屬第二十五師孔令恂部、李仙洲部,經隴海路輸送到豫西,由通晉的各渡口過黃河入晉,沿同蒲路北上增援。另派三十二軍商震部由正太路開到晉中,增強保衛太原的力量,當時號稱15萬“中央大軍入晉作戰”,以壯聲勢,并在太原成立了晉、陜、綏、寧四省邊區“剿匪總指揮部”,由陳誠任總指揮,調度一切,負責“剿辦”。中國共產黨為了避免內戰擴大,回師陜北,并于5月5日發出《停戰議和,一致抗日》的通電,號召全國各界人士和國民黨政府,不分男女老幼聯合起來,停止內戰,一致對外,組成對內團結、對外一致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但蔣介石的軍隊仍賴在山西不走,企圖趁機削弱閻錫山的勢力,并進而待機把閻擠出山西。這時,對閻錫山最大的、最直接的、最現實的威脅,莫過于蔣介石在山西的駐軍了。
拿閻錫山自己的話來說,他當時“在三顆雞蛋上跳舞,哪一顆也不能踩破”。所謂“在三顆雞蛋上跳舞”,就是說和走鋼絲繩一樣,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危險。所謂“哪一顆也不能踩破”,就是說他哪一方也惹不起,哪一方也要反對,但又對哪一方也得應付一下,搞點關系。他為了求得自身的“存在與發展”,不得不與共產黨以及進步人士進行一定限度的合作和采用一些共產黨的口號。為了爭取得到共產黨的支持,閻錫山曾表示說,只要紅軍能撤回陜北,他就要使蔣介石的中央軍離開山西。他答應共產黨可以派代表、帶電臺到太原談判。閻認為只要他能打出“聯共抗日”的招牌,取得共產黨對他的支持,就既可以利用共產黨的力量與威信,動員群眾來對日作戰,暫保他的全部財產,又可以逼迫蔣介石不敢對他的“內政”進行干涉。不過,他這時采取的策略,其實質卻是:既要聯共,又要在暗中防共、反共;既要抗日,又要在暗中和日、親日;既怕蔣、拒蔣,又要依靠蔣。基于這種態度,閻錫山先于蔣介石提出了“守土抗戰”、“犧牲救國”的口號,于1936年(民國二十五年)“九·一八”事變五周年紀念日,在太原海子邊(今兒童公園)召開萬人大會,向公眾宣布,“犧牲救國同盟會”(簡稱“犧盟會”)正式成立,對全國震動很大,博得了各階層進步人士的支持和好評。
犧盟會成立后,雖然在群眾中影響很大,號召力很強,報名參加的人也很多,但由于閻錫山的軍政上層人物竭力反對,受到的阻力也很大,工作沒有得到應有的開展。
為了通過犧盟會發展自己的勢力,閻錫山特請薄一波回晉。1936年(民國二十五年)10月下旬,薄奉中國共產黨中央指示,從北平回到太原,以太原綏靖公署主任辦公室秘書的名義,到犧盟會任常務秘書,主持犧盟會的日常工作。從此,犧盟會得到了大發展,統戰工作和抗日救亡運動很快發展起來。
會見周恩來和朱德
1937年(民國二十六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中華民族面臨生死存亡的嚴重關頭。第二天,中國共產黨發出通電,號召“中國同胞、政府與軍隊團結起來,筑成民族統一戰線的堅固長城,抵制日寇的侵略!”全國人民熱烈擁護中國共產黨的主張,一致要求對日作戰。7月15日,中國共產黨向國民黨提交了《國共合作宣言》,希望由國民黨方面新聞機關早日發表,并派周恩來等同國民政府談判關于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問題。在中國共產黨的呼吁下,7月17日,蔣介石在廬山召開的各黨派第二次談話會上,發表了著名的演說,宣布對日抗戰,宣稱“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并承認陜甘寧邊區政府。
9月下旬,國民黨公布了國共合作宣言,承認中國共產黨的合法地位。這樣,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建立,國共第二次合作正式形成。
為了聯合閻錫山共同抗日,中共中央先后派彭雪楓和周恩來、劉少奇、朱德、彭德懷、鄧小平、徐向前、程子華、南漢宸等來到山西,同閻錫山商談合作抗日事宜。當周恩來等到達風陵渡后,閻派梁化之帶專列前去迎接。9月4日到太原后,在火車站舉行了歡迎儀式,又奏軍樂,又檢閱儀仗隊,非常隆重。周恩來在太原先和趙戴文、梁化之進行了接觸,后到太和嶺行營,同閻錫山直接談判,提出在二戰區的范圍內,成立有共產黨八路軍代表參加領導的統一戰線的總動員委員會的建議。閻錫山根據當時緊迫的形勢,表示同意在他控制下,在一定程度上發動人民群眾,參加抗戰,支援戰爭。雙方就成立戰動總會一事達成協議。9月20日,第二戰區戰動總會在太原宣告成立。
9月18日(農歷八月十四日)上午8點半,八路軍總部在侯馬舉行了抗日動員大會后,由朱德等率領,乘火車北上。經太原、忻州、定襄,于下午4點30分到達河邊村??偛渴组L除朱德外,還有左權、任弼時、黃克誠(保衛部長)、傅鐘(民運部長)等。
八路軍在河邊村火車站下車后,受到河邊人民的熱烈歡迎,閻府也專門派人到火車站迎接。當時,閻錫山正在村里小住,朱德便前往“東花園”會見閻錫山。閻錫山以上賓接待,雙方就抗日事宜進行了商討。隨后,閻錫山設宴為朱德接風。
在晉北抗戰前線
朱德和周恩來到五臺后,由于大同已于9月13日失陷,日軍主力正由冀晉邊境的天鎮、廣靈向平型關撲來,企圖抄襲雁門關后方,晉北前線與平漢前線的戰局已迅速惡化。為了研究新的戰略部署,更好地聯合對敵,9月21日,周、朱二人到太和嶺口再次會見了閻錫山。經過協商,對平型關的防守,雙方約定:晉綏軍負責堅守平型關正面,八路軍隱蔽集結于兩側,待敵人進攻平型關時,前后夾擊。方針決定后,各自進行準備。9月22日,朱德回到五臺城,召開了一一五師連以上干部會議,對平型關戰斗作了部署。根據部署,一一五師師部及三四四旅(旅長徐海東)在副師長聶榮臻率領下,從五臺縣蔣坊村出發,日夜兼程,經龍泉關到了阜平,然后迂回敵后,23日夜里到平型關附近的上寨村待命。彭德懷率電臺工作人員驅車直上金閣嶺,住在金閣寺,二線指揮作戰。25日,八路軍和晉綏軍在平型關殲滅日軍板垣師團1000余人,給日軍以沉重打擊,威震中外,有力地粉碎了日軍三個月滅亡中國的夢囈,鼓舞了全國人民抗戰的信心。
平型關戰役后,日軍不敢向平型關正面進攻,被迫改變戰略,由進犯大同的日本關東軍南下渾源,迂回于雁門關與平型關之間的茹越口,發動猛攻,以策應陷于窘境中的第五師團。接著,日軍又占領了鐵甲嶺,29日夜間,占領了繁峙城。
在這關鍵時刻,閻錫山對形勢作了悲觀的估計,于30日深夜,在砂河南邊的一個村子里,召開了軍事會議,閻錫山命令前線各路大軍,向五臺山、云中山、蘆芽山轉移,集中主力于忻縣、忻口之間,以保衛太原。雁門關方面,由行營參謀長朱綬光代閻下令撤退。
10月1日,閻錫山為了向山西人民“交賬”,一方面把犧盟會的幾個領導人叫去,說:“現在我要革命了。”給犧盟會發了5000枝槍。另一方面,于10月3日在綏靖公署組織了高級軍事法庭,親自審訊了在天鎮作戰不力的晉綏軍第十一軍軍長李服膺,隨后處以死刑,使晉綏軍不敢繼續后退。加上中央軍開進山西,八路軍迂回敵人側翼,協同作戰,于是他又壯大了膽子,和黃紹(字季寬,廣西容縣人,當時任二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娘子關前線總指揮)、衛立煌、傅作義、周恩來等在太原綏署召開了軍事會議,決定在忻口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會戰。
忻口戰役一開始就十分激烈。日軍在飛機的俯沖、掃射和猛烈的炮火、機槍、坦克掩護下,在爭奪忻口西側的南懷化時,整營整連地反復向我軍前沿陣地猛撲。等敵人進至幾十米時,我軍陣地手榴彈齊發,戰士們從戰壕里沖出來,追擊潰退下去的敵人,敵人死傷甚眾。敵人無數次的沖擊,都被我軍打垮。在左翼的大白水村,敵我各占一半,展開了連續的肉搏戰,日軍雖多次增援反撲,均遭我軍痛擊,最后仍未攻占全村。
忻口戰役中,守軍寸土必爭。軍長郝夢齡在火線指揮,被敵人炮彈擊中,光榮殉職。官兵犧牲者不下萬余,負傷者也在兩萬以上。戰斗最激烈時,在正面二里寬的戰線上,從拂曉至黃昏,一天竟損失了10個團。但我軍愈戰愈勇,置生死于度外,或堅守陣地,或支援友軍,為民族生存,奮力殺敵。經過23天的英勇戰斗,日軍受到嚴重打擊,死傷萬人左右。日軍著名的板垣師團一籌莫展,被阻在忻口陣地前,不能前進一步。日軍無法取勝,曾被迫作向北撤退的準備。
八路軍配合正面作戰,一二○師七一六團于10月18日,在雁門關伏擊日軍,殲敵一部。
10月19日,八路軍總部指揮一二九師七六九團深入敵人側后,襲擊了代縣以南的陽明堡敵人飛機場,燒毀敵軍飛機24架。
日軍為了策應忻口戰役,由石家莊派兵進攻娘子關。我守軍堅守半個多月,敵迂回至后方,守軍被迫于10月26日撤退。日軍沿陽泉、壽陽向榆次進軍,威脅太原,閻錫山見狀,急忙調傅作義率三十五軍防守太原,接著又發電報,要衛立煌率領守忻口的大軍火速向太原方向撤退。衛立煌沒辦法,只好命令忻口全線主動后撤,忻口戰役遂告結束。忻口戰役從10月11日開始,到11月2日結束,前后共23天,成為華北抗戰初期最激烈的戰役,也是歷時最久、傷亡最大的一次戰役。
在忻口戰役期間,閻錫山和楊愛源、孫楚等人,每日下午7時許,乘坐小車,親臨前線坐鎮,并調遣一個憲兵大隊,隨執法總監張培梅在前線督戰。
忻口戰役后,閻錫山曾作詩說:
忻口布陣得從容,全賴原平拒敵功,
假使娘關不失敗,廿三何至任敵攻?
(《忻口戰役》)
詩中頗多惋惜,而國內外輿論界則一致稱贊,說忻口戰役“是華北抗戰數月中僅有的一次光榮戰爭……予敵人以嚴重打擊,為民族增無限光榮。”(《西安文化報》)“忻口戰役是華北抗戰高潮的標志,是標志抗戰前途的一個很有意義的吉兆”。(英國記者貝特蘭《華北前線》)
聯日反共
抗戰前夕,由于日軍步步緊逼,迫于形勢,閻錫山為求得自身的“存在與發展”,不得不改變策略,變“防共反共”為“聯共抗日”,與共產黨和進步人士合作,希望利用共產黨的力量與威信,動員群眾對日作戰,以維持其政權。但形勢的發展,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箲鸪跗?,短短幾個月,使他的十幾萬舊軍隊,喪失了70%,手中僅剩下兩三萬人;山西半壁河山,陷入敵手,一些未淪陷的地區,政權也已處于癱瘓狀態。相反,太原失守前派往各縣的犧盟會工作人員,卻配合八路軍、決死隊,深入敵后,建立抗日政權,開展游擊戰爭,與日軍進行著英勇搏斗。面對這種狀況,閻錫山深感要想求得“存在”,依靠舊軍、舊政權已經不可能,只有依靠犧盟會和新軍,才有前途。于是,閻一度放手讓犧盟會和決死隊等進步勢力發展。他看到決死隊由原來的四個總隊(相當于四個團)發展成四個縱隊(相當于十二個團),并成立了政衛隊。原來只有幾百人的工衛隊,也發展成相當于三個團的工人武裝縱隊。此外,還成立了許多獨立的抗日游擊支隊,各縣又組織了人民武裝自衛隊。通過閻錫山,犧盟會還推薦和委任了不少縣長和縣武裝自衛隊長。當犧盟會在掌握政權、建立武裝、擴大組織、發動群眾等方面,有了很大發展時,閻錫山又生怕大權旁落,無法掌握。
1938年(民國二十七年)2月28日臨汾失守。閻錫山經蒲縣、大寧、鄉寧、吉縣,退到陜西宜川縣桑柏村,其統治集團陷入混亂之中。這時,八路軍和犧盟會、決死隊等抗日進步力量,卻在敵人后方,在山西廣大農村和山區,積極發動群眾,建立敵后政權,開辟抗日游擊根據地,使抗日救亡的烈火熊熊燃燒起來。閻錫山看到這種局面之后,進一步感到抗戰不到一年,崩潰了的是他的軍事力量,瓦解了的是他的舊政權,而強大起來的卻是共產黨、八路軍和犧盟會、決死隊等革命力量。于是,他對抗戰動搖了,發出了“不能抬上棺材抗戰”的怪論,指示王靖國、趙承綬等人“要和薄一波他們作斗爭”。為了扶植其統治支柱——舊軍,為日后的反共、反犧盟會、反新軍在軍事上做好準備,他從陜西回到吉縣后,于1938年(民國二十七年)6月上旬,把他的各軍、師主要軍官秘密召集到吉縣古賢村開會(即“古賢會議”),專就統馭方法和加強軍隊政治工作與配備力量等問題,作了布置。
他又于1939年(民國二十八年)3月25日到4月22日,在陜西宜川縣秋林鎮召開了“軍政民高級干部會議”(亦稱“秋林會議”)。會上,他提出了“統一編制、統一訓練、統一指揮、統一人事和統一待遇”的所謂“五統一方案”,企圖把新軍歸并到舊軍里,消滅新軍。還大講抗戰的前途是“中日不議而和,國共不宣而戰”;“一切事情都不要做得太絕對了,抗日要準備聯日,聯共要準備反共?!狈e極為其反共投敵鋪平道路。以王靖國、薄毓相等人為中心,代表舊軍和部分舊行政人員及公道團人員,結成一派,與以薄一波、續范亭等人為代表的決死隊、犧盟會和大部分專員、政工人員,進行了激烈的爭論。會議期間,閻錫山又采取了“內部分化”、“制造磨擦”等措施,分化瓦解犧盟會與新軍;還組織了突擊隊、精建會等反動組織,到各區、縣散布謠言,制造分裂,攻擊犧盟會、決死隊,中傷八路軍。會內會外斗爭都十分激烈。從此,閻錫山把聯共抗日路線變成了聯日反共路線。
同年6月,閻錫山解散戰地總動員委員會。10月29日,在秋林鎮舉行了民族革命同志會臨時代表大會,積極進行反共部署。12月1日,命令第十三集團軍總司令兼第十九軍軍長王靖國和第六集團軍總司令兼第六十一軍軍長陳長捷,與日軍東西夾擊駐在晉西隰縣、孝義一帶的決死二縱隊。與此同時,又命令孫楚、趙承綬在晉東南和晉西北向決死隊、八路軍及所有新軍和犧盟會發動了全面進攻,制造了震驚全國的“十二月事變”。
十二月事變后,革命力量在自衛反擊的同時,考慮到大敵當前,需要采取克制的態度,盡量不使事態擴大;中國共產黨也把十二月事變當做山西新舊軍之爭來處理,給閻錫山留了回頭的余地,爭取他繼續留在抗日陣營里,不至于公開投降日軍。為此,周恩來給閻錫山寫信,勸其繼續走團結抗戰的道路。新軍將領續范亭也給閻錫山寫信,表明新軍繼續擁護他領導抗戰。但閻錫山決心聯合日軍對付共產黨,消滅抗日革命力量,保持并擴大其勢力。這時的侵華日軍由于在我國抗戰軍民的嚴重打擊下,速戰速決滅亡中國的迷夢早已破滅,困難日益加深,已經陷入持久戰的汪洋大海之中。于是,開始制造所謂的“和平”,企圖采用誘降的手段滅亡中國。閻錫山一貫親日反共,本來就是侵華日軍誘降的對象。早在太原淪陷不久,偽省長蘇體仁就秉承日軍的意旨,授意偽省公署秘書曲憲純(閻錫山的表侄)找閻宜亭(閻錫山的族侄,太原西羊市晉恒木廠商人),到晉西向閻錫山面交蘇體仁的信件,告知日軍愿和閻錫山“親善合作”,不再以兵戎相見。閻當即復信,表示愿意與日軍“合作防共”。十二月事變后,閻錫山既然決心反共,更是日軍拉攏他投降的大好時機。于是在1940年(民國二十九年)初,日軍派漢奸白太沖(孝義縣白壁關人,原為閻政權區長,投敵后閻委為二戰區長官部少將參議兼平遙縣長、敵區工作團團長)將日軍參謀長田中隆光和偽省長蘇體仁的信件送給閻錫山。閻錫山復信愿與日軍合作,共同剿共,以確保山西治安。
1940年(民國二十九年)11月間,經過白太沖半年的奔波拉攏之后,閻錫山又派趙承綬到孝義縣白壁關,按照閻指示的“亞洲同盟,共同防共,外交一致,內政自理”的四項原則,與日軍駐山西軍第一軍參謀長楠山秀吉及蘇體仁、梁上椿會晤,并進行談判。趙提出:閻要求日方為其裝備30個團,所有兵員、武器、食糧、經費均由日方負責。經洽商,達成初步協議。不久,日軍把孝義縣的兌九峪、胡家窯、高陽鎮等據點,讓給閻錫山。從此,閻、日間的接觸更加頻繁。
1941年(民國三十年)3月,閻錫山再次派趙承綬到白壁關與日軍駐汾陽若松旅團的宮內參謀會談??陬^商定:閻、日雙方要消除敵對行為,互相提攜,共同防共。離(石)軍(渡)公路以北地區,對共軍的進剿由日軍負責;離軍公路以南和汾陽、孝義以西地區,由閻軍負責。必要時,雙方實行“會剿”。6月,日軍從孝義縣城撤出,交閻軍接管。這期間,劉迪吉、蘇體仁、梁上椿等繼續與日軍談判,達成基本協定。8月11日,閻錫山派趙承綬為“全權代表”去汾陽,代其簽署正式協定,地點在汾陽城內日軍若松旅團司令部屋頂花園。
《汾陽協定》內容很具體,共20條。主要有:1閻、日取消敵對行為,共同防共;2日方先給閻裝備50個團,撥發步槍五萬枝,機槍五千挺,以便消滅共產黨;3閻通電脫離蔣政府,發表“獨立宣言”。先進駐孝義,待日方將晉中府十縣政權交閻方接管后,進駐太原;接管雁門以南政權,擴充力量后,再進駐北京;日方將華北政權交閻方接管后,組織“華北國”。
同年10月1日,閻又派趙承綬到太原,與日方研究履行《汾陽協定》的細則。決定在太原、汾陽、臨汾成立辦事處,以便雙方聯絡,并交換情報與物資。太原辦事處的負責人是梁纟延 武(閻錫山的五妹夫)、曲憲南(閻錫山的表侄)、劉迪吉、齊駿鳴、賈錫九等。梁負責政治,曲負責交換物資,齊、賈二人共負軍事。各辦事處成立后,雙方物資頻繁交換,關系越加密切。閻錫山則積極準備回太原。這時,閻、日勾結已成為公開的秘密。蔣介石為了維持其“抗戰”的局面,派軍令部長徐永昌、銓敘部長賈景德到晉西,勸阻閻錫山,并答應解決山西的困難。八路軍駐山西辦事處的王世英也會見了閻錫山,抓住閻投降的危機問題,對時局作了詳細、透徹的分析,使閻不得不在聯日的同時,靜觀時局的變化,等待美、日和談的結局,看一看日本將要南下太平洋還是北攻蘇聯。不久(12月18日),日軍偷襲珍珠港成功。接著,太平洋戰爭爆發。閻錫山大吃一驚,只好改變態度,由積極投降改變為等待觀望,對《汾陽協定》的履行,也暫時停止下來。
1942年(民國三十一年)4月,日軍因勾結閻錫山的工作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便再次派梁上椿到克難坡,邀請閻錫山親自到太原談判。隨后,又經過梁纟延 武、劉迪吉等人一個多月的往返磋商,最后閻錫山同意親自在吉縣安平村與日軍舉行會議。會議決定在5月6日舉行(后來把這次會議叫“安平會議”)。
安平村有107戶人家,是山區的一個大村莊,在吉縣城南,為閻軍前哨陣地。村南隔一條溝,為日軍防地,雙方隔溝相峙。
會議內容,在閻錫山方面為:(一)申述亞洲同盟與中日兩國之利益;(二)在彼此相需要的合理條件內進行合作,等等。在日軍方面為:(一)強調東亞共榮圈的勝利,促閻早日投降;(二)向閻提出“覺書”,促其通電脫離蔣政權,等等。閻錫山對日方提出的問題,以一切準備尚未完成為借口,表示通電脫離蔣政權和向日投降,須再加考慮。因為會議氣氛十分緊張,時間已到十二點,雙方“暫時休會”,共進午餐。閻錫山舉行宴會,招待日本山西派遣軍司令官巖松等人。飯后,各自回到休息室休息。這時,楊貞吉得到報告,發現在日本人來的路上,有許多騾馬向安平村前進。楊立即報告了閻錫山。閻錫山聽后,認為這是日本人在會議上沒有達到目的,要用武力相威脅,便搓手搖頭,十分驚惶,決定逃走。下午,繼續開會時,巖松等進入會場,一直等不來閻錫山。趙承綬明知閻已逃跑,卻假意到閻休息室去催?;貋碚f:“長官已經走了。”巖松等十分氣憤,向趙承綬說:“你們長官太無禮了,我們會給他懲罰的?!庇谑?,會議宣告結束。
安平會議后,雙方來往雖然一度停止,但閻錫山聯日反共的思想沒有改變。他讓梁纟延 武、劉迪吉等仍返太原辦事處,繼續與日軍聯系。以后,彼此在政治上、經濟上進行多項合作。比如1944年(民國三十三年),閻錫山依照與日軍商定的辦法,由偽政權委任閻派到太原的干部擔任日偽干部。讓靳瑞萱當了偽山西省衛生局局長,李暢生當了偽五臺縣縣長,劉香當了偽五臺縣保安團團長,等等。
1945年(民國三十四年)8月14日,日本帝國主義宣布無條件投降。為了利用日軍力量,搶奪地盤,搶占太原,繼續反共反人民,8月17日,閻錫山派趙承綬到太原,會見日本山西派遣軍司令官澄田,命令日軍繼續在原防區防堵共產黨,聽候閻錫山軍隊接受投降。共產黨如搶占太原,則由閻、日雙方軍隊共同負責,日軍負主要責任。隨后,閻錫山派軍隊陸續到達太原郊區的小店鎮,一部分軍隊到皇后園、黃寨和西山一帶“掃蕩”后,分駐新城和許坦,一部分駐在小店鎮附近地區。8月30日,閻錫山在日軍的迎接下,回到太原。
(責任編輯 吳 思)